箱子裏的東西不多,占據多數空間的是一個簡易機關,要是有人強硬打開箱子,機關會被觸發,直接射出帶有毒性的銀針,而被機關包圍在中間的,是一個灰撲撲的物體。


    她小心避開周圍危險物,拿出那個物件。


    在手上掂了掂,又仔細觀察一番後,她發現這就是一本厚重的冊子。


    她心生疑竇,喃喃自語,“奇怪。”


    另一邊,白屹將針收攏在扇中,繞到她的旁邊,將腦袋湊了過去,“這東西是什麽?比夜明珠還貴重嗎?”


    “不。”


    就是因為不如夜明珠貴重,才讓她覺得奇怪!


    肖柔柔粗略翻看兩下後,準備將東西遞給他。


    “等等,”她又收迴手。


    白屹不明所以。


    肖柔柔手一翻,手心出現一顆白色的丸藥。


    “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麽?”


    “解毒丸,這宣紙上浸泡了毒藥,”肖柔柔的話語很簡潔。


    聞言,白屹心中更是詫異,他以為自己已經跟著父親見過不少世麵,現在看來,他的道行還是太淺了。


    他接過丸子一口吞下,然後皺起了眉頭,靜靜等待喉嚨泛出苦澀,結果,是一股甘甜。


    嗯?什麽情況?


    不等他反應過來,肖柔柔已經將那冊子遞了過來,他愣愣接過。


    半晌後,他才迴神,照樣翻了兩下。


    “這個東西,有點份量。”


    這話一語雙關。


    一是說這冊子本身有點重量,二是說裏麵的內容同樣不容小覷。


    冊子本身的重量是因為外殼使用了特殊材質,不透水也不易著火。至於內裏,粗略看去,在有記錄的頁麵上,右側都標注著人名和日期,很明顯,這穩婆記下了所有主家的信息。


    “若這婦人不識字,也沒必要讓他人代為記錄,這風險太大。”


    肖柔柔搖頭,“我也不覺得這一點兒奇怪。”


    雖然這婦人在他們麵前刻意展示出粗俗的一麵,但對著她說話時,卻無意間暴露了自己接受過教育的事實,所以她不懷疑這婦人是否識字。


    “那你是怎麽想的?”白屹合上冊子,隨手放在一旁,將目光轉向她。


    “我需要再確定一遍。”


    話落,她在桌邊坐下,認真翻閱起來,而他護在她的身後,盯著她的後腦發呆。


    她神色專注,認真地整理思路,整個人好像在發光一樣。


    她看得入迷,他也是!


    “……”


    這冊子內容過多,無法在短時間內全都確定一遍,也隻能碰碰運氣了。


    但話又說迴來,單純靠運氣的話,她的把握更多一點。


    幫人墮胎是損陰德的事兒,更別提那些人不會想被人發現真實身份,再加上她之前翻看過的那些內容,肖柔柔可以斷定,這裏隻有這位穩婆幫人接生孩子的記錄。


    “白屹,我問你個事兒。”


    “嗯?”


    “宮裏出生的小孩,身上會有任何標誌嗎?”


    遊牧民族為了區分羊群,會在自家羊身上打上專屬烙印,雖然皇室子嗣與羊群大有不同,但應該也會用類似手段,以防再出現前朝“狸貓換太子”之事。


    白屹仔細思索一番後,給出確定答案。


    “娘親曾說過,宮裏但凡有皇子或公主出世,都會有嬤嬤用秘法在他們腳下留一個桃花印記,平時看不見,隻有用特殊藥水,才能顯現。”


    “既然你娘親知道,這件事應該不是秘聞吧?”


    肖柔柔立刻抓住了重點。


    “因為這秘法難得,所以皇上也沒有瞞著的意思。我猜測,朝裏重臣應該都清楚這一點。”


    皇上這樣做,怕是還有威懾的想法,警告他們這些朝臣不要動歪心思。


    “這樣啊,”肖柔柔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了某個畫麵。


    幾乎是瞬間,白屹就注意到她的異樣,“是想起什麽了嗎?”


    “對。”肖柔柔迴神,轉身對上他的眼神,“但現在問題很多,我們先一樣一樣來。首先,我懷疑這婦人不僅是個穩婆,還是個醫婆。”


    醫婆,就是宮裏的女醫。


    “怎麽說?”


    “這昏迷藥粉和毒藥都不是市麵上所有,她敢在自己地盤使用這些東西,而不怕中招,想必是她自己所配。會用藥,還懂禮識字,更重要的,是這裏,”她點了點紙上的某處,示意他注意此處。


    她舉手投足間,毫不掩飾地流露出自信與果敢。


    白屹不禁再次為之傾倒。


    他的啟蒙夫子正是白成,但他不像他那麽古板守舊,因為古蓮燦在他成長的過程中發揮了很重要作用。


    在他看來,不尊重女性就是不尊重自己的母親!


    此刻,他不是想,“她一個女人,怎麽能比我還有主見?”


    而是在想,“像她這般的女子,何以會嫁給我,自願囿於這一小方天地?她若不是生在這種時代,又會有何種作為?”


    “白屹?”


    “嗯?”


    “過來呀,愣著幹什麽?”


    “哦,好,”白屹抑製住起伏的心緒,走上前,在她身旁站定。


    “……”


    “十七年前,雙生子?”


    紙麵上信息紛雜,但白屹不是一般人,在短時間內就看出了關鍵。緊接著,他又聯想到一件事。


    “我記得,北宮漣出生那一年,八王爺府上先後出生了好幾名嬰兒。”


    八王爺好風月,最喜去勾欄聽曲,每每迴來,都會帶上一名姿色豔麗的歌姬,沒多久就會收入房中,久而久之,八王爺就成了子嗣最多的王爺。


    那個時候,男子這樣隻會被說一句風流,而女子,哪怕隻是晚歸一刻,都要被釘在恥辱柱上,被人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人被流言逼死。


    真是可悲。


    “……”


    迴到當下,白屹如此說的意思很明顯。


    “如果那個麵部有胎記的孩子被八王爺帶迴了府上,確實不會有人懷疑,”肖柔柔補充他未說完的話。


    雙生子很罕見,曆朝曆代通常被視為祥瑞和吉慶的象征,但可惜的是,麵部有胎記的人則被視為不吉利。事情最後會演變成這樣,估計就是當今聖上在吉兆和厄運之間做出了偏重。


    看來這件事,非同小可。


    白屹打開折扇,露出裏麵的銀針。


    “接下來,你想怎麽做?”


    如果她要悄無聲息離開這裏,他對機關也熟知一二,可以負責還原。


    如果她想叫醒這婦人繼續了解情況,他也有能力處理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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