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娘子,你又要翻牆出去嗎?”


    肖柔柔是確定白屹午睡後,才準備偷摸溜出去的,沒想到剛走到牆角,這個纏人的小鬼就突然竄了出來。


    “我說了很多次了,你應該叫我姐姐。”


    “我問過娘親了,你隻比我早出生兩天,所以算不得姐姐!而且,我們已經拜堂成親了,你就是我的娘子。”


    新婚之夜後,他把很多事情都忘了,但他們成親時的場景,他記得很清楚。


    “娘子,你是不是要出去玩?我也要去!”


    “我說很多次了,我不是要出去玩,我是要去……”她停頓,不知道該如何給一個智商如同幼兒的人解釋這種情況。


    “我知道,就是去開心的地方。”


    他的眸子依然閃著點點星光,但與之前相比,裏麵更加幹淨透徹,不沾染絲毫世俗。


    肖柔柔心裏覺得好笑,但麵上仍裝得冷漠,“你知道什麽叫開心嗎?”


    “我當然知道,開心就是晚上睡覺時能抱著娘子,每日起床後能和娘子一起玩!”


    說起這個話題,肖柔柔覺得很頭疼。


    之前,為了讓白成和古蓮燦更加相信她,她給白屹灑了聽話粉,讓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迴答問題。如她所料,他們慢慢對她卸下防備。


    但誰知,白屹卻喜歡上了這種粉末的味道,連帶著,對身上裝著各類藥丸的她產生了強烈的依賴感,以至於晚上不抱著她就鬧著不睡覺。她也試過將這個味道灑在別的物體上,但他似乎隻認準了她。


    “算了,你跟我走吧,但記得,不準亂說話!”


    再糾纏下去,今天就去不了了。


    白屹做了一個禁音的動作,承諾道,“我不會隨意和別人搭話,也不會告訴爹娘的。”


    “好極了!”


    下一秒,他就將腦袋湊了過來,討賞之意明顯。


    肖柔柔伸出雙手,僵硬地捋了捋他的頭發。瞬間,他發頂的碎發就豎了起來。


    還真是和小動物一模一樣,不順著摸就會炸毛。


    ***


    “娘子,這裏的水不僅熱,還會流動!”


    聽見細細的水流聲,白屹立刻繞到了屏風後。此處有一個流動的溫泉,白玉裝飾,金器遍布,他伸手試探了一下水溫,發現觸手溫潤,好像一塊玉似的。


    “白屹,你該叫我什麽?”


    代替他的迴答,一件粉色的外衫被搭在了屏風上。


    “白屹,不準脫衣服!”


    “可是,”他從屏風後走出來,“這個衣服好別扭。”


    他拽著身上不太合身的女裝,塗了口脂的嘴嘟起,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嬌小姐了。


    “乖,這次太著急了,下次我給你買幾身合適的衣服,到時候就不別扭了。”


    “真的嗎?”白屹歪著腦袋看她,三分可愛,七分嬌俏。


    “當然啦,我能騙你嗎?”


    咚咚咚!


    就在這時,有人敲響了外麵的大門。


    “請進。”


    肖柔柔轉頭,撞進一雙溫柔的眼眸裏。來人是個年輕的公子,他眼睛狹長,自帶眼線,高鼻梁,薄嘴唇,身量不高,長相陰柔。


    “兩位姑娘,第一次來嗎?”他關上門,屋外的吵鬧立刻被隔絕開來。


    看見他衝著肖柔柔淺笑,白屹表示自己十分不開心。


    他坐在她的身旁,拽著她的手,瞪著眼睛看向來人。


    “妹妹你怎麽還把他帶來了。”


    “這不重要,”她轉移話題,“倒是你,我要是不認識你,肯定看不出你是個女子。”


    “都是你的功勞!沒想到,我不用學口技,隻要吃一顆藥,就能發出男子的聲音,”他低低笑了兩聲後,湊近她問,“不知道你這裏還有沒有別的藥丸。”


    “比如?”


    他拉了拉自己的衣領,“沒人看出我的女子身份是件好事,但我連裹胸都沒用,這也太侮辱人了吧!”


    白屹不甘示弱。


    他也湊到她耳邊低聲問,“娘子,什麽女子男子的?裹胸又是什麽?”


    肖柔柔將桌子上的酒杯翻過來,倒了一杯果酒給他,“你喝完,喝完我就告訴你。”


    “好!”


    他笑眯眯地看著她,然後將酸甜的果酒一飲而盡。


    等他趴到桌子上後,肖柔柔再次看向偽裝成男人的尹雪,“你也別開玩笑了,我之前讓你打聽的事怎麽樣了?”


    “要說開玩笑,我怎麽都比不上你!分明是你一直告訴我,女子同樣可以經商,但我到了這裏,不還是得以男人的身份迎來送往嗎?”


    不論是心裏還是麵上,肖柔柔都沒有絲毫的愧疚感。


    快到京城前,她給尹雪提供了兩個選擇,一是跟著她去相國府,二是提前下車,去她另外安排的場所,但當時,尹雪不相信她一個外族女子提供的地方會比相國府還安全。


    後來,她被肖柔柔勸服,決定去經商,肖柔柔給她提供了好幾處產業,也是她自己選擇了這全是男色的紅樓小館。


    因為尹雪的麵容已經暴露在有心之人的耳目下,所以肖柔柔讓她做了偽裝,還給了她變聲的藥丸。


    “好啦,想讓你和我撒個嬌真難。”尹雪開始正色道,“有個姓趙的姑娘常來這裏聽曲,我打聽過,她哥哥就在宮裏當侍衛。”


    當朝長公主可真是個妙人,她覺得男子能隨意去秦樓楚館而女子卻不行非常不公平,便用先帝遺詔去找皇帝換了一條法令:京城可以開設專供女子聽曲飲酒的場所。


    而肖柔柔的紅樓小館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在這裏,從彈曲的樂人到做雜活的夥計,都是些姿色上佳的男人,所以自開業以來,一直很受歡迎。也有不少人模仿過,但都難以取得這樣的效果。


    “確定是當時陪著我們入京那批侍衛嗎?”


    “確定!”為了證明這一點,尹雪還解釋,“我與她相熟後,趁她醉酒後問過情況。”


    “所以?”


    “和妹妹你猜的一樣,北宮驍是故意在那裏偶遇你的。”


    果然如此!


    說實話,她一開始還真沒懷疑過,但路程越往後,她越覺得奇怪。北宮驍很受寵,但他離家出走那麽久,皇帝和貴妃居然沒派任何人前來尋找。後來,他們一行人進入城門時,守衛除了尊敬也沒有別的反應。


    既然如此……


    肖柔柔腦中紛雜的線索開始串聯起來。


    見她開始思考,尹雪沒出聲打擾,但她的內心是抑製不住的激動。


    沒想到,這樣一個普通的客棧居然可以收集和傳達這麽多消息。


    肖柔柔的產業眾多,她之所以選擇這個,就是因為她在介紹這家客棧時,曾提過一句,“你知道我和白屹成親的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嗎?就是靠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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