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肖柔柔公司的第一部影片準備殺青時,已經到了4月份。


    去年,哈市的第一場雪來得比以往晚,而今年的春天又比以往年來得早一些。


    也因為如此,他們的最後一場拍攝選在了室外。


    據導演秦默介紹,這是為了給這部電影增加一個比較明媚的鏡頭。


    肖柔柔不明白黑白影片要如何呈現明媚的感覺,但還是聽從了他的意見,找了一群員工將所有拍攝器材抬到戶外。


    這個工廠有一棵百年老樹,剛剛生出新芽,四周正是鳥語花香、春意盎然的時候。


    秦默轉了一圈,把場景選在了這裏。


    此刻,男女主角站在樹下,正對著攝影機。


    賈木木飾演的男主角心疼地看著女主小丫,“看來,你那個助理找人殺自己,除了想借著自己的死出名,也存著陷害你的目的。”


    “要是我早知道她不想當默默無聞的助理,要是我早能意識到她的不甘,或許……”


    小丫意誌堅定,肖柔柔請的醫生也很有權威。


    僅僅三個月,她的口吃就已經得到很大的改善,而這也是導演故意將有大段台詞的鏡頭安排在最後拍攝的原因。


    “世界上沒有那麽多‘要是’,而且,既然她選擇走今天這一步,也不一定會因你所謂的善舉而感動。”


    “你說得對。”


    小丫飾演的這個女演員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聖母,她愛得起也放得下。


    接著,兩個人就在這棵樹下抱在一起。


    “肖小姐,你們這尺度夠大的啊?”


    “崔先生,隻是正常的擁抱而已,你心髒自然看什麽都髒。”


    “……”


    “還有,崔先生,你要是喜歡小丫,就主動去追,在我這嘟嘟囔囔算什麽?”


    崔亮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鏡,“肖小姐,你們好得像親姐妹一樣,不能給我搭搭線嗎?”


    “崔先生,首先,我和她關係好,但我和你沒什麽交情。其次,談戀愛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我插不上嘴也不便插嘴。


    “最後,她要告訴我她也喜歡你,那我不會拒絕幫你,但隻要她沒有和我表態,我就不能自作主張,否則,就算你們成了,也隻是一對怨偶。”


    想到之前他因為白思妍的苦苦懇求,差點就要去拆散張擇優和肖柔柔,崔亮的表情變得愈發不自在。


    “肖小姐,我知道了,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追求她的。”


    “最近,我們電影製片廠晚上六點就關門。”


    “現在哈市氛圍是有點緊張,但誰家好人這麽早就關門?”


    “是,但我們也不像某些壞人,半夜還陪著什麽白小姐喝酒。”


    “……那個是誤會,我……”


    “你又不追我,沒必要跟我解釋。而且,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那天晚上我去那裏,是因為小丫想開開眼界。”


    “怪不得她最近不理我呢!”崔亮歎了一口氣,轉身去找已經結束拍攝的小丫。


    肖柔柔叫住他,“小丫就像這部電影裏的女主角,從外貌到性格都是。”


    “這一點我明白,謝謝肖小姐。”


    小丫看見崔亮後,並未理他,依舊和周圍人談笑風生。肖柔柔看到這一幕,勾起嘴角,活像那隻邪惡搖粒絨。


    崔亮,我不給你的戀情找點麻煩,你還真以為原主小作精的名頭是白來的?


    “肖小姐。”


    得,看來殺青這一天,事情不少啊!


    肖柔柔收斂表情,迴頭看向來人,“遠方,怎麽了?”


    “肖小姐,下一部劇本我已經放在你的辦公桌上了,但下部電影我不能再跟全程了,因為我就要離開哈市了。”


    “為什麽?是因為資金不滿意嗎?”肖柔柔不解,猶豫半晌後,繼續補充,“還是因為你父母的緣故?”


    顧夫人和遠方交往甚密,肖柔柔一開始以為他們是那種關係,所以就沒好意思打聽。見得多了以後,又覺得顧夫人對他更多是長輩對晚輩的喜愛和照顧,她因此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後來,張擇優開始著手調查顧局,肖柔柔去送飯時偶然見過資料,這才發現他和顧夫人有個兒子叫顧遠。


    這邊,遠方對她能發現自己的身份,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肖小姐,我父親從不讓我詢問他的事,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犯了多大的錯,但我母親是無辜的,她最近心裏壓力很大,一直想離開這個地方。


    “我父親已經被抓了,但她還有一個兒子,所以我想陪她度過最艱難的時刻。”


    肖柔柔點頭,表示自己能理解他的感受。


    “你的母親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她當初並不知道我的身份,隻因我是外地來的就對我多有照顧,對此我也很感激。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留你了。


    “要是你不介意的話,之後寫好的新劇本依舊可以發給我,我一定給你出最高價。”


    聞言,儒雅隨和的青年露出了笑容,但這份笑容莫名讓人覺得苦澀。


    “肖小姐,雖然父親……顧彰的財產被抄走了,但我母親好歹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就算我是個無業遊民,我們的日子也不會難過!”


    “我也不全是因為這個。”肖柔柔神色真摯。“就像我之前反複說的,我願意出高價都是因為你的能力。”


    “肖小姐,你這樣,我……”遠方歎氣,試探著問,“臨走前,能不能滿足我最後一個要求?”


    “你說,隻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我能不能抱抱你?”幾乎是一瞬間,他又覺得這樣不妥,想立刻撤迴自己的話,“要是不行,也……”


    話還沒說完,肖柔柔已經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看中他的才華,但無法迴應他的喜歡,這樣的告別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


    另一邊,玩著劇組道具的張擇優裝作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他們。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他立馬就忍不住了。他也沒看清手上的東西是什麽,往胸前的西服口袋一塞,直接朝著兩個人走過來。


    “咳咳咳。”


    張擇優故意製造動靜。


    見狀,本來還不知所措的遠方突然起了壞心思,他伸手摟住肖柔柔的肩膀。


    “咳咳咳。”


    要不是遠方說自己就要離開,想好好和肖柔柔告個別,張擇優也不至於隻能幹看著,做一些把肺都要咳出來的傻事。


    哎,男人啊!


    不愛前,口口聲聲“老子”;愛上後,活得像個“孫子”。


    聽見那邊的死出,肖柔柔無奈歎了一口氣,拉開了自己與遠方的距離。


    “我祝你一路順風。”


    “那我祝你萬事順遂。”


    “還有婚姻美滿幸福,”張擇優冷不丁地插嘴。


    遠方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轉頭看向那個吃醋的男人,突然來了一句,“謝謝你。”


    他的真誠倒是讓張擇優怔愣起來。


    “我知道是你把我母親從顧彰的事中摘了出來,也知道是你保下了母親的嫁妝,所以謝謝你。張先生……我祝你婚姻美滿幸福!”


    “……”


    等遠方離開後,張擇優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他這樣是不是顯得我有點小心眼?”


    這文人還真是不好惹!


    這一趟下來,他怎麽賠了夫人又折兵的?


    “優優,咱們不跟他計較嗷。”肖柔柔哄他,“你放心,他這一招對我沒用。不管他說什麽,我都想和你過一輩子!”


    張擇優看她,一臉感動,“老婆。”


    緊接著,他麵色一轉,“那你解釋一下,你主動抱他的原因?”


    得,還是沒轉移注意力。


    在他又要鬧她之前,肖柔柔趕緊扯開話題,“優優,你們這邊都部署好了嗎?”


    一提到正經事,張擇優立馬正色起來。


    “你放心,這件事涉及你的安全,我一定會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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