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庫島,武庫深處,楚天心不在焉,修煉時全無狀態。


    倒不是純粹是演技的需要。


    畢竟靜雪沒在這邊,無需演給空氣看不說,而且參悟這種事,玄妙無比,具體狀態如何,外表上根本看不出。


    個人的參悟究竟如何,隻有個人心裏才清楚,即便是近在咫尺的旁人,即便能將感知從居住的那座島覆蓋到這邊,也是絲毫感應不出。


    而是他真的心不在焉。


    縱然在修煉,他也心事潮湧,一直想著靜雪的事。


    不單單是探望的事。


    他再通盤考慮後續事宜。


    他在考慮如何與靜雪破鏡重圓這件事。


    說拉簡單,做起來就有很多講究。


    要顯得異常的艱難而彌足珍貴,而且應該逐步迴溫,不能有絲毫不自然之處。


    要知道,對方非但實力可怖,同樣是心思機巧的精明人物,如果表現出絲毫不自然,被這妖女察覺到自己在與她虛與委蛇,那就全完了。


    他一個人完蛋不要緊,但他背後還有老爹,還有楚家,一旦此女發現這一點,遷怒於他的親友,強如乾神族怕是都無法庇護。


    雖說乾神族威名赫赫,但極度見證靜雪表現的楚天,深信這個世界上,對方絕對是最為頂尖的層次。


    如果硬要找能與其媲美的,或許隻有那位隻是利用沐瑤師姐身體,便覆滅了整個幻靈宮的巫。


    這個年代,在他心裏,隻有那位深藏不露的天魔聖,整個黑暗深淵最強天魔聖巫有能與其媲美的可能。


    天魔聖數目稀少,整個黑暗魔淵隻有一手之數。


    魔族,不單單是人類陣營的敵人,而是整個大陸的公敵。


    隻有一手之數的天魔聖,從明麵上看也不是乾神族一族之力所能抗衡。


    盡管乾神族尊為人類陣營四神族之一。


    否則大陸各族聯手,魔族早不知要被覆滅多少次了。


    雖說楚天不像雨晨那樣了解很多情況,但略一推斷,便能推斷出大致結果。


    這是很基本的推斷。


    一門心思考慮這件事,他自然修煉非常不在狀態了。


    幾乎就是在熬時間。


    匆匆修煉到傍晚。


    時間差不多。


    他便匆匆迴去。


    迴到島上,這次沒用感知探查靜雪屋內情況,來到靜雪門外,一番猶豫,最終還是敲響了門扉。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


    門扉打開。


    靜雪倚門俏生生玉立,絕色俏臉依然慘白。


    “靜雪同學?”楚天問道。


    “有事?”靜雪聲音略有些冰冷。


    以往是那種山泉般的清冷,此時是冰冷,宛如叮咚的山泉凝上一層寒冰。


    楚天從未見過靜雪這般眼神。


    縱然在兩人關係最僵時,也從未見過。


    她看著自己,就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似的。


    讓原本盤算滿滿的他,心裏略有些慌張。


    但他還是鎮定情緒,按照原本的思路,銀瞳不著痕跡掠過一抹心疼和關心,卻又很快斂去,猶豫了一下,道:“昨晚你離開後,我昨天聽老爹說你身體不舒服,所以過來看看。據我所知,武者修煉到一定層次,都是百病不生吧?”


    “像靜雪同學你這麽強的人,都會身體不舒服,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倒不是刻意追根求源,而是這一點破綻太明顯了,如果他注意不到,那才會顯得不自然。


    明顯就是裝傻充愣,顯得有所圖謀,不利於他與這妖女“破鏡重圓”的大計。


    他的表現才不會這麽差。


    “我是死是活與你無關。”


    靜雪聲音雖然依舊清冷,美目中卻有些感傷。


    話語落下,楚天傻了眼。


    他盤算萬千,但做夢也沒料到,靜雪竟會是這種反應。


    畢竟這會可不是兩人關係破裂的時候,而是關係漸漸迴暖之時。


    早在老爹到輪迴神族之前,與其交往都比較默契了。


    老爹來後,關係更進一步。


    覺醒後的楚天看之前的情況看得異常明白。


    連他自己都承認,或許已與其恢複到略有些曖昧的狀態。


    雖然他表麵上還是有著冷若冰川般的矜持的。


    靜雪這種表現,大出他的意料。


    按照正常的表現,他心下微怒,拂袖而去。


    但覺醒後,他結束了先前那種懵懵懂懂的狀態,對靜雪對他的態度異常的看重。


    畢竟若惹對方發怒,一切都完了。


    他本人或許能保持氣節,不懼死亡。


    但想想他身後有老爹,有家族的親人們,有姐姐在,他還是失去了隨心所欲的自由。


    因此,他沒有離開,也沒有說話。


    氣氛一時陷入了沉寂。


    “楚天同學?”


    最終,還是靜雪開口打破了沉寂。


    “嗯?”


    “你是來看望我的嗎?”


    “嗯。”


    “現在你看過了,可以走了。”


    旋即,她緊閉門扉,將楚天關在門外。


    楚天心下懵逼,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怎麽迴事?”


    “難道我得罪她了?”


    “沒有啊,如果是得罪,我早就得罪過了,又不是近來才得罪的?”


    “真是的,大概是吃錯藥了。”


    楚天心下不悅的離開。


    而在他身後,那道禁閉著的門扉的後麵。


    視線一片暗淡。


    靜雪單薄瘦削的小小嬌軀,靠著門扉屈膝坐著。


    絕色俏臉上滿是哀傷和無助。


    沒有任何聲音。


    珍珠般晶瑩的眼淚,不受控製的自那失神卻依然美麗的瞳孔中,流淌下來,流淌下來。


    淚流滿麵。


    暗淡的空氣裏,有鹹濕悲傷的氣氛漸漸醞釀。


    這一夜,靜雪依著那道門扉,哭了整整一夜,直到淚珠哭幹了,盡管心中哀慟,卻一滴珠淚也流不出來,美目紅紅的。


    珠淚雖然停止拋落,心中卻有無邊無際的悲傷凝聚。


    細若遊絲般的寒毒在她體內遊蕩。


    失神之下,她也懶得用通天的修為鎮壓那一道道,宛如附骨之蛆般的寒毒。


    任由寒毒將她身體折磨來折磨去。


    體內的寒冷再怎麽嚴重,也無法企及她心靈遭遇寒冷的千萬分之一。


    這一夜,楚天同樣沒有睡好,他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他就是想不明白,究竟在什麽地方得罪靜雪了。


    昨天,他們兩人還陪著楚雲在王宮皇家園林那座亭台之上飲宴,宴席間氣氛甚是和諧,他與靜雪也有過談笑,一切都很正常。


    怎麽一日之間,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這件事於他而言,可謂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翌日清早。


    他幾乎一起來就想問問靜雪,自己到底在什麽地方得罪了她,讓她對自己這麽冷漠。


    可他還是拋棄了這個念頭。


    這種表現雖然正常,卻容易使兩人本就不好的關係,再度雪上加霜。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關係再變差,那就很危險了,老爹,楚家的命運都與我和她的關係息息相關。”


    連楚天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心中竟是惶恐異常。


    如果就個一個人,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去,縱然即時隕落,也沒有什麽大不了,但涉及到楚雲等親人,他就難免患得患失。


    “就算再怎麽急切,也不能立即跑去問她緣由,要慢慢淡化這件事,然後從新的方法入手,和她複原關係。”


    “關係修複到很親密再無任何隱患時,再去問她,得知原因,對症解決便是。”


    “這件事須徐徐圖之,絕對不能操之過急。”


    “首先,就要先消停幾天,因為吃了閉門羹,我總要生幾天悶氣的,要立即過去,噓寒問暖,那也太假了。”


    一念至此,楚天便迴到屋中,開啟修煉洞天,進行日常修煉。


    今天在武庫參悟傳承,參悟的一塌糊塗。


    他感覺很差,便欲換做日常修煉。


    但心有旁騖之下,他修煉進度也相當緩慢。


    原本順風順水的修為增益,也緩慢了下來。


    大抵都是因為他修煉的是戰天神訣,需要有著戰天鬥地的強大意誌,體內戰天之氣澎湃,修為才會突飛猛進。


    戰天神訣,從來都是把雙刃劍。


    心懷戰天鬥地的強大戰意,體內戰天之氣澎湃,修為便會像先前一樣,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突飛猛進。


    但此時,心裏因為太過在意靜雪的態度,變得瞻前顧後,患得患失,修為自然緩慢了下來。


    比修煉其他功法還要緩慢許多。


    退出修煉洞天時,楚天雙拳緊握,臉色一片鐵青。


    事到如今,不單單是為了親人,就算為了自身修為進展,為了戰天神訣的順利運轉,他也要盡快摸清靜雪動怒的真正原因,這樣心裏踏實下來,一切才能恢複正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複原與靜雪過往關係的大計流年不利,遭遇地獄般的開局。


    同時,又有修煉狀態急劇下滑這一新的難題擺在他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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