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紛紛落下的落櫻一般淒美的劍尖其實是楚天見過了。


    其實,楚天已經沒空注意這些細節。


    從胸中衝出的劍尖奪去了所有的氣力。


    他的胸口痛。


    但他的心更痛。


    按說他已失去了所有氣力,但他心中充滿了困惑,終於衝破自己極限,將身體轉過去,去看身後的靜雪。


    他轉過身去的一瞬,便真的達到極限,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鮮血從他胸口的傷處如血色噴泉般噴出。


    他無視傷處噴泉而出的鮮血,努力強睜著隨時都可能無力閉上的雙眼,不解的將目光看向靜雪。


    靜雪美目平靜的看著他。


    雖然是平靜的看待,但因楚天倒下的問題,導致其角度有種難以避免的居高臨下。


    “為什麽,為什麽要刺我,為什麽要刺我的心?”


    楚天心裏幾乎在絕望的呐喊,他嘴上也不由問道:“為什麽?”


    靜雪對他的絕望無動於衷,對他胸前泉湧的鮮血無動於衷,嘴角微揚,恬靜的微笑如白蓮般盛開。


    但也不知怎的,那弧度突然就呈現出與先前不同的誇張來。


    無比的誇張。


    她在大笑。


    瘋狂的大笑。


    笑容裏充滿了無盡的鄙夷和猙獰。


    她獰笑著問楚天:“天哥,我是靜雪啊,你忘了我嗎?忘了我的名字了嗎?還沒想起來?”


    然後,她絕美的容貌消失,窈窕嬌軀也在楚天麵前斂去。


    整個人化作一道影子。


    卻不同於先前纖幼窈窕,讓人心動的倩影。


    宛如虛空中一道透明的怪影。


    雙目中射出旭日般的強光,嘴角的笑容如弧度誇張的彎月,透著刀刃般的森寒和冷硬。


    他哈哈怪笑:“這下,你總該想起來了吧,卑微的螻蟻。”


    這道怪笑聲,宛如振聾發聵,楚天瞬間就迴憶了起來,臉上的不解瞬間消失,盡化作無盡的平靜和冷漠。


    他望著麵前張牙舞爪,囂張跋扈到不可一世的透明怪影,平靜的說:“我想起你了啊,不管發生了什麽,我也不該忘記你的,你說對嗎,靜雪,聖者大人?”


    此乃昏厥後的意識世界。


    意識世界過去很久。


    現實世界中,楚天也一度陷入昏厥,在他昏厥時,洞天便開始破碎,宛如一個即將坍塌的巨形建築般,顫抖著,吱吱呀呀的**著。


    每過一秒,就更接近毀滅。


    就在其表麵千瘡百孔,即將徹底坍塌毀滅時,楚天的意識終於在靜雪的“幫助”下,迴憶起她,並借著她迴憶起他的名字,他身邊的一切,他的敵人,以及他不容推卸的責任和使命。


    楚天。


    他是楚天。


    千愁,靜雪。


    這是兩位可怕到超越想象的勁敵,總有一天,他要算賬的敵人。


    因此,他不能倒下,不能倒在區區域主境的突破中。


    楚天便清醒了過來。


    他一清醒了過來,便察覺到行將毀滅的洞天。


    對一般通靈圓滿強者來說,即便是即將突破域主境的佼佼者來說,九重洞天也是他們心血的凝聚,不知在通靈境層次花費了多少心力才能進化到現今地步。


    一旦發現九重洞天要崩潰,不知他們會是如何的恐懼。


    但楚天剛清醒過來,也不知怎的,冷靜的可怕。


    雖然注意到洞天行將破碎的危機,但同時注意到這危機的下麵,淺藏著更大的機遇。


    風險與收獲成正比,如果度過了這次危機,收獲將會大到超越想象。


    而且,現在洞天雖然行將毀滅,卻是先前夢寐以求的九重洞天貫穿通透的狀態,也是最適合進化成域界的狀態。


    他達到這個狀態,便本能的知道域界該是怎樣的了。


    就好像一般人成長成少年之前,永遠不知青年是什麽樣的,成長到青年之前,永遠不知中年是什麽樣的。


    但當他們成長到少年,便知道青年是什麽樣的,成長到青年,便知道中年是什麽樣的。


    同理,現在的楚天達到九重洞天貫穿的狀態,也理所當然知道域界是什麽樣的,也知道域主境是什麽樣的。


    先前即便有周泰的幫忙,他對這兩個概念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因自身修為不到的問題,也猶如隔了層薄紙一般,蒙蒙的看不分明。


    但現在自身修為已是半隻腳踏入域主境,或者說已將投入踏入這個神秘境界的大門中,似是對門內這個境界的情況有所了解,原本相對神秘的一切都變得不再神秘。


    “我知道了,洞天,還不給我突破。”


    楚天心裏呐喊道,洞天似是聽到他的呐喊,綻放出難以想象的強光來。


    磅礴的如淵如海的元氣,便是這光線的源泉。


    海量的元氣,才能化作微不足道的頭發絲一般細的一絲光線。


    然而,此時洞天發出耀目強光,就如同炎炎夏季耀眼奪目的太陽一般。


    可見元氣儲備有多麽豐厚。


    而且這光芒越來越刺目。


    這不單單是楚天先前的儲備。


    包括他在內,原本的通靈圓滿,都不可能有這麽高的儲備。


    唯有他逐漸邁入域主境中才有這個表現。


    最先進入楚天那一絲絲法則在潛移默化的改造曜日般光團中的洞天。


    非但如此,這個過程中,還有其他絲絲縷縷的法則仿佛有所感應一邊,從附近空氣中抽離出來,進入楚天體內光團洞天內,開始進行改造。


    這法則的總分量與先前的一絲絲法則相比,完全是天差地別。


    光團逐漸耀目,很快達到刺瞎人眼的程度。


    每過一分鍾,洞天都在進化。


    進化的過程中,光團洞天呈現出十足的貪婪來,仿佛張開一個巨嘴,貪婪無盡的吞噬著附近的天地元氣。


    這般吞噬下,就連獅靈弟子的聚合天地之力都顯得微不足道。


    很快就超出了負荷,隻是任由楚天吞噬般的吸納天地元氣,洞府失去了應有聚合效果,隻是勉強防護楚天修煉的波動不波及到外界,影響到他居住的樓閣罷了。


    獅靈洞府的聚合隻對應通靈七重到圓滿的弟子,根本趕不上楚天踏入域主境之前洞天異常的吞噬速度。


    而楚天所在的山頭,附近天地都是陰暗。


    並非由白天到夜晚那種陰暗。


    而是元氣以驚人的速度減少。


    即便幻靈宮處於中域元氣充裕的地帶,一位域主境的突破,也能使人感到天地元氣的明顯減少。


    天地一暗,是指天地元氣都有一時的減少,暗淡。


    而且,整座山頭竟然都是微微搖晃起來。


    楚天山上,孟寶師兄,婁剛師兄,以及其他鹹魚一族的師兄師姐們有所感應,停止了聊天打屁,紛紛從聚集點步出,感到腳下地麵的蠕動,一個個駭然失色。


    他們還從未感受到這麽大動靜。


    而且他們感應的出,這動靜怕隻是剛開始而已。


    這般動靜,絕非任何通靈境間的突破所能做到,肯定是有人要突破域主境了,當然,更有可能是域主境之間的突破。


    因為如果他們記憶的不錯,就算當時洛師姐突破域主境時候,動靜都沒這麽大。


    若隻是突破到域主一重,那修煉者的天賦得有多高?


    他們急忙尋找動靜的源泉,見是楚天那邊傳來的,忍不住瞠目結舌。


    不過,也沒人會認為是楚天突破域主境。


    畢竟先前他們關係好時也聊過,楚天入宮時修為隻有通靈二重,這才過了半年時間,縱有提高,也不可能達到這種非域主境不可的程度。


    這天底下不可能有這種天方夜譚之事。


    隻當是一位域主境在楚天那兒修煉,碰巧突破,碰巧讓他們撞到一般。


    “莫非,是堂主大人在那兒修煉?”孟寶忍不住想旁邊的人問道。


    欣師姐點頭道:“應該是這樣,洛碧師姐雖然因龍靈交流賽的事迴歸,但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在別的男人居處這修煉,必是堂主大人無疑了。”


    “可是,就連堂主大人,貌似也無法造成這種動靜吧?”婁師兄麵有疑色。


    眾人聞言都大惑不解。


    最終某位思慮縝密的師兄提出解釋:“或許,是其他堂的龍靈師兄在這修煉。此人在楚天師弟這修煉,想必兩人關係不淺,真是令人豔羨。”


    “哼,真是吃裏扒外。”孟寶一臉不屑的道。


    欣師姐同樣一臉鄙夷的說:“作為一個男人,最應依仗的,應該是本身的實力,費勁心機搞人際關係,真是貽笑大方。”


    其他弟子都是深以為然的點頭。


    但不管他們承不承認,心裏都有濃鬱的酸味迴蕩。


    他們心靈深處似乎在抗議般呐喊。


    他嗎的,為什麽能和這麽強大的龍靈師兄攀上關係的是楚天,而不是他們。


    為什麽。


    不管這些人承不承認。


    但客觀講,是他們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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