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七心裏霍然開朗,告知身邊的人,對外就說出生的是位小公子。吳四信也沒往心裏去,還以為楊七是自我安慰,想生兒子而已。


    不管吳四信喜歡不喜歡,楊七的身份能耐在這裏擺著,該給的體麵還是要給。廣告親朋好友,風風光光的給孩子辦了百日宴。眾人也不知底細,還以為吳四信喜添一小公子。


    席間,來了一位高人,自稱袁四海,懂天文,識地理,善相麵,要蹭喜酒喝。高人看不出年齡,大約有三十左右,麵貌平凡,沒有記憶點。吳四信這人圓滑,喜好結交江湖異士,自然以禮相待。


    袁先生看到正座上端坐的女主人,目不轉睛地盯著,時而微皺眉,在思索什麽。吳四信有些不高興了,沉著臉就問:“袁先生,您不喝酒,盯著在下的夫人是為何?”


    袁先生道:“您夫人麵相絕佳,後人中必有極貴之人,所以多看了一會。吳大人有兒女,帶來我瞧,倒是個怎麽貴法?”


    吳四信聽說此人善相麵,把自己的兩個兒子叫過來,給袁先生敬酒。先生也客氣地接了酒,略一相看,就對吳四信道:“先生兩個兒子麵相還好,本人平庸,後人中有位高權重的。”吳四信聽了皺眉,這話說的,叫人別扭。


    又抱過來大女兒稱心,讓問袁先生好。袁先生認真地端詳,才道:“此女麵相極貴,有服侍天子的福分。”吳四信聽了,心情才略好了些。


    恰乳母抱著今日的主角,吳如意小公子給眾人見禮,感謝眾位親朋好友的蒞臨。袁先生從案幾後麵起身,直竄到乳母麵前,看了幾眼小公子麵相,又從繈褓中拿起小公子的兩手,仔細端詳。又是興奮又是皺眉,有些不解其意。最後,他拉著吳四信的左手拍了拍道:“小公子龍瞳鳳頸,伏羲之相,極貴命格。可惜是個男孩。要是女孩,將來必然君臨天下。”


    吳四信聽了這話,眼前發黑,嚇得腿軟。這話怎麽說的,女人做天子,亙古未有啊,袁先生的相術到底靈不靈啊?最主要的是,席間這麽多人,雖是親朋好友,誰知道各自什麽心思。我這就是女兒呀,孩子的性別瞞得了一時,長大了還能瞞得了一世嗎?還君臨天下,這不是要我全家的命嗎!


    吳四信聲音略有些抖:“袁先生,萬不可胡說啊。我吳家出身不顯,就是先父也隻是一個縣令小官,我的兄弟都是農家出身,在下更是最末的商人起家。隻是運氣不錯,跟著陛下火裏水裏的,才有了從龍之功,勉強有個官身爵位。哪裏有那個福氣,當天子之父。”


    袁先生也不客氣:“嗯,看您的麵相,是沒那個福氣。我今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興是喝多了,看走了眼也不一定。”


    楊七麵色一沉,幸虧聽了相裏深的話,給如意穿了男兒裝。要不然,大庭廣眾的,這話傳出去,說不得給女兒招來殺身之禍,吳家也甭想好。這袁四海,分明是個妖人,不顧別人死活,隻為顯擺自己的相術,此人不能留。自己這邊不好動手,還要指望相裏深。想到這裏,眼睛看向相裏深,兩目相望,相裏深臉色鄭重地點頭,楊七才鬆了一口氣。


    過了幾日,墨家死士開始追殺袁四海。袁先生油滑,又懂天文地理,還會些術法,眾死士一直沒有完成追殺使命。追到了蜀地鬆藩的藏人居住區,袁先生隱入深山,不見蹤影才罷休。相裏深沒法子,讓各處弟子盯著這人的消息,隻要此人一露頭,就追殺,不計代價,以保少主安全。


    沒過多久,忽永安那邊傳來一則大消息,秦王領部下在玄武門發動了兵變,誅殺了太子和齊王、景王兩個弟弟。皇帝大痛,看著幾個嫡子,隻剩下秦王,秦王又咄咄逼人,也沒有辦法,隻能立秦王為太子。


    如意兩歲時,秦王領著十六衛中的四支,與突厥交戰,大敗突厥。經過艱苦談判,兩軍結盟,維持和平。


    又過兩年,秦王再次擊退突厥。


    緊跟就是一件大事,皇帝說自己身體不好,要退居當太上皇。隨之秦王登基,國號秦興,自號秦輝宗。立秦王妃孫氏為皇後,有兒子的幾個側妃都有封賞。韋氏為貴妃,燕氏為德妃,楊氏為淑妃,鄭氏為賢妃,後院之人,也都有封賞。立嫡長子李平為太子,其他成年的兒子都封了王。


    吳四信聽了之消息,震驚無語。他是跟太上皇起家的,太上皇如今靠邊了,自己這個位置自然不穩定。果然沒多久,調令就到了,調往豫州任都督。聽了這調令,吳四信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隻是平級調動,到哪裏都無所謂。


    楊七收拾好東西,準備跟著去豫州。可新皇傳來一道旨意,令金陽郡主南下,到廣州見李圭,共同商量開創海上絲綢之路的壯舉。偏這時,如意出水痘,病情兇險,不宜長途行路。相裏深心痛姑娘,就自告奮勇地留在益州照顧如意。


    幾人約好,各自行事,等孩子痊愈後,相裏深領著孩子去豫州,三方會合。


    吳四信一行速度極快,到了豫州進行安置。吳懼、吳畏兄弟十分氣惱,他二人在益州這幾年,仗著他爹的權勢,生意風生水起,從楊家人和當地豪族手裏奪了不少買賣。應國公這一離地方,情況就不同了。益州新來的官長姓陳,恰是楊七的三表兄。陳大人自然跟楊家更親近,扶持著楊家的生意,自己還摻了股進去。吳懼、吳畏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兩人看楊家人真是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


    這一日,朝廷商業部經管的海上絲綢之路通航成功,首批海船遠航。商業部的代表正是侍郎李嚴,他十分高興,在弟弟李圭的節度使府大宴賓客。忽然有下人急報,盧夫人暈倒了,事前沒什麽征兆。李圭離了酒宴,急忙趕迴家裏。楊七不放心,也領著孫小宛幾個人跟著。眾人見盧夫人麵色灰青,唿吸微弱。孫小宛上前查看良久,神情沉重地搖搖頭。又有女醫上前查看,得出結論,是腦出血的急症,神仙也難救。


    這會兒,楊七細看盧夫人,這幾年日子過得好,養得心寬體胖。又得知,世族貴女從小就手不動膀不搖的,缺乏必要的鍛煉。這是典型的營養過剩,雖沒查過,估計是三高人群。到了臨界點,極易爆血管。看這臉色,果真是腦血管出了問題。過了幾個時辰,夫人七竅出血,斷了生機。


    李圭痛哭,領著子孫為盧夫人發送後事。府裏全素,哀聲一片,李圭覺得祖上是商戶,入祖墳沒什麽意思。自己已封了侯,當了兩廣節度使,算是封疆大吏,不如另起祖墳,後世子孫也算改換門庭了。於是熱孝加冷孝,選一塊吉壤,讓長子跑一趟,把過世的祖父祖母的墳從餘杭遷到廣州,再把盧夫人好好安葬。楊七與李圭是老交情了,跟著忙前忙後的張羅。李家新祠堂與新墳修葺好了,氣勢恢宏,李家非常感謝金陽郡主。


    緊跟著楊七收到喜報,吳懼媳婦生了,是一個男孩,取名吳優選。吳四信看到第三代的嫡孫,高興的很,張羅了很大規模的百日酒。楊七在廣州忙得不可開交,人是趕不迴來了,給孩子的禮金和東西,都是讓不舍商行的車隊給捎去的。


    過些日子,楊七收到相裏深的來信,有驚無險,女兒的痘瘡下去了,沒落下麻子。楊七估計,如意八成是相裏深的女兒。這孩子越長越象一個人,就是相裏深的母親靡氏。這倒還好,至少不象相裏深本人,要不然早有人懷疑起來了。孩子交給相裏深,還是很放心的。這人全能,他的醫術隻在孫小宛之上,隻要不是絕症,都沒什麽問題。


    李圭領來一個男孩,大約有十三四歲,非常瘦弱,身量不高。外貌長得不是很俊秀,卻有一股聰明氣。等那孩子行過禮,楊七就問:“李大人,這個孩子是誰啊?”


    李圭苦笑一聲:“他叫李服,勉強算是我的庶子吧。他母親是我別莊的一個婢女,有一日我喝了酒,就讓她服侍我。事後我也沒在意,不成想懷了身子,瞞著我偷偷生下李服。那婢女讓你嫂子給弄死了,還不許我認這孩子。沒辦法,就養在別莊裏,跟著莊頭生活。現在你嫂子過世,我原想讓孩子認祖歸宗,沒想到我那兩個嫡子不肯,嚷著要弄死這個孩子。這孩子身份尷尬,就想托付給你。家亂是大忌,你把這孩子帶走吧。你那裏能人多,教他些謀生的本事,過正常人的生活。”


    楊七暗歎一聲,這個世道啊,對女子總是那麽刻薄。男人對女人刻薄,連女人對女人,也是那麽的小肚雞腸。這裏麵的事情說不清道不明,說李圭不對,人封疆大吏,家財萬貫,才高八鬥,長得還好,寵幸你一個普通婢女,是給你臉。說婢女不對,婢女沒有人身自由,連命都屬於主人,主人要你,你也不好拒絕。可是,這個孩子倒是可憐呢,生下來,就沒有給他一條可以順當走的路。


    楊七嗔怪道:“可以是可以,李大人還需要請請我的客,我喝了你從番邦弄來的冰葡萄酒,心情就更好,答應得更真切。”這點小要求,李圭還是能滿足的。馬上就讓人備酒菜,兩人邊喝酒邊聊天。楊七準備把李服交給相裏深,在那人手裏,隻要李服有一分的才華,也能給培養成大材。


    沒喝幾杯,楊七就覺得有些困倦,還有些壓製不住的燥熱。臉紅脖子粗的,醉眼朦朧,看李圭分外順眼。拉著李圭的手,口齒不清地道:“李圭,你知道嗎?我其實是對你動過心的。那不是五公主死盯著你,威脅我,我膽小,可惹不起人家公主。要是大燕早點完蛋,你有現在的成就,我說什麽都要嫁給你。”


    李圭這會兒也些酒勁上頭,心裏火熱。他反握住楊七的手:“依依,你有這心思,為什麽不早點說?要不是看你態度堅決,好像對我沒有心意,我肯定也會等你的。這麽多年,我跟盧氏相敬如賓,隻是搭夥過日子。李服的娘,她的身材和臉型跟你很像。”


    兩個年過四十的中年人,互相對望,迴憶少年時的點點滴滴,十分感慨。最後,也不知是誰主動,兩人抱在一起。


    第二日,李圭尚在睡眠中,心中慚愧的楊七慌慌張張地起床,自己穿好衣服,神情複雜地看了李圭一眼。安排手下人收拾東西,三日後啟程。自己卻領著四個婢女,領著趁心,帶上李服,當天就倉惶逃往豫州。


    車上,楊七忍著頭痛,盯著李服的眼睛問:“李服,我問你,昨天的事奇怪,你有沒有在中間做什麽手腳?”


    李服誠惶誠恐地搖頭:“郡主,這怎麽可能?我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想動手腳也沒那個能耐。”心裏卻想,我娘留下的助情助孕藥,效果還是挺好的。李圭不是看不上我娘,覺得她不配生下孩子,還袖手旁觀,使我娘慘死。今天,也讓你李圭跟鼎鼎大名的金陽郡主發生一迴醉後失德之事。要是讓人家夫君知道了,看你如何處理?萬一金陽郡主也懷上身孕,就更有意思了。


    楊七一行迴豫州時先到南陽地界,想念二女兒了。見到相裏深,兩人暢敘別後的情思。楊七把李服交給相裏深,相裏深看了李服的麵相,又問了他的生辰八字,進行推演。最後歎了一口氣:“七七,這個孩子品行不佳,不過,挺有心術,跟我有師徒緣分,我就留下他。將來,也是如意的助力。”命人安排李服在墨家堡住下來。


    楊七笑笑:“你也真是的,還相信一個術士之言。雖然你我都不是重男輕女之人,也不是循規蹈矩的個性。可是女人當天子,也太異想天開了。”


    相裏深也不與她辯駁,隻是笑道:“不管當不當天子,咱們的女兒都不是凡人,身邊有些輔助之人,也是應當應份的。”


    楊七有些不高興:“相裏深,你不要一口一個咱們女兒,叫別人知道了,對如意不利。你要心疼她,就教她一些學問唄。”


    相裏深道:“我給你講個故事,你琢磨一下道理。西洋有一個小國,有個壞人給這小國的水井都下了毒藥,人喝了水就會變成瘋子。全國的人都中了招,隻有國王正常,因為在深宮大院生活,不好下手,逃過一劫。可是一個正常人麵對一群瘋子,瘋子反而認為國王有問題,想推翻這個跟他們完全不一樣的君主。這個國王經過思考,自己到宮外打了水喝下去,也變成了瘋子。全國歡騰,慶賀他們的國王又恢複正常了。”


    楊七皺眉:“相裏深,你到底什麽意思?”


    相裏深道:“ 我是墨家的傳人,墨家的理念與儒家不同,甚至有些地方方向相左。可是現在的科舉考試,都是以儒家學問為核心。那些中選的人,將來就是朝廷的主要力量。如意將來要麵對的恰是這群人,還是學習儒家學問為主。我會一直給她培養人才,將來幫她坐江山,平天下。”


    楊七推他:“又來了,沒影的事,你怎麽這麽篤信。”


    在南陽停留數日,楊七的車隊趕到匯合。楊七心裏有鬼,不想跟相裏深一起走,就支使他去永安城外,幫楊七的那些莊園收今年的花生、地瓜、土豆子。相裏深瞪她一眼:“雖然我在農事上略懂一些,可是你那些莊園能有多大,還需要我親自去收莊稼嗎?”


    楊七點點頭:“需要啊,這不是咱大秦的物種,是從海外尋來的。我讓人秘密培植了三年,今年才在莊園中全麵開種。我可不想讓朝廷知道,皇家人都是貪婪而不講道理之輩,見了這些好東西,說不得起什麽壞心思。”


    相裏深笑:“真要是好東西,為什麽不普及給百姓種植?郡主在各地做慈善,原來也是麵子活兒啊。”


    楊七點頭:“政治殘酷,那地瓜與土豆,產量高,種植條件低,要是推廣開了,會改善百姓生活。甚至,加快人口繁衍,改變國運。可是,這個國家,我並不喜愛,那些皇族高高在上,他們好戰、殘酷、驕橫,肆意地統製這個國家,榨取我的資財,幹涉我的婚姻,監視我的行動。所以,我不想用自己的力量改變什麽,隻想安安生生的長命百歲。”


    相裏深攬過楊七,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有些心痛這個女人。最後,他安慰道:“七七,如果你不喜歡,你想離開這個國家,我可以領著你遠走到海外。”


    楊七問他:“你不是野心勃勃的,要輔佐如意當天子嗎?跟我去了海外,啥都沒了,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相裏深歎口氣:“我知道,隻是心疼你了,人生不過百年,我已經快到一半了,總想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可是,轉念想想,過得平穩幸福,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楊七笑了:“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姑且相信你。你還是去一趟永安吧,把那些東西拉到南陽。存放在地窖裏。等明年,按我寫的方法,在你家的莊園裏種植。這樣一年年下來,種子留到合適的數量,我再把它們種到蜀地的深山裏。大哥在蜀地置下了很多山地,那裏地廣人稀,道路艱難,便於保密。”


    楊七領著兩個女兒,帶著自家的車隊,去了豫州大都督府,跟吳四信見麵。這次相見並不愉快,主要是吳懼、吳畏兄弟因生意的緣故對繼母極不友善,雙方衝突不斷。刑滿後迴了並州老家的吳大寶上躥下跳的挑唆著,其他吳家人也對楊七印象不大好。吳四信也常常被家庭瑣事鬧得頭痛,索性以公事為借口,不迴府裏。


    楊七驚恐地發現,自己又懷孕了。關鍵是這個孩子的父親是哪一個,心裏更沒底了。天天暗中祈禱,千萬是吳四信的孩子。有如意一個意外就算了,再多一個,可咋弄呢。


    吳懼、吳畏兄弟也恐慌,俗話說,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繼母前兩個生的是女孩,這一胎是兒子的機率很大呢。繼母的能耐他們是看到了,要錢有錢,有人有人。要是有個弟弟出生,對他們來講可不是好事。如果繼母要爭產業,甚至幫弟弟爭父親的爵位,自己兩兄弟可不一定是對手呢。


    幾個人都心懷鬼胎,互相較量。吳懼、吳畏自然不是楊七的對手,無論從年齡閱曆,還是從財力人力,差別那是相當明顯的,可是事情總有意外。


    那日,趁心、如意姐妹在府裏的水潭邊玩耍。吳畏一看四邊無人,悄悄地潛過來,一腳把趁心踹進潭水。如意年齡雖小,特別機靈,反應過來的她,一邊逃跑,一邊張嘴大叫救命。楊七正在水潭邊的亭子裏飲茶,聽到唿聲,飛快地趕來。看到大女兒在水中掙紮,二女兒向著自己這邊飛奔,吳畏氣勢洶洶地追著如意過來。心裏火起,幾個快步趕到跟前,照著吳畏狠狠一腳踹過去。吳畏一躲,楊七這會大腹便便,行動不如之前靈活,踹了個空。吳畏壞心起來,朝楊七狠狠一推,把她推倒,上前朝她的肚子踢了一腳。楊七頓時覺得肚子裏痛如刀絞,下麵血流如注,知道不好。


    其他聽到如意喊聲的下人也過來了,楊七的侍女去救大小姐,幾人拿了硬木棍,朝吳畏打去。楊七咬牙強撐,叫道:“敢害我的女兒,打斷他的手腳,再扔到狗圈裏去。”孫小宛發現楊七衣服染血,知道動了胎,說不得馬上要生。用手語指揮著幾個女醫抬了一張躺椅,把楊七抬進早準備好的產房。


    吳管家一看這情況,腿都軟了。一麵讓人去找大人迴府,一麵找人攔下幾個侍女,讓她們先顧著夫人。再看吳畏,這次被打得挺狠,頭臉倒沒什麽,左手從手腕處打斷了,右手手指腫老高。褲子上血跡斑駁,人也不能走了,不知道腿斷沒斷呢。趕緊抬迴住處,讓下人去請豫州最好的外傷和骨科大夫來瞧。


    吳四信趕迴府裏,聽吳管家把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心裏又生氣又擔心,一麵是妻子女兒,一麵是親生兒子。聽楊七房裏痛唿聲一聲接一聲,心裏害怕,頭上見汗。再聽吳畏那裏正接骨,兒子叫苦連天,也是心疼得緊。


    楊七這次生產比較難受,痛了兩天一夜,才生下一個瘦弱的女孩子。也不知道足沒足月,能不能活得下來。楊七給取名為,平安,小宛姑姑用了最大的努力照顧這母女兩個。


    吳懼夫妻一聽,繼母又生了一個女孩子,心裏都暗自得意。看來,這繼母是沒有兒子命了。他們夫妻倆雖不如吳畏那般猛,跟楊氏母女死磕,壞心眼也不少。他們準備了一份特殊的禮物給父親,說不得能讓楊七心裏不痛快。那是一個外表跟母親相裏氏長得很像的女子。當然,這女子很年輕,也聰明,記性特好,還被專業的人訓練過了。不止表現的溫柔和氣,還能言善辯,又會唱曲,又會跳舞。


    吳四信心裏有氣,隻去看望過楊七母女一次,表情淡淡的。楊七心裏也有鬼,覺得對不住吳四信,也不敢跟他鬧騰。


    喜信傳到永安,楊家人是既高興又擔心。高興得是楊七順利生產,擔心的是她年齡著實不小了,頻繁生產對她的身體影響大。


    楊蘊恰好來洛陽城監察,聽說他姐又生了一個女孩,心裏高興。安排好了隨行公署的事,領著親衛團,星夜急馳,趕到豫州都督府,來看小外甥女。


    楊七早就一肚子委曲,見了別人不敢說,都是強忍。見了自己親弟弟,眼淚當時就下來了,拉著他弟弟的衣袖,一連聲地要迴永安城。


    楊蘊一看,就知道她姐姐又受委屈了,叫了四個侍女一問,知道前因後果後氣壞了。急忙忙地跑到吳四信住的主院子,吳四信正與一個年輕俊俏的女人飲茶吃點心。楊蘊怒衝衝上前,一把就把案幾給掀翻了,給那女人一巴掌,打得那女人一個踉蹌。吳四信大吃一驚,拔出腰中的佩劍,指著眼前來人。等定睛一看,是那位當駙馬爺的小舅子,趕緊收了劍。滿臉陪笑:“駙馬爺來了,快請坐。”


    旁邊的女人反應還算快,看吳四信的態度,就知道這人不好惹,捂著臉,趕緊一溜煙地跑出去。吳管家領著人過來,把案幾扶正,打碎的東西掃除。重新上了茶水和點心、果子。楊蘊恨聲道:“應國公,第二次了。我姐是你的妻子,我外甥女是你的女兒,你不護著她們,淨叫人害她們,你還算是個男人嗎?都說養不教,父之過。你怎麽管教的兒子?你那兒子要是不想活,就出一聲,我給他一個痛快。”


    應國公連聲賠不是,又言:“一邊是妻子女兒,一邊是親生兒子。兩邊爭吵打鬧,我也沒有法子。總不能天天不公幹,就在家裏給他們處理這些事吧。我那小兒子雖然先出手,他已經讓郡主把手腳打壞了,再下狠手就是要滅了我。你姐自己生不出兒子來,卻要把我的兒子打壞,這是人能做出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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