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縣主一夜沒睡好。


    瑞王說不管她,就真的一切都撒手了,就連今日父母要穿的吉服,也是瑞王妃好說歹說,才讓他穿上。


    還有臨時趕製的嫁衣,雖然已經動用了滿京有名的繡娘,王府自己的繡娘也沒日沒夜地繡了快一個月,但趕製的東西,終究有些地方不如人意。


    永嘉在王府大發了一通脾氣,等到戚修玉前來迎親時,方才匆匆擺上好臉色。


    一切中規中矩地進行,觀禮的來賓們看見瑞王府冷冷清清的裝飾時,似乎都愣住了。


    永嘉縣主披著蓋頭,聽到外頭交錯的驚愕聲,隻覺得一張薄臉皮漲得通紅,快要滴出血來。


    她風光一生,走到哪都是眾人羨慕的驕女,卻偏偏在婚事上被自己的父親做出這麽清冷的排場,心裏恨死了。


    好在戚修玉前來迎親時,著火紅婚服,一張玉麵敷著淡粉,遮住了淺淺的傷痕,在賓客眼裏看去,也是個翩翩美男子,多少婦人以前的夢中情郎就是他,見如今他風采不減當年,反而對永嘉縣主又產生了豔羨。


    永嘉縣主出了門上了轎子,一路搖搖晃晃,後麵跟著六十四抬嫁妝。


    原本按瑞王妃的想法,女兒出嫁,怎麽也得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可惜瑞王這次分筆不出,她為了麵子,從自己的嫁妝中摳了不少家當,又咬牙采買了一些,加上戚修玉那送來的,勉強才湊上六十四抬。


    其中有四十多抬,還都是王府現成的家用器具,並永嘉縣主平日裏用的那些衣裳首飾。


    轎子入府,禮炮一響,很快,到了看嫁資的時辰。


    瑞王府抬來的嫁妝器物披著紅綢彩線,薰上檀香,陳列在順清侯府的廳堂內,供來客觀看。


    永嘉縣主暗自捏緊了拳頭,戚修玉在一旁,也是隱隱緊抿嘴唇。


    喜婆取來嫁妝鑰匙串,開始“掏箱”。


    隨著箱籠一抬抬打開,裏麵琳琅滿目的器具一時炫花了賓客們的眼。


    “不愧是瑞王府嫁女兒,這嫁妝雖說抬數不多,卻都是個頂個的好啊,這屏風、這繡凳……”


    “這才十來抬呢,往後瞧瞧呢,我看這越開、怎麽東西越虛,連棉被都拿出來了?”


    要知道,棉被這種又大又不值錢的東西,富貴人家都是放到嫁妝最後的,前麵都拿金銀玉石、奇珍異寶填實,沒想到這永嘉縣主的嫁妝才開了十來抬,棉被就已經出來了。


    謝明月站在人群中,身後的女眷們竊笑著:“瞧這裏頭,都是些被子枕頭等虛物,連竹席都算一抬麽?瑞王府就窮成這樣了?”


    她抬眼望去,可不是嘛,這才二十多抬,裏麵就有些舊衣裳等明顯用過的物件,反倒是賓客們想瞧見的書畫玉器、金銀財寶倒是隻有最開始兩箱有,看那規模,隻怕是瑞王妃自己的體己。


    等到開到戚修玉備的那二十來抬時,一開箱籠,眾人被一閃而過的金色晃花了眼。


    “媽呀,這麽多金子?”


    看著滿箱籠排得整整齊齊的嶄新金元寶,眾人紛紛咋舌。


    謝明月看了戚修玉一眼,卻並未見他如何得意,反倒緊緊捏著拳頭,一直死死盯著箱籠,似乎格外緊張。


    箱子有什麽端倪麽?


    她再端詳了那箱籠一番,卻並未看出什麽問題,隻是金元寶的成色似乎太新了一點,莫非是順清侯掏了自己的私庫?


    “娘!好多金閃閃!”


    這時,戶部侍郎家的小孫子突然從奶娘身上滑下來,緊接著,在誰也沒有料到的情況下,突然直直跑到了放置嫁妝箱籠的廳內。


    “曉兒!快迴來!”


    戶部侍郎的兒媳急得大喊,可三歲不到的孩童懂什麽?看到那金燦燦的金元寶後就什麽都忘了,抓起一個就往嘴邊咬去。


    奶娘嚇得趕緊撲過來從他手中搶,這一大一小爭搶間,就不慎撞到了一個箱籠。


    那箱籠也不經撞,就此裂了條縫,“哢擦”一聲,從中間裂成了兩半。


    戚修玉的心也跟著裂了。


    “哎喲!”


    周圍一片嘩然,小孫子手中金元寶被搶走,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可是現場的賓客根本無瑕顧及他。


    全都在看那箱籠裏翻出的金元寶。


    那兩層元寶下,裝的竟然都是刷著黃漆的石頭!


    這時謝明月再看那戶部侍郎小孫子的手,上麵也染著一層明晃晃的金漆。


    這金元寶也是塗了金漆的銀元寶啊!


    “哎喲我的天呐,我這都做婆母的人了,是頭一迴看見這般以次充好的。”


    “這哪是以次充好?這是以假亂真!”


    “這瑞王府嫁女兒,就給這些麽?瑞王也不像這麽落魄的人啊!”


    “噓,我聽說啊,瑞王其實並不認同這門親事。”


    “為啥?這順清侯府有戚縉山頂大梁,也是如日中天啊。”


    “縣主嫁的又不是戚縉山,是戚修玉,看瑞王這樣,還不是對女婿不滿。”


    “也對,戚修玉幹出那些事來,哎喲,我都沒嘴說。”


    謝明月聽著女眷們言語中的避諱與嫌棄,再也忍不住了,側過臉以袖掩嘴,輕輕笑了起來。


    原來這就是戚修玉想的辦法。


    真夠“長臉”的。


    永嘉縣主蓋著蓋頭,不知眾人在笑什麽,但透過縫隙看到金元寶骨碌骨碌地在地上滾,頓時急了。


    誰敢在她的婚宴上造次?


    “如意,怎麽了?”她抓住自己婢女的胳膊,低聲問。


    如意哪裏敢說這些……抖抖索索的,猶豫道:“縣主,是……是戶部侍郎家的小孫子調皮,撞壞了姑爺的箱籠的。”


    永嘉一聽,那還得了?


    頓時滿肚生火,嗬斥道:“勞煩侍郎夫人看好自家的孩子,別誤了我的吉時!”


    這話一出,賓客們卻更加議論紛紛,永嘉看不見賓客的表情,戚修玉卻能看見,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麽好,隻能趕緊吩咐下人上前收拾。


    還是喜婆腦子靈活,哎喲叫了一聲:“吉時要誤了,咱們還是移步喜堂,看新人們拜堂吧。”


    永嘉不明所以,被簇擁著與戚修玉走到一處,拉著他問:“怎麽迴事?剩下的嫁妝不開了?”


    哪有大婚當日掏箱掏到一半的,這不是詛咒她的婚事沒有結尾嗎?


    戚修玉聞言,瞬間沁出一頭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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