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迴來看到主子憔悴的麵容,硬漢心裏也柔軟了一些。


    ”主子。“正在閉眼沉思的雲景聽到墨竹的聲音急忙睜眼,隻見他板著臉,躬身行禮。


    雲景迫切的看向他身後,空無一人,臉色驟然黑了起來。


    “她呢?”


    “迴主子,清歡小姐不肯迴。”


    “本卿不是說了,綁也要綁迴來。”


    “清歡小姐以死相逼,屬下不敢妄動!”


    雲景聽到這句話,身子一軟,坐在了凳子上,低頭撫摸著手串,陷入沉思中......


    次日,雲景派人約了他的未婚妻沈吟洛出來,酒樓的包廂中,一聲驚唿響起。


    “雲公子,您怎如此憔悴!是不是病了?”沈吟洛麵帶關切的說道。


    “沈小姐,本卿無事,把小姐約出來,是有事要與你說。”


    她見到心悅的男人坐在麵前,臉頰一陣陣的發燙,不敢與他對視,隻能羞怯的瞟了幾眼又幾眼。


    “嗯?婚前把我約出來,想必是很重要的事吧,公子請說。”


    “實不相瞞,本卿已有一位心愛的女子,怕是與小姐婚後情感上對你有虧欠,如沈小姐介意,婚事可作罷。”


    雲景口氣帶了些淡漠。


    沈吟洛怔在原地,一時不知作何反應,過了片刻,她幽幽開口說道


    “雲公子年紀輕輕就考了狀元,當上朝廷重臣,不但才華橫溢又風神俊朗,能嫁給公子為妻,是我的福氣,怎敢奢求更多,再者說,正妻本就應寬容,萬不能起了妒心。”


    “公子既有了心之所愛,等大婚後,把她接迴府中,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且不會讓公子為後宅之事憂心。”


    “沈小姐還是慎重的思慮一番,你來退婚對小姐的名聲並不會受到影響本卿不是小姐的良配。”


    沈吟洛垂眸,眼圈泛紅,楚楚可憐的模樣並沒有讓眼前的這個男人心生憐憫。


    “公子是不是良配我很清楚,再說我的婚事是父親做主,我斷然不敢忤逆的。”


    雲景聽到女子這些話,倍感酸澀,清歡與她們的不同在這時體現的淋漓盡致。


    曾經,並不知曉何為愛,那時的自己天真地認為一個人的情感可以如繁星般灑向眾多的人,隻不過在程度上有所不同罷了,有的多一些,有的少一些,有的深沉一些,有的淺顯一些。然而,現在自己的的心裏僅僅隻有那一個人,就已經將心房填得滿滿的,再無一絲縫隙去容納其他人。


    想到此處,似乎突然明白了清歡一直以來所堅守的一夫一妻製。原來,當真正愛上一個人時,內心會變得如此專一而堅定。


    賀清歡一行人來到了勝北縣,聽說這裏的城郊處有一座{玉華山},可以看到日出雲海的景色,打算在縣城休息一日,等淩晨的時候去爬山。


    這一路身心俱疲,到客棧沐浴過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等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主仆幾人吃過餐食駕著馬車向那山腳方向趕去。


    夜幕降臨,天空中的明月宛如一塊巨大的銀盤,散發著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將整個大地都照得如同白晝一般。這明亮的月光透過雲層灑向山中的每一個角落。


    月光下,山巒顯得格外壯觀,山峰的輪廓清晰可見,宛如一幅幅水墨畫般展現在眼前。山穀中彌漫著薄薄的霧氣,增添了一份朦朧之美,讓人不禁陶醉其中。


    齊君落把馬車拴好剛要與小姐上山,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霎時間幾個戴麵具的男子閃現在賀清歡麵前。


    “清歡姑娘,又見麵了。”一個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傳來。他拿下麵具,那張傾世無雙的臉在月光的襯托下如神臨塵。


    賀清歡露出驚詫的表情。


    “皇......皇上???”


    “是孤。”


    時淵笑著答道。


    聽到這些,齊言落和歡顏呆愣在原地,驚的都不敢大聲唿吸。


    “皇上怎會出現在這?”賀清歡備感疑惑,這皇上怎麽總在宮外晃悠。


    “孤出來辦事,正巧在那客棧門口見到姑娘上了馬車,便跟上來瞧瞧。”


    “哦?那還是真巧了!民女見過皇上。”賀清歡行了一個標準的女子禮。


    “小的拜見皇上。”


    “奴婢拜見皇上”


    齊言落和歡顏見到自家小姐給皇帝行禮,他們急忙下跪。


    “都起來吧,在宮外不必如此,你們叫我公子即可。”


    時淵眼角含笑,倒是透著一清風霽月的氣質。


    “皇上,民女幾人有事,就先離開了。”


    “哦?姑娘要去哪兒?”


    “民女要去山頂。”


    \"正好孤現在無事,便同你一起去看看吧,聽說這山頂日出時景色極美。”時淵饒有興致地說道。


    “那,那,公子請吧。”賀清歡語氣帶著一絲無可奈何。


    眾人爬山時,男人們麵不改色,甚至山路旁邊的青草香還讓他們有了一絲難得的寧靜。再看兩個女子。賀清歡和歡顏氣喘籲籲,額頭沁滿了汗珠,小臉微微發紅。齊言落找了兩根樹枝,雙手拉著兩位姑娘向山頂走去。


    “姑娘,孤來幫你。”隻見時淵抱著賀清歡的細腰腳尖沾地飛奔而去。其他麵具男也都緊隨其後。


    齊言落看了看歡顏,開口說道:“歡顏,我是你兄長吧。”


    歡顏眨巴眨巴大眼睛點點頭,說道:“落哥和昱哥我都視為兄長。''


    ”好,那你準備好了,兄長帶你飛。”說罷,齊言落拽著歡顏的脖領子飛奔而去。


    “啊!啊!啊!皇上,公子,你快放我下來。”賀清歡嚇得大叫。


    片刻後,眾人到達山頂。時淵放開了懷中的女子,眉開眼笑。


    賀清歡不顧形象地坐在了石頭上,用手輕撫自己的胸口,輕喘著......


    “公子,你倒是說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啊,嚇得我魂兒都快沒了。”


    “下次定和姑娘提前說。”時淵笑不攏嘴地說道。心中想著這個女子對自己就像對待普通人一樣,這種感覺太新奇了,而且並沒有因剛才抱她而生出羞怯之色。他是不知,那女子根本不在意這些,抱著腰蹦一會而已,與那水上飛人的遊玩項目沒啥區別。


    “得。不必有下次了。”賀清歡呢喃道。


    山巔之上,萬物俱靜,隻有樹葉的沙沙聲和鳥兒清脆的鳴叫聲,晨光初露,天邊有了一絲紅暈,一輪紅日緩緩升起,雲霧繚繞,雲海被日光鍍上了一層金光,眾人隻覺得置身仙境之中。


    賀清歡在自己原來的世界,會抽出時間爬各種山,此景看了不少,可現在看到相似的景色,卻恍如隔世。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小聲哭泣。


    時淵也被這絕美景色深深吸引,沉醉其中。這時耳邊卻傳來了女子的哭泣聲。於是他坐在了賀清歡旁邊的石頭上,輕聲問道:“姑娘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嗎?”


    賀清歡聞言,縱是心中有千言萬語,卻隻說了一句話。


    “我在渡劫!”


    心中鈍痛,渾身顫抖著,把頭埋在身體裏痛哭。歡顏看見小姐如此也默默流起了眼淚,齊言落默默的轉身,不忍心再看自家小姐。


    時淵看到眼前的女子毫無形象的大哭,怔了一瞬。


    “心中有事不妨說出來,悶在心裏會生病的。孤在這高山之巔,俯瞰雲海翻湧,心情不錯,就勉為其難當你的傾聽者吧。”


    賀清歡這時止住了哭聲,紅著眼睛直直的看向時淵,忽然麵色一變,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帶著些祈求的語氣開口。


    “你是皇帝,能不能讓雲家不去在乎什麽家族利益,不去在乎什麽門當戶對,讓雲景可以自由的選擇心中所愛,可好?”


    時淵聽到這番話,眉頭緊鎖,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姑娘這話從何說起?”


    “我愛雲景,可是我們之間隔著天塹,他放不下他身上的責任,我放不下我的堅持。”


    賀清歡這時心中痛楚傾瀉而出,好像要碎了一般,卻不想在哭了,眼睛平靜地看向那初升的朝陽。


    “於我而言,我們之間的感情像蜜糖,又像砒霜。得不到又忘不掉。”


    說完轉頭看向時淵,他好像在沉思,麵上沒有一絲表情。


    “皇上,剛才民女情緒激動,滿口胡言,您別放在心上。”


    “清歡姑娘,沒想到你和大理寺卿雲景,竟然還有如此一段情。”


    “可是孤幫不到你。雲景乃丞相嫡子,世家貴族一向注重家族榮耀,\/情感\/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從不在他們的主要考慮範圍之內,聯姻的夫妻有情固然好,可是無情也無關緊要,因他們出生了就注定不隻是自己,生來就背負著家族責任。”


    “除非不顧一切的放棄所有追求所愛,可這樣將會受到千萬人唾棄,自己也不會安心的沉醉在溫柔鄉。”


    “嗬嗬,我明白,欲戴其冠,必承其重麽。”賀清歡淡然一笑。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說的真好!這世上誰又不是呢?即便是孤,也不能隨心所欲。”


    賀清歡看向眼前的這個男人,深邃的眼眸盡顯王者之氣,現在卻有一絲與其矛盾的憂傷潛在其中。


    “皇上煩心事應該比我們多吧,民女想的都是些兒女情長,皇帝想的卻是家國天下。把一生都鑲嵌在那龍椅之上,怕是早就不知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了。”


    時淵聽到這番話,眼中泛起了波瀾,似有星光被點亮,似有烈火融冰霜。


    “清歡姑娘......懂我。”聲音帶著不可察覺的一絲顫抖。


    賀清歡走向山頂的懸崖邊上,朝著日出雲海方向雙臂展開,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喊


    “啊......


    “從此鮮花贈自己,縱馬踏花向自由。”


    賀清歡的聲音悅耳動聽,輕拂著時淵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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