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在火把即將點燃柱子旁邊的稻草時,突然有人高喊製止。


    這一聲仿佛一句清音咒,瘋狂的群眾瞬間安靜下來。


    “林院長。”“林院長。”“林院長。”


    ……


    群眾們紛紛行禮致意,像是對眼前這個叫做林院長的中年男子極其尊敬。


    “這孽障好歹是我親自養大的,”林院長歎息一聲:“他變成今天這樣我也有很大的責任。諸位,在下今天厚著臉皮有個不情之請。”


    “希望大家給在下一天時間,讓在下和這孽障在說道說道,如果可以的話,看能不能喚出這孽障最後的良知,將三寸毒的解藥交出來。”


    “林院長的請求,我們當然答應,畢竟若不是林院長的布局,我們抓住這魔種還得費番功夫。”群眾中的領頭人朝林院長又一行禮表示敬意,然後讓幾個群眾把幼童帶了過來。


    解繩子時他們對這個毒害他們的幼童可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把火把往前麵簡單粗暴的一伸,也不管有沒有燒到幼童,把繩子弄斷了就行。


    幼童因此被火燎了好幾下,他眉頭輕蹙了一下,一雙碧色眸子卻依然平靜無波。


    “果真是天生魔種,竟不知道疼的。”群眾首領麵色陰沉,將火把往幼童眼上戳:“老子先弄瞎了你這雙魔瞳。”


    “住手。”林院長眼疾手快地攔住,即使攔的及時,幼童眼睛沒有受到損害,但周圍的皮膚卻還是潰爛了一大片。


    林院長臉色沉了下來,怒道:“明日要殺要剮隨諸君意,但今日,修安還是我林衡南的徒弟。”


    領頭人這才收斂了幾分,連忙賠笑:“院長息怒,是小的被怒火迷了心竅。”


    “無妨。”林院長也恢複了謙遜有禮的樣子:“在下理解諸君的苦楚。”他指尖凝聚出白光,升起一扇傳送門:“明天在下自會將這孽障送上,到時候,任首領處置。”


    說罷,他拽住修安手上的縛靈鎖,大步跨進了傳送門。


    肖閑作為旁觀人,看完這一幕後,一時反應不過來,這什麽劇情?《逆天妄神》裏沒寫過啊。沒想到未來在幻靈界唿風喚雨的魔王,在童年被壓製得這麽慘。


    不過,倒是有個疑點,肖閑思索:這林院長林衡南,書中倒是提到過,是聖子維爾的爺爺,光明神殿的前院長。因為被魔王修安所殺,至此他與維爾成為不死不休的仇敵。


    但是,書中可沒提過,修安曾經是林衡南的徒弟啊。


    現在這場景,倒像少年魔神叛出師門,毒害群眾,被心灰意冷的師父抓迴去教訓。可是事情當真如此嗎?


    這可是聖子維爾的爺爺,這孫子都道貌岸然、虛偽無恥,這教導他成人的爺爺的品格也有待考察啊。肖閑想著。


    她琢磨,看《逆天妄神》時,她就對這位聲譽滿天下的林院長存了幾分猶疑,那種為了給孫子維爾鋪路不顧一切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不過眼下這情況,最重要的是該怎麽從這魔王的夢魘裏出去。


    肖閑正思索著,突然眼前白光一閃,一道吸力傳來,轉眼間,她又來到了另一個地點。


    “師父,不是我。”虛弱的幼童躺在石床上,一雙眼睛在望向林院長時,竟多了幾分生機,滿眼的孺慕和哀傷讓死氣沉沉的碧色瞳都亮了幾分。


    幹淨清澈的碧眸啊,肖閑想,為什麽後來成了深不可測的墨綠呢?


    誰把最初這雙眸子……剜了。


    她心間一顫,歎了口氣,沒猜錯的話,這時的魔頭還沒有黑化。


    《逆天妄神》裏說魔王修安天生魔種,注定所過之處腥風血雨,民不聊生。可這時的魔頭看上去明明還是仙靈環身,壓根就沒有入魔的征兆。


    肖閑發現這裏的人並不能發現自己,於是走上前細看,在魔王眼角虛虛一點,這裏還沒有魔印,果真還未入魔。


    她更疑惑了。


    為什麽到後來事情會變成那種樣子。魔王修安,明明在這時,給她的感覺……有點子神聖的感覺。


    就在這時,她察覺到一種被注視的感覺。迴過神來,發現幼童正靜靜地盯著她看。漂亮的碧眸幹淨的像無機質的玻璃一般剔透,但……沒什麽情感。


    她心中一驚,後退了一步,他能看見她!


    幼童看著她,一動也不動,連睫毛都不眨,還是林院長將他的注意拉迴來。林衡南歎了一口氣,怒道:“事到如今你依然執迷不悟,剛才還傷了你師弟的眼睛,孽障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師父嗎?”


    幼童看著滿腔怒火的男子,竟然笑了,像一朵馥鬱到窒息白色花朵慢慢綻開。肖閑後退幾步,一瞬間感覺毛骨悚然,為什麽,這個人和剛才的感覺不一樣了?


    這個笑容很天真純潔,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很甜很無辜的笑容,像遠古傳說中潔白的天使。


    這個天使指尖凝出一點點白光,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眼睛剜了出來,將沾著血的碧色眸子遞向林衡南,甜甜的說:“師父不要生氣,我賠師弟一雙不就是了。”


    肖閑看著滿臉是血但依然微笑的幼童,心裏生起了陣陣寒意,說句寒毛倒豎也不為過。剛才她被他虛弱單純的外表騙過去了,這人都瘋成這樣,離入魔還遠嗎?


    不出所料,林衡南瞪大了眼,氣得咳嗽連連:“……孽障!你……你在做什麽!”他神情裏有蓋不住的驚駭。


    肖閑想,這師父沒準對徒弟還有幾分感情,這一副驚懼又痛心的樣子真真不似作偽。


    結果讓她大跌眼鏡的事情出現了,幼童閉著眼睛,嘴角掛著頑皮的笑意,將手中的眼球隨手一拋。


    林院長直接瞬移過去,小心翼翼的接好,又從身上掏出一個玉盒趕緊放了進去。


    幼童笑嘻嘻學林衡南說話:“哎呀,趕緊拿寒冰玉裝好,萬一有個閃失,我的好孫兒維爾還怎麽繼承聖子之眼。”


    他在模仿林衡南時神情狂熱又激動,然後緊接著這瘋狂神色如潮水般褪去,變得戲謔極了:“林衡南,我模仿的像不像。”


    看著前後判若兩人的徒弟,林衡南還沒來得及思考自己究竟哪兒出了破綻時,竟先從心底沒來由的升起一種恐懼:“你,你是誰?”


    他是誰?


    肖閑愣住了,等等,幼童明明被縛靈鎖困住,怎麽可能使用術法,眼前的這位她可親眼看見他指尖冒出白光……她腦中飛快閃過一個猜測:這……不會是成年版的大魔王修安吧?!


    他什麽時候來到這裏?又觀察了自己多久?肖閑心中一咯噔,想起剛才那冰冷的審視之感。


    不太妙,這裏是魔王的幻境,既然夢魘的主人強到自己可以清醒,那麽這個夢魘將可能由他來掌控。


    也就是說,夾子音的保護在這裏沒用了。


    肖閑頭皮一炸,轉身就要跑,結果隻覺背後冷風襲過,一隻冰冷的手扼上她的後頸。


    “跑什麽呢?”魔王不知何時已經恢複成年模樣,隻是剜掉眼睛的黑洞出現了碧色的眸子,和之前的墨綠完全不同。不過這人的性格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


    他湊過去,貼著肖閑的耳朵,笑吟吟道:“這出戲有趣嗎?我那……尊貴又無情的神明大人。”


    身後的人太近了,冰冷的吐息吹著她的發絲微動。肖閑試著掙了一下,卻被男子在後頸的手扼的更緊,簡直沒有一點逃脫的可能性。


    “你想幹什麽?”肖閑試著給他講道理:“大兄弟,冷靜冷靜,說出你的煩惱,我一定會幫你。”


    魔王不說話。


    肖閑心裏發慌,她猜測:“要我教你做題,放心包教包會。想驅除聖光淨化,好說好說,我幫你商量。想玩手機,我馬上幫你弄好。”


    魔王還是不答,肖閑心中簡直要被慌張腐蝕出一個大洞:“哥你說句話啊。”


    突然,她感覺後頸一痛,冰涼的犬牙刺破了她的肌膚!


    喂喂喂這是什麽abo吸血鬼情節?!肖閑簡直要瘋了,她慘叫一聲爆哭出來:“帥哥你別衝動啊啊啊啊啊!什麽事都可以商量!”


    “別動。”魔王鬆開口,指腹勾勒這被他咬過出血的地方,邊畫邊微笑作答:“神明大人不太聽話,我這個魔鬼隻好動點手段。”


    手指最後一筆勾好,看到神明白皙的脖頸後出現了血紅色的圖案。魔王滿意的笑了。


    他咬破指尖,將血強行送入肖閑口中,逼著她吞下。


    “大人,主仆契約,滿意嗎?”


    “我滿意你個錘子!”肖閑呸呸吐出魔王的手指,一想到自己要和這個魔頭綁在一起了,心中崩潰大罵。這一天天都是個什麽是啊,幾天前她明明還是隻為學業煩惱的陽光女高,現在一眨眼成了被壓迫的奴隸了。


    “神明大人來自何處?”魔頭問出簽訂契約後第一個問題。


    肖閑不想搭理她,卻發現無濟於事,她僵硬地說出實話:“中華人民共和國。”


    魔頭思索了一會兒,確定在記憶中聞所未聞,懷疑是不是契約出了點問題讓這人撒了謊。於是他饒有興趣地問:“聽起來不錯,能否帶我前往此處?”


    肖閑肅然:“不能。”


    “為什麽?”魔王眼裏閃過一絲寒意,但麵上仍是笑意融融。


    肖閑如實道:“新中國沒有奴隸。”


    她冷哼一聲:“真到我們那兒,你就等著進局子裏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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