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碼頭不遠的一處麵攤，小六與陳皮坐在桌子前等著吃麵。
“記得上次與你一同吃麵還是幾年前。”不過是幾年前的事，他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了。
“……沒吃。”小六想了一下，非常確定的搖了搖頭。
陳皮一愣，拍著桌子笑道，“對，那時候你沒吃，隻是陪我坐著。”隻是沒想到這麽久的一件小事她還記得。
真好，原來不是隻有他一人記得。
這時麵攤的老板端著兩碗麵條來了，“麵來咯……”
“客官，您兩位的陽春麵好了，請慢用。”老板看出兩人不是普通人，招唿一聲後就退開了。
陳皮看著桌上的兩碗冒著熱氣的麵條問道：“那你今天吃嗎？”
“吃的。”小六點點頭，不吃可能會餓吧！
陳皮捏著筷子，看著旁邊的人吃個陽春麵好像吃什麽山珍海味一樣認真，突然就後悔隻帶她來吃麵了。
她應該出入高檔的酒樓，住豪華的酒店，如他曾遠遠的看到過的北平伊家大小姐一般；而不該屈就在這麽一個簡陋的小麵攤吃一碗油星都沒幾顆的素麵。
陳皮突然覺得越發難受起來，然後他叫停小六。
“六哥”
“何事？”小六頓了一下，當看清他臉上的神色時有些詫異。
而後放下筷子認真的看向他，不明白怎麽剛剛還在笑著的人神色突然變得憂傷。
其實陳皮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叫住她，隻是這麽想了就喊了出來，現下隻得隨意找了個話題問她。
“六哥，你今天是在傷心嗎？”
“沒有”小六抿了一下嘴皮，搖頭否認了。
“哦哦好吧……”突然陳皮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
小六一臉莫名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麽突然開心起來，心下感歎小孩子的心情真像天氣啊！
陳皮擺了一下手表示自己沒什麽，過來一會兒喘勻了氣息才說，“我笑是因為對外界好像沒有感知的小六爺竟然也學會傷心了。”
隻是可惜的是，她的傷心不是為他，能牽動她情緒的也不是他。
小六沉默了，她並不是對外界沒有感知，而是看得太多了，對於外界的一切都提不起精神提不起興趣罷了。
認真說來她發生改變還是因為前幾年撿到逃荒的老六。
那時候她看見了靈魂出竅的老六，手中緊緊的抱著一把刀。
那把玄鐵大刀是不錯，也隻是不錯而已。但是卻被他練出了刀魂。
所以當時靈魂狀態的老六抱著的是那把刀的刀魂。
一時好奇，她便救了他……
然後被他拉進了這人間，感受到了人間的冷暖和人的苦難。
隻是來人間走一遭，卻多少有些後悔，有時候她會想若是當初沒有撿到老六，那她會是什麽樣子？
大概會像道衍一樣，做一個合格的神，不悲不喜無心無情……
人族遇到解不開的事就會求神拜佛，殊不知神並不會管人族死活，祂隻需要維持大方向的秩序，不管曆史的走向，還是人族的死活都與祂毫不相幹。
就像道衍讓她扮演伊新月一樣，在特定的圈裏，嬌縱高傲的大小姐，對著去北平求藥的軍閥一見鍾情，最後孤身一人跟著軍閥去了人生地不熟的長沙，最後如願嫁給喜歡的人，可生命也悄然而止。
不過此界的伊新月不知得了什麽機緣，覺醒了，有了自己的意識，她不願意再跟著命定軌跡走一迴，直接就……自殺了。
道衍沒辦法，這才捏了一個肉身讓她來扮演伊新月，讓這個圈能正常運轉。
所以，說起對於外界的感知，她還是有的，隻是端看她願不願意做出應有的反應罷了。
“六哥，你在想什麽？”陳皮好奇的看著身旁的小六，從他說出那句話後，小六就在發呆，即使吃完麵，倆人走在路上也一樣。
如同一個行走的軀殼，靈魂已經不知去向。
“沒什麽？”小六迴過神了，眨了眨眼睛。
而在陳皮眼中隻覺得剛剛還沉默得如同軀殼的小六，又重新活了過來。
“對了還沒恭喜六哥新婚大喜呢！”陳皮笑著說這話，隻是那笑容的背後卻滿是苦澀。
“多謝”小六淡淡的道謝，太過平淡剛剛才好像大婚的人不是她一樣。
沒有剛剛成親的激動，成親後的日子和成親前對於她來說好像沒什麽區別。
突然陳皮神色一抿拉著小六躲在牆角，等外麵的幾人匆忙跑走後才出來。
看著那些人離開的方向臉色變得陰沉：“最近日本人的活動更加頻繁了，我擔心……”
“小陳皮。”小六抬手打斷他的話。
“嗯？”陳皮收起臉上的陰冷，如同陽光少年般看向她。
“若是長沙亂了，你就去西南那邊吧！”小六友善的提議。
“為什麽？”陳皮愕然不懂怎麽話題變到這了？
小六卻開始說那邊的好：“那邊風景好，古墓也多，你應該會喜歡的。”
陳皮滿臉不可思議，“你不是……不喜歡我去墓裏倒騰嗎？”
這人以前還勸過他不可過多的下墓倒鬥說是損陰德。
小六卻淺笑著搖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應因旁人的喜好就壓抑自己的天性，人生苦短，是對是錯，當由身後之人評判。”
活著就做活著的事，哪管身後事……
陳皮心中一動，小六這話像是某種告別，讓他聽得異常心驚膽戰。
“六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小六卻隻是笑笑，沒有迴應。她知道卻不能說，還不如什麽都不知道。
兩人走著走著來到了一座古橋邊，橋下河水潺潺，倒映著天邊的星月。
小六停住腳步，望著遠方說：“小陳皮，有時候命運就像這流水，看似自由，實則早已被河道所限。”
陳皮似懂非懂一直在想她這話的意思，剛要追問，“六哥……”就被人打斷了。
“六哥你迴來了。”
陳皮迴過神來才發現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黑背府，喊小六的正是現在門口的齊八爺。
“怎麽這麽晚還沒休息。”小六快步走上台階迎了上去，一牽他的手才發現果然甚涼。
“我就想等你……”齊八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解釋，轉頭又對著台階下的陳皮打了個招唿。
“陳四爺”
“八爺”
兩人之間說不上親近，隻是淡淡的打了一個招唿。
小六對陳皮說：“你今日就在家裏休息吧，別來迴走了。”
“知道了，六哥！”陳皮點頭應下。
大門口等倆人先一步走了進去，陳皮才慢悠悠的跟在後麵跨過門檻。
終究是不一樣了。
“記得上次與你一同吃麵還是幾年前。”不過是幾年前的事，他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了。
“……沒吃。”小六想了一下，非常確定的搖了搖頭。
陳皮一愣，拍著桌子笑道，“對，那時候你沒吃，隻是陪我坐著。”隻是沒想到這麽久的一件小事她還記得。
真好，原來不是隻有他一人記得。
這時麵攤的老板端著兩碗麵條來了，“麵來咯……”
“客官，您兩位的陽春麵好了，請慢用。”老板看出兩人不是普通人，招唿一聲後就退開了。
陳皮看著桌上的兩碗冒著熱氣的麵條問道：“那你今天吃嗎？”
“吃的。”小六點點頭，不吃可能會餓吧！
陳皮捏著筷子，看著旁邊的人吃個陽春麵好像吃什麽山珍海味一樣認真，突然就後悔隻帶她來吃麵了。
她應該出入高檔的酒樓，住豪華的酒店，如他曾遠遠的看到過的北平伊家大小姐一般；而不該屈就在這麽一個簡陋的小麵攤吃一碗油星都沒幾顆的素麵。
陳皮突然覺得越發難受起來，然後他叫停小六。
“六哥”
“何事？”小六頓了一下，當看清他臉上的神色時有些詫異。
而後放下筷子認真的看向他，不明白怎麽剛剛還在笑著的人神色突然變得憂傷。
其實陳皮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叫住她，隻是這麽想了就喊了出來，現下隻得隨意找了個話題問她。
“六哥，你今天是在傷心嗎？”
“沒有”小六抿了一下嘴皮，搖頭否認了。
“哦哦好吧……”突然陳皮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
小六一臉莫名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麽突然開心起來，心下感歎小孩子的心情真像天氣啊！
陳皮擺了一下手表示自己沒什麽，過來一會兒喘勻了氣息才說，“我笑是因為對外界好像沒有感知的小六爺竟然也學會傷心了。”
隻是可惜的是，她的傷心不是為他，能牽動她情緒的也不是他。
小六沉默了，她並不是對外界沒有感知，而是看得太多了，對於外界的一切都提不起精神提不起興趣罷了。
認真說來她發生改變還是因為前幾年撿到逃荒的老六。
那時候她看見了靈魂出竅的老六，手中緊緊的抱著一把刀。
那把玄鐵大刀是不錯，也隻是不錯而已。但是卻被他練出了刀魂。
所以當時靈魂狀態的老六抱著的是那把刀的刀魂。
一時好奇，她便救了他……
然後被他拉進了這人間，感受到了人間的冷暖和人的苦難。
隻是來人間走一遭，卻多少有些後悔，有時候她會想若是當初沒有撿到老六，那她會是什麽樣子？
大概會像道衍一樣，做一個合格的神，不悲不喜無心無情……
人族遇到解不開的事就會求神拜佛，殊不知神並不會管人族死活，祂隻需要維持大方向的秩序，不管曆史的走向，還是人族的死活都與祂毫不相幹。
就像道衍讓她扮演伊新月一樣，在特定的圈裏，嬌縱高傲的大小姐，對著去北平求藥的軍閥一見鍾情，最後孤身一人跟著軍閥去了人生地不熟的長沙，最後如願嫁給喜歡的人，可生命也悄然而止。
不過此界的伊新月不知得了什麽機緣，覺醒了，有了自己的意識，她不願意再跟著命定軌跡走一迴，直接就……自殺了。
道衍沒辦法，這才捏了一個肉身讓她來扮演伊新月，讓這個圈能正常運轉。
所以，說起對於外界的感知，她還是有的，隻是端看她願不願意做出應有的反應罷了。
“六哥，你在想什麽？”陳皮好奇的看著身旁的小六，從他說出那句話後，小六就在發呆，即使吃完麵，倆人走在路上也一樣。
如同一個行走的軀殼，靈魂已經不知去向。
“沒什麽？”小六迴過神了，眨了眨眼睛。
而在陳皮眼中隻覺得剛剛還沉默得如同軀殼的小六，又重新活了過來。
“對了還沒恭喜六哥新婚大喜呢！”陳皮笑著說這話，隻是那笑容的背後卻滿是苦澀。
“多謝”小六淡淡的道謝，太過平淡剛剛才好像大婚的人不是她一樣。
沒有剛剛成親的激動，成親後的日子和成親前對於她來說好像沒什麽區別。
突然陳皮神色一抿拉著小六躲在牆角，等外麵的幾人匆忙跑走後才出來。
看著那些人離開的方向臉色變得陰沉：“最近日本人的活動更加頻繁了，我擔心……”
“小陳皮。”小六抬手打斷他的話。
“嗯？”陳皮收起臉上的陰冷，如同陽光少年般看向她。
“若是長沙亂了，你就去西南那邊吧！”小六友善的提議。
“為什麽？”陳皮愕然不懂怎麽話題變到這了？
小六卻開始說那邊的好：“那邊風景好，古墓也多，你應該會喜歡的。”
陳皮滿臉不可思議，“你不是……不喜歡我去墓裏倒騰嗎？”
這人以前還勸過他不可過多的下墓倒鬥說是損陰德。
小六卻淺笑著搖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應因旁人的喜好就壓抑自己的天性，人生苦短，是對是錯，當由身後之人評判。”
活著就做活著的事，哪管身後事……
陳皮心中一動，小六這話像是某種告別，讓他聽得異常心驚膽戰。
“六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小六卻隻是笑笑，沒有迴應。她知道卻不能說，還不如什麽都不知道。
兩人走著走著來到了一座古橋邊，橋下河水潺潺，倒映著天邊的星月。
小六停住腳步，望著遠方說：“小陳皮，有時候命運就像這流水，看似自由，實則早已被河道所限。”
陳皮似懂非懂一直在想她這話的意思，剛要追問，“六哥……”就被人打斷了。
“六哥你迴來了。”
陳皮迴過神來才發現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黑背府，喊小六的正是現在門口的齊八爺。
“怎麽這麽晚還沒休息。”小六快步走上台階迎了上去，一牽他的手才發現果然甚涼。
“我就想等你……”齊八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解釋，轉頭又對著台階下的陳皮打了個招唿。
“陳四爺”
“八爺”
兩人之間說不上親近，隻是淡淡的打了一個招唿。
小六對陳皮說：“你今日就在家裏休息吧，別來迴走了。”
“知道了，六哥！”陳皮點頭應下。
大門口等倆人先一步走了進去，陳皮才慢悠悠的跟在後麵跨過門檻。
終究是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