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眾多象兵冤魂的灰飛煙滅,象群如群山般巍峨的陣勢一時間出現了無數個致命的破綻。


    而這,正是雲崢等待已久的機會。


    此時,他正與葉曦和烏蒙、烏撒兩大土司結成“斬首小隊”,穿越被火槍打得混亂不堪的象群,直逼象群後方那宛如天神般的身影。


    為了防止象群的音波攻擊,四人都戴上了棉花製成的簡易耳塞,雖然不足以完全屏蔽噪音的幹擾,但是也能將噪音的殺傷力控製在四人意誌可以忍受的範疇。


    眾人的危機還遠遠沒有解除。


    盡管大部分象兵都已經憑空消失,而且附魔槍陣的巧妙射擊也讓象群進入了混亂。


    可是說到底,雲家軍的人數實在是太少了,而且沒有長槍兵的配置,和象群硬碰硬是找死。


    純附魔槍隊雖然可以短暫地拒止象兵進攻,但是很難對其造成有力的殺傷,一旦象兵恢複陣型——甚至不需要任何陣型,隻需要激發出獸性,向眾人開啟不講道理的衝鋒,都足以將在場的附魔槍兵全員團滅。


    要知道,當年沐英定邊之戰以一萬五千精銳大破麓川大軍,殲敵四萬餘人。但其中麓川的戰象也隻有一百多頭,而且沐英麾下長槍盾牌重弩一應俱全,還有足以短暫抵擋象群的戰壕。


    雲家軍什麽也沒有,因此想要擊敗這三十名象兵,實際上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為今之計,隻剩下一個選擇——擒賊擒王,將那化身成象王核心的麓川大將昔剌亦擊殺,如此,這個怨念集合體就會自行崩解。


    麓川大將昔剌亦,生前威震西南,曾經參與鎮壓了印度阿薩姆國和緬甸阿瓦國,於定邊之戰被大明官軍陣斬。


    這是一個不容雲崢小覷的對手。


    但也是一個他必須麵對的對手。


    在進入大殿的那一刻,雲崢所作的所有布置,都是為了創造一個將這個少見的強敵斬首的機會。


    這種斬首行動,沒有任何取巧的地方,隻有狹路相逢勇者勝!


    象王,不,應該說是昔剌亦眼神倨傲地看著向著向自己襲來的雲崢等人。


    然而他的神魂深處並不像表麵上那樣的平靜。


    他很討厭雲崢的眼神,他很不解,為什麽雲崢擁有的力量如此平庸,卻有著和那個男人一樣令人討厭的眼神。


    在這種眼神的注視下,他覺得自己一生所追求的東西,在真正的強者麵前,不過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連如此弱小的後輩也敢於藐視本將了嗎!”昔剌亦升騰起無盡的怒火,將手中的長槍高高舉起,如同舉起天神的權杖。


    下一刻,他就要將這個自大的小鬼徹底抹滅。


    長槍猶如蛟龍出海般迅猛刺出,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勢。


    然而,雲崢身形隻是微微一側,便如同遊魚般滑過了這聲勢駭人的一擊。


    昔剌亦見狀,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


    (這些小輩終究還是太過稚嫩,以為僅憑這點雕蟲小技就能避開本將軍的致命一擊嗎?隻要吾稍作調整,將刺擊改為橫掃,定能將這小輩如同破布般擊飛,令其在大殿中摔得骨肉分離,粉身碎骨。)


    然而,就在昔剌亦準備施展這一殺招之際,雲崢側身閃避後,卻巧妙地露出了一直緊隨其後的葉曦。


    葉曦眼疾手快,一雙素手如遊蛇一般,一把抓住了那疾馳而來的長槍,仿佛貓兒捕捉到了獵物般精準而果斷。


    弓箭手雖然大多不擅長近戰,但要無數次反複拉開數十斤乃至百斤以上的強弓,必須擁有驚人的膂力,可不像某些話本裏麵講的一樣,弓手全是些纖細虛弱之輩。


    之所以葉曦擁有著看起來纖柔如楊柳枝一般的玉臂,還是因為她一半的精靈血脈所致,但其中包含的力量,仍然如巨蟒般可怖。


    與此同時,兩大土司也迅速反應,上前協助葉曦握住槍杆靠近槍頭部位,這兩大土司自幼在山林中苦修,自有那兩膀子神力,三人合力施展出“奪槊之法”,力量匯聚之下,竟將那把威力驚人的長槍牢牢壓製,宛如被無形的枷鎖束縛。


    在杠杆原理作用下,縱然昔剌亦有著龍象般的力量,一時間又哪裏搶得迴?


    而雲崢,便是要利用這個時間差,對昔剌亦發起致命的攻擊。


    是的,昔剌亦身上的青銅戰甲不是凡物,即便是身經百戰的水西叛軍用重武器也不能破防。


    (但是不代表,你真的就是刀槍不入。)


    雲崢如同脫兔般彈射起來,高高躍起,幾乎與昔剌亦持平,而後雙足一蹬,便落在了象背之上。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昔剌亦整個臉都被麵甲包裹,隻在眼睛部位露出兩個孔洞,孔洞後麵空空如也。


    雲崢伸手摸向了背後的火槍,熟練地舉槍,對準了昔剌亦的頭顱。


    在破曉的黎明到來之前,世界注定會陷入一段漫長而又陰冷的黑暗。


    因此,注定要有人挺身而出,化身為嗜血的修羅,與那些心懷叵測、野心勃勃之徒,在地獄的深淵中共舞,在血與火的殺戮盛宴中,踏上一條荊棘密布而又撲朔迷離的道路。


    好在幹這種活兒,雲崢已經能夠保持情緒穩定,既不會用歇斯底裏來折磨自己,也一般不會過多地增加對手的痛苦。


    踏上這條修羅之路以後,殺戮之時,就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雲崢扣動了扳機。


    火舌噴吐間,他感覺到內心有一種崩裂感,但瞬息之後,又被他封印迴了內心的深處。


    這次射擊動用了極為昂貴的原力彈,其中充斥的光明原力是由成名的西方傳教士手持十字架一邊祈禱一邊親自注入,對付象王這樣的怨靈有奇效。


    一顆血紅色的星辰頃刻綻放出碩大的花朵,隨著附魔槍彈的激射,進發在虛空之中,與流淌的血河相映生輝。


    鉛彈被霜白色的燁燁光芒籠罩,好似陽光被聚焦了一般,近距離射入了昔刺亦的麵甲。


    昔刺亦在這一刻頭顱帶著麵甲轉過了一百八十度,看向落在象背上的雲崢,而子彈直接打穿麵甲,射入了他的眉心。


    眉心對於生人而言是紫府,對怨靈而言,同樣是念頭運轉的關鍵所在。


    帶著降妖伏魔原力的槍彈唿嘯而至,身著重甲的昔剌亦避無可避,厚重的青銅鎧在燧發名槍的射擊下卻幾乎沒有一絲的防禦力。


    轟地一聲,而後霜白色的流光在昔剌亦麵甲內迸發出來,雲崢看到有白光自兩個眼孔中射出。


    隨著不甘的咆哮,首先消失的是青銅鑄造的鎧甲和頭盔。雲崢看到了昔剌亦的身軀,和那些象兵騎士一樣,全身都已變成了骨骸,而頭骨已經被原力彈炸得破碎殘缺。


    一陣腥風自血河中刮來,那被鎮壓兩百多年的骨骸隨即風化,灰飛煙滅。


    而身下的巨象也在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吼之後,血肉消去,僅剩白骨,而後風化塌陷,令上邊的雲崢淩空墜下。


    葉曦反射性地衝過去,托住了他的手,用擎舉之力化解他下落的墜力。


    雖然這毫無必要,但畢竟令人心底溫暖。


    “結束了。”葉曦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從土司府中的唇槍舌劍,到大荒城地宮中的連番激戰,實在令人身心疲憊。


    “隻是這一場而已。”雲崢表情依然凝重:“那幕後黑手必定還有其他布置。”


    由於謹慎起見,雲家軍戰士即使是進入土司府,也攜帶了足以食用五日的幹糧,大荒城中也有水源。雲崢也並不認為這座地下城能困住他們太久。


    但本能仍在給予他強烈的危機感——更大的挑戰,還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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