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伯常死了。


    負責巡視之卒,盡皆被斬殺。


    整個渡口,幾乎是片刻之間易主換旗。


    船塢中,負責看守艦船的輜重軍紛紛走出來眺望渡口處。


    燈火映照之下,夜風席卷血腥氣吹來,讓所有人神情大變。


    然而,還未等一些人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便見到船塢中一些艦船駛出,朝著大江中心駛去,還有人從船艙中取出鐵索,木板。


    “有變。”


    “王師要打過來了。”


    一個輜重從卒恍然大悟,頓時驚唿出聲。


    “快劃船跟上。


    “王師要打過來了!”


    船塢中,一時傳出此起彼伏之音。


    繼而,不少人開始駕駛艦船,隨著龐黃兩家的人朝著大江中心駛去。


    他們是輜重從卒,更是被迫征勞役而隨行軍中的荊南百姓,還有諸多人曾經抗衡過士族,郡望。


    既然大漢王師要過來。


    他們必行迎王師之事,焉能坐視不管。


    此時,渡口處驚變,也驚動了大營之中的江陵軍。


    桓階,魏延,沒有一絲猶豫,當即領軍朝著渡口處趕赴。


    與此同時,對岸的三軍聞聲出營,以極快的速度行至大江沿岸,並且布下八牛弩,且上好弩弦,調整仰射姿態。


    江陵渡口處。


    火光長龍,伴隨著兵戈之音行至。


    桓階臉色難看無比,望著攔在渡口前的三百餘人,以及用木板,沙石麻袋搭建的盾甲防線,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他臨危受命拜為江陵令,千防萬防沒想到江陵還有暗間啊!


    “黃承彥。”


    魏延禦馬提矛,眼中充塞著恨意道:“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是暗間,若如此龐元安也是間,子初先生猜測沒有錯?”


    “隨你想。”


    黃承彥持刀而立,沉聲道:“爾等不臣之人,有資格質問嗎?”


    “殺。”


    魏延長嘯一聲。


    荊南蕭條,連三郡太守都因為邢道榮等人被蒯良羈押入獄,若不是實在無人可用,焉能讓龐黃來江陵。


    如今,事已至此,他已經無心質問。


    而且,黃承彥顯然是善於布陣之人,以木板沙石防禦箭矢。


    他們隻能進行血腥的近身戰,才能阻攔大江中心的艦船並作橋梁,接引大漢王師渡江。


    “嗖。”


    猛然,一抹白光裹挾銳氣而至。


    噗呲一聲,洞穿戰馬的脖頸,連帶魏延都墜落在地上。


    長江西岸陳列百餘八牛弩,齊齊釋放,箭矛破空聲如寒冬之驚雷,炸響江陵兩岸。


    一根根箭矛,帶著恐怖的氣力,落入江陵大軍之中,掀起一片血潮,將數百人貫穿,顯得恐怖無比。


    “魏文長。”


    “你可能忘了大漢因何而盛。”


    黃承彥提刀走出防線,冷聲道:“陛下集兵家四勢大成,兵技巧之利,焉能被三百餘步的大江所阻。”


    “你一介文士。”


    “膽敢走出庇護之地。”


    魏延被馬血染紅,杵著長矛起身,朝前方殺過去。


    “陛下萬勝。”


    “大漢萬勝。”


    黃承彥全身緊繃,以萬勝之音震蕩兩岸。


    昔日,北地迴響萬勝之音,無數人以功登封列侯之尊。


    今日,南地,亦可響起萬勝之音,用不臣之血,洗去弘毅公自戕之罪。


    “殺。”


    魏延猙獰大喝。


    他非龐季,亦非黃承彥。


    隻是一個被吳景,朱治裹挾南逃的義陽草莽。


    這些年,有幸成為軍中都伯,更是被劉巴擢為監軍校尉。


    原本璀璨的未來,全部因為監州尉而毀於一旦,今日沒有迴頭路,不是黃承彥死,便是他魏文長亡。


    “轟。”


    定業刀,鋒矛碰撞於一處。


    僅一個接壤,魏延手中的鋒矛便被切開。


    刀鋒擦著甲胄揚起漫天火星,還未等其抽出腰間佩劍,刀鋒順勢劈下將左臂斬落。


    “魏文長。”


    “你太高估自己了。”


    黃承彥探手按住其想要抽劍的右手,攥刀直刺沒入其胸膛。


    “一介文士。”


    “你……這怎麽可能?”


    魏延望著破甲穿身的刀鋒,眼中滿是猩紅之色。


    他的甲胄,他的長矛,在一個中年文士手中猶如紙糊一般脆弱。


    “你可聽聞。”


    “陛下乃天人降生,可恩澤天下。”


    黃承彥抽出刀鋒,伸出染血之手捏著著魏延的兜鍪轉向交戰之地。


    三百餘監州尉卒,猶如天兵一般,持刀齊入江陵大軍的陣中,不管是禦馬的騎卒,還是披甲的步卒,皆非一合之敵。


    整齊的軍列,雪白的刀鋒,剖開江陵軍卒的胸膛,令鮮血揮灑。


    黑夜與煙火,鮮血與混亂,猶如末世之景,撞入魏延腦海,令其昏昏沉沉。


    “嗬。”


    “嗬嗬。”


    魏延淒慘一笑。


    黃承彥抽出其腰間佩劍,擲向朝他衝殺過來的江陵軍卒,淡淡道:“陛下要收複的是四州,大漢要征服的是山河,爾等從來不被看在眼中,生與死就在一夕之間。”


    “你也是士。”


    “你憑什麽能活著?”


    魏延抬頭望著逐漸模糊的人影問道。


    “人生之路。”


    “盡皆需要自己來選。”


    黃承彥鬆開魏延,任由其癱軟在地上。


    大漢宗室與天下士族相爭,他又豈能不知。


    曾幾何時,他也是觀望者之一,可當他在陳縣見證那一場月旦評。


    當他見到劉牧一人壓得各州士人抬不起頭,又一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即知即行,知行合一,方為社稷之才’,令所有人羞愧而逃。


    那時,他便明白天下無人可以阻擋時為‘驃騎將軍’的劉牧。


    因為,那時的劉牧,已經不是站在為人臣,為士人的位置上考量天下,而是以高高在上之身,開始稱量能夠治國的人才。


    所以,昔日月旦評有所悟者,縱是為士之人,也都投於劉牧麾下了。


    “你們可選。”


    “但,某隻是一義陽草莽!”


    “幸得三人為師,監州為敵,怎麽選?”


    魏延呢喃一聲,望著遠處倒在血泊之中的桓階,最終合上了眼眸。


    曾經,他隻是一個江夏義陽的遊俠兒,帶著幾十個流氓行於鄉裏,狩獵山野,時逢中府軍征討九江,廬江兩地。


    蒙昧之際,被逃竄而來的吳景,朱治征為軍卒進入荊襄。


    他曾心懷感激,視二人為師,更感激劉巴,不僅教他學識,更擢升他為監軍校尉,所以他願意為了這三個人與大漢為敵,與監州為敵。


    死而無悔。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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