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


    有點迷人眼睛。


    周文強嘀咕道:“瞧把你高興的。高興你也吃不到魚和肉。”


    朝後麵擺擺手。


    “沒福氣的老弟,我替你享受了。”


    樹叢有動靜。


    嚇得周文強膝蓋骨一軟,“二弟啊。死了就別嚇人啊。好歹我是你大哥,長兄如父揍你沒商量。”


    早知道就不嘴瓢,在他麵前顯擺了。


    周老四從樹叢出來,“大哥。你趴在二哥墳頭哭什麽?”


    周文強:“……”


    “老四,你從哪裏過來?”周文強壓下淚花,“你大白天的嚇人。”


    “大嫂說九奶奶眼睛不太好,讓我去找點草藥。”周老四將筐的繩子套在了周文強身上。


    “你帶迴去吧。”


    “你去哪?”周文強看周老四轉身下山,也跟著跑下去。


    生怕跑慢了,被什麽抓住。


    “去大隊部。”


    “我也去……”


    上山的人沒有打到野豬。


    倒是獵殺了一隻山羊,還有幾隻兔子、兩隻野雞。


    大隊人多。


    大隊長認為,一鍋羊肉湯是要有的。


    裏麵放上菜葉子。


    揪麵片。


    為了讓村民吃得好。


    蘇筱柒貢獻出了一桶油,足足有十斤的菜籽油。


    葉秀巧和老四媳婦掌勺。


    她們妯娌打算炸魚段,省的其她人煮沒有味道的鹽巴煮魚。


    農村人很樸實。


    有的吃就行。


    大隊部門口支起了幾口大鍋。


    各人從附近家裏抬桌子過來,再搬桌椅板凳。


    孩子們更是都圍在大隊部。


    大隊長有提議,“鄉親們,每家帶碗過來。分一點拿迴家去吃怎麽樣?”


    “大隊長,那你這拿來的桌椅板凳做什麽?”


    大隊長心虛停了話。


    摸了一根煙點上,“天氣這麽冷,在外麵吃一肚子冷風嗎?”


    “族裏的老人和周野一家子,生產隊裏退伍軍人和軍屬都留下來吃。別的人全都拿迴家吃。”


    村民心裏盤算了一下。


    拿迴家吃憑主婦分配,加點東西又是一頓。


    “行,我們拿迴家吃。”


    那些婦人趕緊叫家裏的孩子迴去拿盆。


    “大隊長說了,拿盆過來裝。多拿兩個盆。”


    這下可熱鬧了。


    家裏的洗臉盆和洗腳盆全都拿過來。


    看的大隊長眼前 是一黑又一黑。


    “讓你們拿碗,你們怎麽還拿盆?是想裝一盆迴去?”大隊長氣的罵了一句:“說到有吃的,個個跑前麵。”


    孩子們不生氣。


    村民更不生氣,被大隊長罵兩句不少皮。


    蘇筱柒站在大隊部曬場上。


    通紅的爐火。


    燒的鍋灶有了溫度,一條條魚塊裹上了麵粉下油鍋。


    剛起鍋的魚塊特別香。


    孩子們吞了吞口水。


    婦女主任和大隊長家的媳婦、兒媳婦帶頭掌勺。


    看到蘇筱柒吞了吞口水。


    招了招手,“筱柒過來。”


    說話間用筷子夾了一小碗魚塊,“用手拿著吃香。”


    蘇筱柒聽話的端著碗。


    用手捏了一塊魚塊還沒入口,就聽見周圍一片吞口水的聲音。


    “嬸子,香嗎?”


    蘇筱柒想了想。


    “喜歡吃奶糖嗎?”


    “喜歡。”


    “一人一顆奶糖好不好?”蘇筱柒不會壞了生產隊的規矩,讓孩子一人一塊吃了,大人怕是鬧意見。


    那些孩子們紛紛點頭。


    “石頭。”


    她叫石頭過來,迴去開門把他們房間裏那個帆布袋拿出來。


    那裏有十來斤糖果。


    石頭喊上林清田、木頭和村裏跟他玩的好的幾個玩伴。


    又把周老四家的孩子喊上。


    他們在前頭跑。


    孩子們在後麵追。


    大隊部的孩子們全都跑過去分糖果了。


    待他們離開。


    蘇筱柒才安心的吃著碗裏的魚。


    現打撈上來的魚油炸特別的香,“這魚真好吃。”


    “多吃點。”


    “不敢,怕上火。”蘇筱柒吃了一小碗便不吃了。


    村裏的婦女笑道:


    “我懷孕那會是沒得吃,不然別說一碗,就是一盆都能硬塞下去。”


    眾人笑了。


    誰家舍得吃魚用這麽多油。


    油不夠。


    蘇筱柒又叫周野迴去拿油。


    周老太雙手背在後麵,走過來拿渾濁的眼睛覷向坐在椅子上說話的九奶奶老兩口。


    心裏的怒火越發的不順。


    再一看蘇筱柒手裏端著碗,顯然剛吃了獨食。


    心裏更是不順。


    “現在世道不好,年輕人不知道孝順怎麽寫?”


    原本說笑的場麵一下子沉寂下來。


    蘇筱柒頭也不迴。


    “老太太不識字的人還能知道孝順兩個字怎麽寫?”


    “絕了。”


    周老太剛要怒懟,葉秀巧過來了。


    “我說媽。你要別人孝順,養了他們嗎?”


    “還不是楊槐花。”


    葉秀巧提起一肚子怒火,“算了吧。你心裏隻有老三一家子,哪裏還有別人。”


    “你也不孝順我?”周老太盯著葉秀巧。


    葉秀巧翻了翻眼,“誰說的?”


    “每個月的糧食都是文強送過去給你的。又額外給了你雞蛋和五毛錢。”


    “我上山打獵,做了什麽葷菜總能給你一碗。”


    葉秀巧雙手一攤。


    “你最疼愛的老三媳婦能做到嗎?”


    周老太氣不順。


    抬眼看看蹲在地上的幾個小老太婆,平時她們聚集在一起罵兒媳婦可歡了。


    還互相罵對方的兒媳婦不好。


    她求支援。


    那幾個老太婆今天出奇耳背。


    像是沒聽見一樣。


    就連目光都出奇一致的看向了別處。


    蘇筱柒看出了端倪,放下了手裏的碗。


    “原來是小野的奶奶啊。我說這人看著有點眼熟,合著長相還是有點像小正。”


    她恍然大悟了一聲。


    眾人笑了。


    蘇筱柒的意思就是平日不來往,這會要孝順了。


    周老太捏著鼻子不說話。


    “小正和小草結婚,我都拿了份子錢。”周老太又嘀咕:“你生孩子我也拿份子錢。”


    大隊長媳婦笑道:


    “我們也都隨了份子錢。”


    周老太心裏苦澀,嘀咕:


    “我就想不通,你為什麽孝順外人?”


    明明是自己的親奶奶親爺爺在。


    蘇筱柒眼神裏滿是溫柔,“九奶奶不是外人,是小野生命中的親人。也是我的親人。”


    周老太不明白。


    周草過來了。


    看到周草,周老太轉身離開。


    大隊長媳婦覺得奇怪,“小草,你奶奶怎麽看到你就跑?”


    周草一愣。


    “說什麽了嗎?”


    婦女主任把老太太說的話轉述了一遍,“隻是沒想到,她看到你過來就跑了。”


    “前些天她摘了自家種的菜過來。剛好老六下套子抓了一隻兔子,我給了她一碗兔子肉。”


    周草本來不想給的。


    但一想九奶奶說了,可以適當的接受她的好。


    自己心裏要有個度。


    “她怕你以後不給她肉吃。”大隊長媳婦笑了笑,“你這個奶奶啊。年輕時候也算是個奇人。就是腦子有點糊塗,跟了這麽個男人。”


    等魚塊炸好。


    其它的魚肉放了點小辣椒,燉了一鍋又一鍋。


    大隊長和記分員、會計、大隊書記幾個人親自給村民分魚塊。


    根據每家的人口來分。


    眾人喜滋滋的。


    大隊長分的時候還要說一句:


    “周野和蘇筱柒以後就是我們大隊說話最有威望的人。能上京市和領導人握手,他們放的屁都比我們說的話有分量。”


    “是。”


    “聽到沒有?”


    “聽到了。”


    村民都這麽認為。


    同時也暗戳戳覺得當年周文廣葬在了風水寶地上。


    跟祖宗沒關係。


    村裏往上數,都是同一個祖宗。


    旁邊一個婦女笑道:


    “筱柒放的屁肯定也很香。”


    蘇筱柒:“……”


    臭不臭,取決於是響屁還是悶屁。


    但不可能香。


    “嫂子。放屁是香不了。”


    “我不信,要不你放一個試試?”嫂子分明就是不信的表情。


    蘇筱柒頓時傻了眼。


    葉秀巧笑的不行,“我作證。沒聽過……”


    傳到了第二天,能上京市的人是不放屁的。


    各家開始命令孩子憋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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