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解佩令迴到了那間郡守送給他的院子之中。


    在他離去的那幾天,這裏沒來過一個人,最起碼是解佩令如今踏入練神之後可以探查的範圍內沒有人過來。


    當然,在鬥原郡內也如今估計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


    之前約定在這裏的那個小孩遲遲沒有到來。


    解佩令心中也有了大概的猜測了,他和人打聽,來到了之前那個取得會員功名那個儒家修行者的住宅了。


    如今這裏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鬼宅了。


    “你們說我來這裏要做什麽呢?”


    解佩令看著四周的牆壁歎了口氣。


    暗處的那些人心裏一顫,他們沒想到解佩令居然真的會找到這裏。


    最令他們吃驚的是,僅僅隻是過了這麽幾天的功夫,對方居然破開了練氣境。


    有個中年男子咳了兩聲,剛想從暗處走出去。


    卻見解佩令的身影消失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昨日那個任由我宰割的小家夥如今居然這麽強了。”


    那中年男子看著解佩令消失的身影喃喃自語。


    此人便是解佩令迴到鬥原郡進入圍棋店中保護那個老人的修行者。


    他的修為確確實實是已然練神了。


    “前輩……他真的已經練神了嗎?”


    之前與晏道祝和裏可以選在一起的武夫問道。


    “那不然呢?”


    中年男子輕聲說道。


    “估計現在的鬥原郡內已經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了。”


    ……


    ……


    “一個僅僅隻是剛剛踏入修行的人,究竟是為什麽死了十來年,還會有著昔日的烙印?”


    解佩令喃喃自語。


    之前的那個小孩很明顯就是龍王口中的讀書人。


    幼年時期一家被屠戮,所幸被一個孤寡的老人所收養,可到頭來剛剛有了迴報的能力,並且還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一位儒家的修行者,可以探查多少年前的血仇之事。


    明明一切的一切都剛好走到了正軌的時候,他又再次不幸的被一個龐然大物所盯上了。


    解佩令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又看了看這座城池,他沉吟片刻後輕輕一笑。


    隨後,他的身影來到了城隍廟。


    新任的護廟神靈在感受到解佩令赤裸裸的朝著這邊走來攔住了去路。


    “來者何人?”


    “解佩令。”


    在聽到這個名字後,護廟神靈喃喃一聲後搖頭說道:“他日再來吧!”


    “有些事情,非做不可。”


    解佩令平淡的說道。


    護廟神靈悶哼一聲,剛想動手卻發現自身的金身神體有些模糊了。


    解佩令拍了拍這位神靈的肩膀說道:“安心吧。”


    在說完,他走了過去,護廟神靈的化作一點又一點的金色粒子消散了。


    “殺神不是什麽好事。”


    解佩令齜牙一聲,在一隻腳邁到城隍廟的時候他從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這股惡意沒有由來,就像是本該如此。


    可是有的時候必須要這樣做,殺了就是殺了,他不可能會生起一絲絲的後悔。


    “啪!”


    解佩令催動了天仙法,將自身的位格提高了,強行將上蒼帶來的敵意消散大半,接著他將這城隍的大門直接推開了。


    無人,解佩令在四周看了一圈,隨後想到了民間傳說。


    他伸出一個手指點在了自己的頭頂,很快天心處有著一抹昏黃色的光暈閃爍。


    周邊的場景發生了變化,本來嶄新的城隍廟變的破破爛爛。


    迎麵的是當今全都新生的城隍輔神,而那位城隍老爺則是不知道在哪。


    在場的神靈見到來人之後十分拘謹。


    眼前之人很明顯是帶著敵意而來的。


    隻見這身穿月白色長袍的少年將鬥笠摘了下來,他笑著問道。


    “不知鬥原郡的城隍身在何處?”


    文神說道:“城隍在參悟上一任城隍所留下的造化。”


    “是嗎?”


    解佩令冷笑一聲。


    “誒呀呀,解劍仙大駕光臨也不讓郡守提前說一聲,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就在這時,遠處有著匆忙的腳步聲而來。


    那是個青年模樣的男子,樣貌極為英俊,從見到的開始便露著和熙的笑容,給人一種儒雅春風一般的感覺。


    “你就是新的城隍?”


    解佩令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隻是十分平淡的說道。


    城隍神強顏歡笑,在對視的瞬間,一股被壓縮著的濃烈肅殺之意上了他的心頭。


    城隍咽了一口唾液,他的步伐明顯在這一刻頓了一下,他恭敬道:“不知解劍仙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我來做什麽,你難道不清楚嗎?”


    解佩令在說話的時候,已經抬起了一隻手。


    “解劍仙,我身為城隍也才剛剛凝結而成,哪裏知道……”


    還沒等他說完,解佩令剛剛抬起的一個手臂落下了。


    哢哢哢……


    在場的一位神靈金身法相開始分出密密麻麻的裂紋,頃刻間化成了數道碎片。


    “解劍仙,就算你今日把我們全都殺了也沒辦法啊!小神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城隍神哭喪著臉。


    所有的神靈此時此刻全都大驚失色,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劍修居然敢在城隍廟裏直接動手,毫不顧忌,似乎根本不將弑殺神靈的罪孽放在眼裏。


    更沒想到城隍居然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屬下被對方殺死,現在還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你不知道?我看是這全天下沒有一個人能比你更知道!”


    解佩令厲聲說道。


    城隍神微微眯上眼。


    “解劍仙,真不知道你是有什麽依仗,我觀你全身上下早已經被業力加深,想必昨日清運河引來的業力便是你親手所為了,而如今又在我城隍廟公然斬殺兩位正神。殊不知自己已經陷入泥潭,而今又不自知,還認為憑借自己便可以逍遙自在。”


    解佩令笑道:“你終於露出自己的主要目的了。”


    城隍神冷聲說道:“解劍仙如此不饒人,小神也隻是想為了自保罷了。”


    “那我若是可以讓你度過難關,完完整整的在世存活呢?”


    解佩令忽然轉變話題。


    城隍聞言立馬脫口而出。


    “此話當真?”


    一旁的神靈不解,不知道解佩令與城隍神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兩個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在此刻為什麽卻顯得兩個人十分熟悉,反倒是他們像是個外人一樣。


    城隍在說完之後麵露陰色,他知道自己的底下被眼前這個少年看穿了。


    “你要知道,我是幫過你的,無論從哪點出發,你我應該是更為親近的。”


    解佩令迴答了城隍的第一句話:“自然是做不得假。”


    “解劍仙請說,小神若是可以辦到,即便是托人幫忙也會竭盡全力,就算是在難絕對毅然赴湯蹈火,奉獻自己的微薄之力。”


    城隍一臉嚴肅。


    對於他來說,活著比什麽都重要,像是尊嚴、名譽……那些都是浮雲。


    解佩令見此輕輕一笑:“很簡單,這件事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你自己就可以辦到,甚至現在就可以辦到,十分輕鬆。”


    城隍扯了一下嘴,眼前這個少年一直在賣關子,雖然很不樂意,可還是根據他所說的話順著問了。


    “解劍仙還請說,你知道這對小神究竟有多麽重要。”


    解佩令說道:“我可以讓你這具身體活下去,但條件就是你的命。”


    城隍眸光冰冷,他的眼眶中隻有解佩令一個人的縮影。


    他敢肯定,對方一定會有一些方法,隻是故意不告訴他。


    “我幫過你,按照情理來說,那些人和你無淵無故,我才是你最好的盟友,你我二人結為同伴,若是事成一切都歸你所有,我僅僅隻需要活下去就行了。”


    城隍苦苦哀求。


    解佩令搖了搖頭:“若是之前我會相信,可是在後麵我又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就這樣了,當然你也不要心急,除了你,還有一個人是需要清算的。”


    那個人沒有說是誰,可是城隍卻知道解佩令口中的那個需要被清算的人了。


    “解劍仙,無論你需要什麽,我都可以雙手奉上,隻是我……”


    還沒等他說完,在所有人都沒發覺的時候,解佩令已經拔出了藏鋒劍。


    無匹的劍光籠罩在了城隍廟內,明明是在正午,太陽高掛,可是此刻卻仿佛置身於星空上,冰冷的月光灑在他灑在他們的身上。


    一道早已經準備好的劍氣在此貫穿了城隍的軀體。


    “啊啊啊……”


    城隍神的金身神像被斬碎了,一層層剝離落地後他的身體還沒有消散,這具散發著青春陽光的身體中透露出了一絲腐敗。


    這是他的元神,即便是已經將這位新凝結而成的城隍身體占據了,可他的精神依舊在老去,歲月從他的身體上經過留下的痕跡似乎永遠都不會消失。


    “解佩令,你放肆!”


    這位城隍神兩腿跪倒在地,蒼老的身體縮成一團,先前多年隻為換取的新鮮皮囊全都毀了。


    他活不下去了,鬥原郡百姓的信仰功德不在支持短時間內凝結成一個新的城隍。


    自此,生命開始了倒數。


    解佩令有些驚訝,以前無論是經曆什麽,隻要是被藏鋒劍正中刺破都會死去,沒有任何例外,可是這個城隍神挨上一劍後居然還活著,這令他有些驚訝。


    既然如此,那便在斬上一劍。


    緊接著,又是一道劍光將整個城隍廟全都罩住了。


    ……


    ……


    解佩令揉了揉眼睛,落日的餘暉灑在了他的臉上。


    他迴來了,在將城隍神殺了之後,解佩令又迴到了原本的世界之中。


    不過這迴沒有像往常那樣從那本《楊祖飛劍記》中獲得功法。


    而現在,解佩令還處在名普宴會的瓊樓玉宇間。


    他沒有立即離開,要是穩固境界的話,解佩令短時間內也去不到要比這裏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想到這裏,解佩令盤膝坐在地上,將身體中的“氣”體全都擴散出去。


    “天地視人如蜉蝣,大道視天地亦泡影。惟元神真性,則超元全而上之。其精氣則隨天地而敗壞矣。然有元神在,即無極也。生天生地皆由此矣。學人但能守護元神,則超生在陰陽之外,不在天地之中,此惟見性方可,所謂本來麵目也。凡人投胎時,元神居方寸,而識神則居下心。”


    天地看人,好像朝生暮死的蜉蝣;而大道看天地,也像水中的泡影;它們存在的時間十分短暫。


    隻有元神真性,能夠超越悠久的悠悠的歲月,從而可以更長期的存在著。


    但精和氣,卻隨著天地而腐朽敗壞,仍然不能持久。


    而這就到了最重要的一個地方了,也就是元神。


    天地都是從那裏產生出來的。因此,修行之人隻要把元神守護住,就可以超生在陰陽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了。


    練精和練氣更多傾向的是對肉體,而練神則是對自己的精神拓展。


    下識心。


    此如強藩悍將,欺天君暗弱,便遙執紀綱,久之太阿倒置矣。今凝守元宮,如英明之主在上,二目迴光,如左有大臣盡心輔弼,內政既肅,自然一切奸雄,無不倒戈乞命矣。


    解佩令順應而為,以精為水、以氣化火、最後意念一動,以神成土,另其三者相互牽融。


    精水雲何乃先天真一之氣,神火即光也,意土即中宮天心也。以神火為用,意土為體,精水為基。


    人身是由“意”產生出來的,這裏所說的“身”不僅是七尺血肉之軀,因為身中還有魂和魄,魄附在“靈識”上而產生作用。


    元神依付在了天心之中,金色的光華將周體全身覆蓋住了。


    靈識依在魄上得以生存。


    凡人以意生身,身不止七尺者為身也。蓋身中有魄焉,魄附識而用,識依魄而生。魄陰也,識之體也,識不斷,則生生世世,魄之變形易質無已也。


    如果識不斷絕,那麽隨便你生死輪迴多少次,魄一直存在著,隻是跟著變個形,搬個家而已。


    解佩令緩緩睜開眼睛,待到視線不在黑暗之時,他現在自己竟然在天上淩空。


    解佩令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沒有虛浮,依舊是實體,甚至要比瓊樓玉宇間的肉體更為充實。


    他在天地中淩然,好似一隻鳥兒般在翱翔整個小世界,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在盡在眼底,靈魂從未感覺到如此舒暢。


    有魂是藏神的場所,如今元神的集中之地似乎全都安住在眼睛裏。


    在解佩令閉上眼睛的時候那元神便悄悄藏在了天心之中。


    此時的天心之中有異樣的光芒在閃爍極為絢麗,渾厚的氣息充斥在了他的全身,好似有股塵封已久的火焰在此迴溫。


    至此,練神已成。


    解佩令的元神在迴到肉體之後,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境界殷實的感覺令他感覺到了安心。


    就在這時,許淵明不知何時衝暗處走了出來。


    “許師兄?”


    隻見青年帶著欣賞點了點頭笑道:“這次出門曆練也算是圓滿,雖然過程有些出了我的預料,可結果倒是好的。”


    解佩令問道:“許師兄的意思是說,我們要迴應天道觀了?”


    許淵明輕笑一聲:“除了應天道觀外,還能迴到哪裏?”


    ……


    ……


    “迴來了嗎?”


    解佩令看著屋中的樣子喃喃自語。


    他本以為出去曆練頂多就是幾天的功夫,可是沒想到一轉眼便是兩個來月的時間。


    自己的這間屋子打掃的幹幹淨淨,想來在他離去的這段時間裏韓江沒少來。


    解佩令一悶頭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唿哈大睡了起來,在別處隻有相對的安心,他需要時時刻刻提防著所有人,而在應天道觀這間獨屬於他的小屋子中就像進入了搖籃中,十年居住在這裏,緊繃的神經在此刻鬆散了。


    屋子外,韓江在感受到解佩令睡著之後想要進去探查一下對方的修為根基有沒有動搖。


    畢竟離去的時候對方還隻是依靠他才成的修行者,而現在不僅僅毫發無傷的衝碎了他的“精”,憑借自己站在了練精的境界,還突破了兩個層次。


    當然,在許淵明決定將解佩令帶走的時候,韓江就有了這樣的推測。


    畢竟許淵明的手段他是知道的,這次出去,要麽就是解佩令死在外麵,要麽就是憑借他自己的能力讓其欣賞。


    韓江在此期間憂心忡忡,他還不好去找觀主,畢竟私自離開道觀可是重罪。


    雖然這些都在觀主的眼裏,但沒有人去揭發,也就相當於是誰都不知道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要是他自己找上門將這件事告訴觀主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無論出於什麽原因,離開了就是離開了,門規就是門規。


    在解佩令身體中的“精”消散之時,韓江便知道了,就在他準備離開應天道觀的時候,觀主便出現了。


    他也就隻好打消這個想法了,隻好在心中默默的祈求解佩令爭點氣,即便是修為沒了最起碼也要活著。


    同時,韓江也很內疚,要是他沒有將自己的“精”傳輸給了解佩令,對方就不會進入外門,沒有進入外門也就不會被許淵明帶走。


    就在韓江想要將門打開的時候,背後傳出一道戲謔的聲音。


    “真是沒想到韓師弟居然將自己的一部分修為來幫助別人啊!”


    韓江在聽到了這戲謔的聲音後挑了挑眉,不過在轉身的時候是帶著笑容的。


    “許師兄你在說什麽啊?”


    許淵明很明顯在守株待兔,而他韓江就是這隻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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