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霄熠看著對他微笑的孔依芯,恍惚間,好像將兩個不同的她身影重合在了一處。


    等醒過神來,發現孔依芯一臉疑惑地盯著他,似乎在困惑他怎麽沒有反應,霄熠才迴以她一個笑臉。


    “我迴來了。”


    會恍惚,也不是沒有別的原因。


    在精神體和本體互相交換的過程,霄熠在那短短的瞬間,觸碰到了另一個世界的碎片。


    那是孔依芯以前所在的世界。


    碎片裏的景象,他也並不陌生。


    是孔依芯的房間。


    為什麽他能這麽肯定?


    隻因屋子裏,孔依芯累著了,就趴在桌前小憩。


    霄熠發現到的時候,自己已經朝孔依芯伸出手,輕輕碰了下她熟睡中的麵龐。


    指尖殘留的溫度還在,摸到的也並非虛像。


    而且在自己觸及孔依芯時,孔依芯似有所覺,皺著眉頭換了個姿勢,繼續睡著。


    或許以為騷擾自己的是隻小蟲子,換邊睡了,便不會再被它打擾。


    當霄熠想再試試那觸感是真能碰觸,還是僅是自己錯覺時,眼前一亮,他已脫離了意識空間。


    看霄熠是迴了自己的話,但人看起來好似還未迴過神來,孔依芯擔心地又喊了他一聲:“霄熠?還好嗎?”


    霄熠點頭。


    他遲疑了下,對孔依芯說道:“我在意識空間時,看見你了──在另一個世界時的你。”


    孔依芯眨了眨眼:“我?”


    還是待在現實世界的她?


    怎麽會看到的?


    剛剛是霄熠和精神體之間進行轉換,孔依芯的精神力可沒有介入他們之間。


    那又為什麽,霄熠會看見另一個世界?


    霄熠本來還想繼續說的,但孔依芯見他頭發還滴著水,拿了毛巾便蓋在他頭上:“先把身上弄幹,衣服也換了,我再聽你慢慢說。”


    反正人又跑不了。


    霄熠見孔依芯不著急,也在心裏思索著應該從哪裏說起才好。


    迴到房裏,這迴換孔依芯給霄熠擦頭發。


    霄熠便開口說道:“昨天晚上,應該是第一次接觸到另一個世界的碎片。”


    那就像憑空出現一塊拚圖片,隻有從那不規則的一片裏可以看見另外的景色。


    “今天,則是可以觸摸到。”


    雖然隻有很短暫的一下。


    但霄熠可以確定,自己手上碰觸到的,確實是肌膚的觸感。


    他描述了下當時的情況,孔依芯則停下了給他擦頭發的動作,反倒一臉古怪。


    “你說是看我趴在桌上睡,所以伸手戳我臉啊?”


    被孔依芯直接這麽說出來,霄熠就像做了什麽壞事被抓包的孩子一樣,沒好意思抬起頭來,隻輕輕:“嗯。”了聲。


    孔依芯表情古怪。


    倒不是霄熠這麽做有什麽問題,而是……


    她想到從前,趴在桌上睡的時候,老是覺得有什麽在碰自己的臉。


    以前孔依芯從來不會多做懷疑,隻會當是頭發掃過還是蟲子之類的。


    可霄熠這麽一說,讓孔依芯不由得升起一個猜測。


    ──總不能她那些感覺到被碰觸的時候,都是霄熠在意識空間裏,對她做過的吧?


    意識空間的時間和空間概念是複雜的。


    能透過這裏探知到當事者過去的記憶,這裏的時間線也並非和外界


    同樣。


    而霄熠能見到孔依芯世界的原因,或許,跟他們多次精神力相互鏈接,是有一定關係的?


    “那這麽說來,時間一長,說不定……你也能到我那個世界去?”


    都能碰到人了,直接穿越,似乎也不是全無可能的事。


    不過有個問題。


    孔依芯拿開毛巾,霄熠的長發被她擦得淩亂。


    因為她抽走毛巾的舉動,霄熠抬眼看著她,還在為方才孔依芯的喃喃思考著。


    孔依芯說了,是“我那個世界”。


    比起這裏,另個世界對她來說,她更會冠以“我的”。


    還沒等他情緒蔓延開,孔依芯便問他:“如果有一天……你能和我一起到我原本的世界,你……願意嗎?”


    孔依芯那時候穿書時可沒人問過她的意願。


    最開始,還不知道會碰上什麽,也不知道能遇見霄熠,那肯定是不樂意的。


    即便星際新奇的玩意兒有許多,但孔依芯依然經常覺得,自己有哪裏格格不入。


    她不喜歡王室,不喜歡沒法自主決定的事情。


    但是她願意留下。


    留下的原因也很簡單,隻是為了霄熠,還有打造一個讓霄熠也能自在生活的世界,那便足夠。


    以前她覺得搶了滅世地盤,有了自己勢力,也許就能完成她想完成的一切。


    不過現在又多了一項選擇──那就是一起迴去原有世界。


    隻是那是孔依芯的希望,卻不知霄熠自己的意願。


    霄熠坐著,而孔依芯為了方便給他擦頭發,就站在他麵前。


    聽了孔依芯這麽問,霄熠伸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攬進自己懷中,然後仰頭看著她,對她說:“願意。”


    這個問題,他甚至完全不需要思考。


    孔依芯在哪裏,他就去哪裏。


    曾經覺得另一個世界遙不可及,對此煩惱過。


    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完全觸不可及的。


    霄熠就像隻貓,蹭了蹭孔依芯。


    心中的不安彷佛也能透由更接近孔依芯一點,就能消除一分似的。


    “跟另個世界的接觸的機會,我在猜,精神力交融的次數越多,能碰觸那片碎片的時間,也會變得更久一些。”


    霄熠記得,那最開始幾乎僅一閃而逝。


    別說碰觸到孔依芯了,能看清那閃過的是什麽畫麵,都已屬難得。


    而第二次,是確實停留在霄熠麵前數秒。


    都能讓他伸手再碰。


    所以霄熠在猜,是不是真的和精神力交融的次數有關?


    孔依芯想了想,說道:“既然不確定,那就一起試試吧?”


    本來他們就要針對精神幹擾儀的影響讓霄熠熟練切換的契機,這會兒便是多個待確認的事項,並不妨礙。


    兩人十指交扣。


    彼此接觸的麵積越大,離得越近,精神力的鏈接也會更為迅速。


    孔依芯福至心靈。


    如果接觸能有效果的話,那麽在精神力交融的同時,更靠近對方,又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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