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就在布萊恩考慮遁走的第一百種方式時,含情脈脈互相望著的那對夫妻,這迴主動迴過神來。


    孔依芯主動開口:“既然已經熟悉過程了,那就正式地來一次吧!”


    她可沒忘記,之所以進入霄熠意識空間的主要原因。


    孔依芯的目光落在另張床上的蘭德爾身上。


    他身上的傷勢已經由布萊恩先做過應急處理。


    之所以現在還沒清醒,也是為了之後能更容易潛入他意識之中,在他身上用了迷藥。


    霄熠看著孔依芯目光落在蘭德爾身上,垂下眸子,沒多說什麽。


    布萊恩對於孔依芯的配合,當然是再歡迎不過。


    “滅世的首領和上將是不同的,對於別人入侵到意識空間裏,他的抵觸會更加強烈,而且不一定一次就能精準鎖定近期的記憶。”


    會進了哪段迴憶,都是隨機的。


    因此布萊恩特別強調:“隻有在一段記憶裏讓當事人真正鬆懈下來,才有可能接著躍進到下一段記憶,否則的話,隻會在同個迴憶裏打轉,消耗的是兩人的精力,還功虧一簣。”


    那是最糟糕的結果。


    孔依芯認真聽完,點頭表示:“我知道了。”


    “夫人要是已經準備好,那我們就……”


    布萊恩話還沒說完,孔依芯開口打斷他:“先等等,我還有個問題。”


    對於孔依芯會提出的疑問,布萊恩很是慎重:“夫人請說。”


    是他還有哪裏疏漏了?


    或是方才實際操作上,有什麽意料之外的進展?


    布萊恩凝神,認真傾聽,也做好了隨時要做好筆記的準備。


    可孔依芯隻是尷尬笑笑,問他:“隻能一個人潛入對方意識嗎?能不能……兩個人一起?”


    布萊恩:“……”


    這間屋裏,總共就四個人。


    扣除要被侵入意識的蘭德爾本人,還餘下三個。


    而布萊恩自己要引導並且觀察並記錄數據,所以他也不算。


    用刪去法刪掉兩個,孔依芯自己則是這次行動的主力。


    那麽她想多帶的那個人是誰,布萊恩不用問,用膝蓋想想都能知道。


    霄熠顯然也猜到了答案。


    他愣愣看著孔依芯。


    而孔依芯就如同麵對過去還是孩子時的他一樣,在他每次望向她時,都會對他展顏微笑。


    她走過去,悄悄勾了勾霄熠的手指:“能跟我一起的話,你就比較放心了吧?”


    孔依芯說到做到。


    說了會給霄熠安全感,那就不能隻是嘴上說說而已,還得以實際行動證明。


    霄熠內心觸動,有千言萬語想說,可複雜的心緒,最終猶如巨浪打來,將那滿溢的話語,壓在海下。


    用風平浪靜的海麵,去壓住那底下的翻湧情緒。


    霄熠低低應了聲:“……嗯。”


    他的指頭勾住孔依芯纖細的手。


    雖然接觸麵積很小,相較於他們此前更多更親密的接觸來說,或許有些微不足道。


    但,霄熠還是卻給了最強而有力的迴應。


    不用濃烈的情緒,也足夠輕易攪動他心緒。


    他們的互動很隱蔽,從布萊恩的角度,並沒法看到。


    就算布萊恩真不小心撞見了,也會立馬當自己沒看見,更別提他現在正陷入孔依芯提出的問題之中。


    布萊恩一思考起來,沒有個滿意的進展,很難停下。


    原先聽到孔依芯問題,布萊恩內心的第一個反應是:不可能!


    但,布萊恩在孔依芯身上,見過了太多太多的“不可能”。


    所以說,布萊恩也隻能老實迴答。


    “這個問題,我隻能說,之前的案例,都是一個人獨自進行,兩人以上的例子從未有過──但,我覺得,沒有的原因是因為之前的人,能力還不夠應付。”


    本來聽到布萊恩的前半段話,孔依芯還有些失落。


    還以為終於可以給霄熠加一點安全感了,沒想到竟要麵臨告吹的命運。


    不過聽到布萊恩推斷的後半句話,孔依芯眼睛明亮起來。


    霄熠替孔依芯問出她最想問的問題:“也就是說……可以試試,對吧?”


    布萊恩鄭重點頭。


    這是前人從未進行過的實驗,布萊恩自己雖然也非常興奮,不過他也得事先就可能發生的問題,進行警告。


    “兩個人的話,一人為主,一人則輔,夫人的精神力要高階得多,所以由夫人引領上將,不過這個過程,身為輔助的那人,可能不一定能維持住自己本來的模樣。”


    這種情況在不是雙人進入意識空間時也有過。


    有的操控係精神力者熟練度不夠,加上精神力也不夠強,進入別人意識裏的時候,就是小動物型態,壓根沒法維持人形。


    “上將雖說是戰鬥型,但到底也是s級的精神力者,情況應當會好上許多,如果這個風險二位都覺得沒問題的話,我們就能正式開始──當然,隻是進入意識空間的型態會受影響,結束意識空間迴歸本體的時候,並不會對本體造成傷害,這點還請夫人放心。”


    布萊恩一見孔依芯表情遲疑,還輕皺起眉頭,擔心她可能為了霄熠安危打退堂鼓,忙後頭接著補充了一大串。


    事實證明,布萊恩補充得挺及時。


    聽到不會對霄熠自身帶來負麵影響,孔依芯也就愉快接受。


    “那我們開始吧!”


    孔依芯拉著霄熠繼續躺在那張小得過份的床上。


    兩人的小指仍然勾著。


    霄熠看著孔依芯,忽然覺得自己在她麵前,那些擔憂、陰暗、自私、卑劣的想法,都被她清清楚楚看在眼中。


    而她明明清楚,卻還是願意張開雙手,去接納這樣不堪的自己。


    甚至主動拉起他的手,就好像一位英武的勇士,要帶他去討伐那些他日夜害怕著的怪物。


    讓他親眼看著可怕的怪物也能被斬殺後,對他說:“看!怪物們不過如此!沒什麽好怕的!不過你要是害怕,那我們就一隻不留,等到怪物沒了,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你再害怕的東西了!”


    霄熠抿唇,沒敢再細想。


    他怕再細想下去,單是勾手,已經不足以壓抑他內心翻騰的情緒。


    霄熠隻覺自己何德何能,竟能遇上孔依芯。


    還能讓那樣好的她,情願留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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