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授村,上次發生這麽惡劣的事,還是郭昆。


    郭昆特麽都沒鬧得這麽嚴重。


    他隻是帶人打砸破門,剩下的人是根本不傷的。


    那時候全老頭也是脾氣爆,就拿春田步槍給他升了職,當了百灣鎮空軍大將。


    為啥不是海軍是空軍,因為郭昆還有個比較出名的事,就是他釣魚經常空軍,越空軍還越喜歡釣。


    “拿筆來,我來寫一個。”


    許灼招了招手,許若穀立馬拿出了紙筆當場寫了一份。


    然後簽名,按手印。


    村委這裏,全為民帶頭,張誌強,張啟明,羅立新,趙前程一一簽字蓋章,最後就是蔡所這裏,也蓋章確認。


    “大懲罰沒了,小懲罰還是要的……”


    蔡淳剛要說,許灼便攔住他道:“蔡所,事情已經揭過,就沒必要了。孫亞平立馬放了人吧。這人是典型有心沒力,做事借著膽的。偏偏是眼下情況是,世上還真有膽子能借給他。我個人有個不成熟的建議,世上人太多,惡也太多。與其消惡念,不如防有作惡的能力。”


    “你說得對,疤哥這些人,槍子不會少挨。”


    “不至於。”許灼擺擺手道:“一顆槍子,人走得輕輕鬆鬆,震懾力反而不大。人活臉,樹活皮。這種混江湖的人,本來就是刀頭舔血不怕死。說難聽點,給他槍子還是賞他,成全他,反而沒什麽威懾力。”


    “你得意思是……”


    不光蔡淳,所有人也覺得有理。


    當時他們趕到時,疤哥叫嚷他們都聽到了。


    那真的是人氣到極點不怕死了。


    “這樣殺不了黑惡勢力的威風,反而會讓黑惡勢力更加囂張地往槍口上撞,而且,這年頭還有個問題,蔡所你沒發現嗎?”


    “什麽?”


    “法不責眾。”


    “這次事情很嚴重,別說三十,就是一百個也要嚴肅處理。”


    “是,但是真正打架的是有那二十來個,剩下十幾個都沒來得及動手,隻是參與進來了,按照情況他們罪不至死,是不是?”


    “是,但坐牢幾十年……”


    “坐牢幾十年,把人給毀了,這不是法律的意義。法律,它是人類公德的底線。人犯了法,理論上來說,就是沒素質,突破底線,沒道德。執法者的意義,不在於裁決,而是讓人認識到錯誤,改過自新。誰都會犯錯的,就算是聖人孔子老子,也不敢說一年之內不犯一個錯。關鍵是,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然後自錯能改,變成好人,過好日子,為社會做貢獻。對不對?”


    他的話讓所有人紛紛點頭。


    畢竟就是把一些道理給攤明白了講。


    這些東西是公認性質的,不可能錯。


    有誰敢說大道理錯了?


    再則,在這裏的人也都是認理的。


    “小許同誌說得對,說得好啊……”


    張誌強帶頭鼓掌,其餘人也紛紛點頭,深表讚同。


    蔡淳道:“你請繼續說。”


    “一個人偷羊,然後被全村幾十個人打死了,蔡所,您覺得要怎麽罰?”


    許灼的問題讓所有人陷入沉思。


    換做以往規矩,罰什麽罰,法不責眾啊。


    況且,偷東西本就不占理,羊還屬於貴重資產。


    最重要的是,你說小偷是被哪一腳踹死的,那這人才是殺人犯,對不對?


    可幾十個人誰知道誰?


    就算知道了也不會供出來。


    那把幾十個人都抓起來,關監牢,都判刑,怎麽判?


    所以這兒就沒法解決。


    “以目前情況來說,最合理的就是找到小偷家屬,賠償點錢……”蔡淳說完也愣了,因為這也不合理啊。


    一來賠錢,不就代表小偷沒錯麽?


    二來賠錢,不就意味著以後全體殺人可以用錢擺平麽?


    他能成為所長,又不僅僅是因為家世,是真的有能力。


    在場有些人認同,但很快就被旁人駁斥,反過來問。


    這一問一個不吱聲。


    翻來覆去,最終還是得到一個結論。


    偷羊被打死活該,法不責眾,老方法處理是唯一解也是最優解。


    “首先,偷羊過程中,對方有沒有做出傷害人的過激行為?如果有,是可以進行反擊的。偷羊賊被打死,的確活該。其次,偷羊賊如果偷羊未遂,逃跑時被抓,沒有反抗就被打死了,你們還覺得法不責眾嗎?”


    許灼一番話,又把問題推到了高度。


    眾人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這年頭的人,腦子裏哪來這麽多彎彎繞繞。


    蔡淳想了好久才道:“你的意思是,得分析實際情況,一條條來甄別,然後在進行審判,是不是這樣?”


    許灼不答反問:“萬一哪天我被人灌醉了扔到豬圈,然後有人說我偷豬,然後把我打死了,還說我活該,那怎麽辦?”


    嘩!!!


    這一句話立刻把堂內給引燃了。


    沒錯啊,萬一不是小偷,是被人冤枉,殺人的村民被當槍使呢?


    那這問題算誰的?


    這些事是蔡淳真沒想到的,一時間有如醍醐灌頂。


    話至此,許灼調轉話鋒,把事情收迴來:“這件事真正懲罰的,是疤哥這些人。眼下事情已經明了,沒什麽好說的。他們思想上有問題,才導致了他們會做出如此嚴重行為。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崩了他,是讓他認識到錯誤。最關鍵的是,是去震懾,讓其餘有這個心有這個能力,想做還沒做這事的人,也去認識到這樣的錯誤,不敢犯錯。我個人覺得,當時鬥地主時的遊街就很好。把批判權,交給廣大民眾。如果這些人是英雄,就讓民眾擁護他們,我們自己認識錯誤。如果這些人是惡人,是壞蛋,是十惡不赦,那就讓隱藏在隊伍裏的壞人,看看民眾的力量,民眾的態度。蔡所,您覺得如何?”


    “好,這就很好,還省事了,隻是……是不是有點輕?”


    吃槍子的事,改成了遊街,看起來似乎是羞辱。


    可對一些沒臉沒皮的人來說,那就是大赦。


    許灼笑著道:“怎麽會呢,用對手段,讓他們清醒認識自身,這就不輕。”


    說完,他就在蔡淳的耳邊,把如何懲罰說了一遍。


    蔡淳聽完臉色大變,立刻和許灼拉開距離。


    “這這這……這這這這……這怕是不行……不行……還不如崩了。”


    所有人都瞪大眼,很好奇許灼到底說了什麽。


    竟然讓蔡淳這個所長都覺得,還不如把人崩了更好。


    “小許,到底是啥啊,說啊。”


    “是啊,小許,說說唄。”


    “讓我們也聽聽,震懾我們一下。”


    眾人心癢難耐,全為民也很好奇,催促了句道:“說說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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