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華第一次遇到這算命老瞎子的時間,是在他和他爹剛剛鬧掰的那些日子裏。


    當時他剛搬出來,和他從青樓裏贖迴來的女人住在一起。


    一日偶然路過這條街道,這個地方擺攤的老瞎子突然喊住他,說要給他算上一卦。


    當時方華剛和他爹鬧掰,心中又有意將那女人納為小妾,可以說正是對未來感到迷茫的時候。


    於是就對這老瞎子說:“那你就給我算一算姻緣吧。”


    誰知道這老瞎子算完了,卻說他麵有不祥之兆,但卻不禍及性命,很可能是他身邊的人會有血光之災。


    方華聽完了這個結果,感到異常的憤怒。


    因為那會兒住在他身邊的就隻有一個人,那就是那個被他從青樓裏贖迴來的女人。


    老瞎子這話,就相當於當著他的麵說他心愛的女人會死。


    於是方華當場就給這老瞎子的攤子掀了。


    老瞎子也沒有反抗,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掀了他的攤子。


    結果沒過多久,他女人就被殺害了。


    方華事後又想起了這老瞎子,於是又找了迴來。


    這次他就老實了,不僅客氣了許多,還帶著重金,懇請這老瞎子能給他算一卦,希望知道殺害他女人的兇手是誰。


    老瞎子算完了,沒多說什麽,隻說了一句:“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而這個迴答剛好和方華自己心中的猜測吻合,於是他便逐漸認可了這老道士的本事。


    到後來,方華每逢大事,便有了提前來這裏算一卦的習慣。


    ……


    ……


    小攤上,老瞎子眉頭緊鎖,有些僵硬的把腦袋從銅錢的方向轉了過來。


    方華看他這副表情,心裏就涼了半截,急忙問道:“老頭兒,我這次是攤上大大的禍了?”


    老瞎子沒搭理他,喃喃道:“老頭子算了一輩子卦,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清晰明了的卦象,就是這答案是不是稍微離譜了點……”


    方華問道:“卦象說什麽了?我會死?”


    老瞎子臉色突然變得凝重,問道:“小友,我且問你,你可曾練過武功?”


    方華搖了搖頭。


    “這個問題很重要,你一定要如實迴複我。”老瞎子說道。


    方華否認道:“我們方家一大家子,就沒人練過武功,我爹說過,有這時間練武,還不如多想想該怎麽賺女人的錢。”


    老瞎子疑惑道:“這就奇了怪哉……”


    方華一拍桌子,怒道:“老頭兒!卦象顯示出什麽了?你倒是說啊!”


    老瞎子說道:“卦象告訴我,在不久後的一段時間裏,你會成為萬華城中地位最高的人。”


    地位最高的人?方華微微一愣。


    現今萬華城地位最高的人是誰?


    是萬華城的城主?不對,是正清院的院長。


    方華反應過來,嚇了一跳,他立刻小聲道:“老頭兒,話可不能亂說,高院長神通廣大,要是讓他聽到了,咱倆吃不了得兜著走。”


    老瞎子搖了搖頭,幽幽道:“高直那廝算個球?他隻不過是個副院長,萬華城地位最高可輪不到他。”


    對哦,好像萬華城的這處正清院分院的院長已經好多年沒有露過麵了,所以很多人都以為高直才是正清院的院長。


    要真算起來,這位多年不曾露麵的正院長才是萬華城裏地位最高的人。


    方華小心翼翼問道:“老頭兒,你的意思是說,我不久後會成為正清院的院長?”


    “你都沒練過武功,怎麽可能當正清院的院長?”老瞎子搖頭道。


    方華思維擴散:“那會不會是我無意間傍上了一個巨厲害的大佬,等那位大佬離開萬華城後,我狗仗人勢,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不可能,隻要正清院一日在,這萬華城的天就變不了,地位最高的,隻能是正清院的院長。”老瞎子依然搖頭。


    方華愣了一下,說道:“老頭兒,那按你這麽說,這正清院馬上就要沒了唄?”


    這下輪到老瞎子愣住了,正清院要沒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老頭子我還活得好好的,正清院怎麽可能說沒就沒?


    老瞎子唿了一口氣,把心底那一絲可怕的想法湮滅,說道:“那看來隻能是老頭子我這一卦算錯了。”


    也難怪這次卦象給出的答案如此清晰淺顯,一反模糊不清的常態,原來是算錯了。


    方華拍了拍胸膛,原來是老頭兒算錯了。


    也難怪,他隻不過是想為死去的愛人報仇,怎麽會稀裏糊塗的成為萬華城地位最高的人呢?


    方華說道:“老頭兒,那你再算一卦?”


    老瞎子點了點頭,伸手道:“你再給我拿五文錢出來。”


    方華“噢”了一聲,從腰包裏把最後的五文錢給掏了出來,放到了桌子上。


    他提醒道:“老頭兒,這可是我身上最後的五文錢了,你要是再算一個福報出來,我身上就隻有銀票,沒有銅錢給你了。”


    “無礙,老頭子定的規矩,我想收幾文就收幾文。”


    老瞎子又問道:“那肚兜你還有嗎?”


    方華說:“沒了,那是我珍藏多年的紀念品,就隻有那麽一條。”


    老瞎子說:“那你身上還有什麽東西是用了很久的?越久越好。”


    方華第三次掏出自己的腰包,取出銀票,說道:“這個錢包我倒是用了蠻久的……”


    方華眼睛一花,錢包已經跑到了老道士的手裏,桌子上剛放的那五枚銅錢也消失不見。


    下一刻,錢包就燃燒了起來。


    再下一刻,啪!龜甲又被摔到了桌子上,銅錢四散。


    方華看著老瞎子的操作,疑惑道:“老頭兒,你這次手速怎麽這麽快?”


    老瞎子一抹頭上的虛汗,他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來沒有體會過這種緊張的滋味了。


    下一刻,老瞎子的眼眶中再次有灰白之光閃爍,桌子上銅錢的各個方位,瞬間被他納入腦海之中。


    老瞎子猛然一拍桌子,隨即又無力的坐了下去。


    因為卦象顯示的答案還是那麽清晰,那麽淺顯,和之前一毛一樣。


    “老頭兒?”方華被嚇了一跳,認識這麽多天,他還是第一次在老瞎子的臉上看到了茫然與無措的表情。


    老瞎子喃喃道:“難道正清院馬上就要沒了?不該呀,這萬華城中有誰能夠殺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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