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咱們兩個還挺有緣分。”


    李言希打了個哈哈,絕口不提上次說要請老鄉吃燒雞的事。


    老鄉看了看李言希的腰間,還掛著那柄劍,於是也依舊熱情:“小兄弟是剛從山裏迴來?”


    “那倒不是,這幾天我一直待在家裏,沒有出門。”


    老鄉“噢”了一聲,說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前兩天陳家被人滅門了,死狀淒慘,大家最近都在討論這件事。”


    “陳家?就是那個發布懸賞捉白虎的陳家?”


    “對,就是那個陳家。”


    李言希有些驚訝:“什麽時候的事?”


    老鄉迴道:“已經過了兩三天了。陳家的管家是最先發現陳家一家子屍首的人。


    他哭喪了一陣子,又發了一個懸賞,誰能抓住兇手,幫陳家報仇,他就拿出一千五百兩銀子感謝對方。”


    “一千五百兩!”李言希再次被震驚到了,這價錢可是都快值兩隻白虎了。


    老鄉說道:“對啊,這管家也是舍得,估計是真動了陳家的老本了,不然還真拿不出來這麽多銀子。”


    李言希指著街上那些背著刀劍斧戟的人,問道:“他們都是來找兇手的?”


    “那倒不是。陳家人死狀極慘,說不定就是哪個魔頭幹的,一般人哪有這個本事和膽量調查?


    他們大多都是來助拳的,跟在真正有本事的人後麵混口飯吃,還能拿點酬勞。”


    助拳,是江湖上特有的一種說法。


    舉個栗子。


    比如說有這麽個大俠,叫小帥,他看某個幫派不順眼,想要滅了它。


    但他一個人又打不過這個幫派。


    那怎麽辦呢?找助拳。


    小帥先對外散布消息,說這個幫派無惡不作,罪大惡極,然後依靠聲望來召集江湖中的人士來幫忙一起對付它。


    最後成終於功滅掉了這個幫派。


    那麽小帥召集來的那些人,就參與了助拳。


    後來隨著江湖的演變,助拳也慢慢跟著改變了自己的形狀。


    現在更多是用來擺場子,比如兩個幫派約架,就會事先招助拳。


    你來幫我站場子,不用你動手,就是壯個聲勢,我管飯還發錢。


    於是助拳也漸漸成了許多不入流的武俠人士混飯吃的一種方式。


    李言希聽明白了,所以他也想去混飯吃,甚至還有些垂涎那一千五百兩銀子。


    於是他便問道:“老鄉,你詳細跟我說說事情的經過唄。”


    “害,我哪知道什麽事情經過,我隻聽說陳家人都被剝幹淨了皮,整整齊齊的掛在了繩子上。”


    老鄉說道:“而且,死的全部都是男人,陳家的那些個太太小妾,一點事都沒有。”


    “死的全部都是男人?”


    李言希心頭一跳,心道不會是那雲雨樓的白衣女子幹的吧。


    他又和老鄉聊了一會兒,發現老鄉真的不知道更多的事了,便揮手準備離開。


    “老鄉,多謝了,等下次我一定請你吃燒雞。”


    李言希告別了老鄉,往著陳家府邸跑去。


    ……


    李言希很快跑到了陳家府邸的門口,發現這裏已經排著不少的人。


    排了許久的隊,管家才領著他往陳府的大廳裏走去。


    進了大廳,李言希觀察了四周一番,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同道中人。


    其中外貌奇怪者甚多,甚至有許多頭角崢嶸之輩。


    再不濟也是身強體壯的大漢,長得兇神惡煞,氣勢凜然。


    他們實力怎麽樣另說,反正這氣勢是擺足了。


    相比之下,李言希這種看起來頗為正常的人,就顯得特別的不正常了。


    簡單明了的說,就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混飯吃的。


    李言希也很有自知之明,大廳的桌子上擺了不少吃食,他便自己默默找了一個角落開始炫飯。


    這麽一待就是大半天的時間,期間大廳又陸陸續續的走進來一些人。


    直到太陽逐漸下沉,管家才領著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管家走到主位旁邊,那裏坐著一個中年道人。


    道人臉上塗滿了青色油彩,看起來頗為荒誕怪異,背後還插著一杆黑黃色的旗幟,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魃”字。


    顯然他就是這次行動的主力了。


    管家示意身後的年輕人往前站了一點,尊敬說道:“道長,這位就是我家老爺在外麵的私生子了,那兇手若真是我家老爺的仇人,肯定會來奪他性命。


    屆時就要靠您和諸位英雄好漢出手將其擒下了。”


    “知道了。”


    道士睜開眼睛,斜著看了一下下方的眾人,嗤笑道:“一群裝模做樣的酒囊飯袋,也配叫英雄好漢?屆時我若拿不下那妖女,你們就可以準備後事了。”


    道士這話並沒有壓低聲音,在場的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但無論是頭角崢嶸的異人,還是兇神惡煞的壯漢,此刻就好像沒聽到這話一樣,一點怒氣都不敢在臉上流露。


    李言希碰了一下旁邊的人,好奇道:“兄弟,這道士誰啊?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啊!”


    旁邊也是個拿劍的年輕人,和李言希一樣,充滿了混飯吃的氣質。


    年輕人小聲道:“這道士人稱青瘋道長,道法有多深我不知道,殺人的本事還是有一些。


    要說他厲害嘛倒也不算太厲害,江湖上比他厲害的多了去了。”


    “那他怎麽說話這麽狂?”李言希疑惑道。


    年輕人無奈道:“兄弟,江湖相對論聽說過沒有?沒有絕對的強者,隻有相對的強者。”


    “你的意思是說不是這道士太強了,而是在座的各位太弱了?”


    “噓,你小點聲。”年輕人瞟了一眼四周,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不瞞你說,別看他們長得一個比一個嚇人,卻和那道士說的一樣,有一個算一個,全是酒囊飯袋,要論本事比我們這種強不了多少。”


    年輕人指了指自己:“都是來混飯吃的,包裝罷了。”


    “不會吧?一千五百兩銀子還請不到真正的高手?”李言希有些難以接受,他活這麽大,連一百兩銀子都沒見過。


    “膚淺了吧兄弟,真正的高手哪會在意這個?缺錢了隨便找個大戶劫富濟貧一下不就有了?”


    年輕人侃侃而談:“再說了,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小地方,哪有什麽真正的高手?


    就算真有高手想要這一千五百兩銀子,咱們這的消息也傳不到人家的耳中。”


    李言希點了點頭,覺得年輕人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古代沒有電子設備,信息傳播的途徑十分單一,很多消息都傳播不開。


    他又迴想了一下之前和那個雲雨樓白衣女子的交戰。


    除了身法這塊,對麵確實也不算很強。


    嗯,至少自己能輕鬆壓著她打。


    如果這兇手真的是那白衣女子的話,這一千五百兩銀子貌似也未嚐不可嚐試一下?


    ……


    天色漸漸暗沉了下去。


    主位旁邊,那個私生子坐在青瘋道長旁邊,一臉不安的盯著門口。


    陳府的大廳裏還掛著婚宴時布置的大紅燈籠,將周圍映照的紅彤彤一片。


    下人們手持棍棒,緊張的守在門口,生怕一個不留神自己就會和自家老爺一樣被剝下皮來。


    突然,一陣寒風吹過,大廳裏的大紅燈籠瞬間劇烈搖晃起來。


    主位上,原本在閉目養神的道士猛然睜開眼睛,抓住背後的旗幟擋在了私生子的麵前。


    一支小巧的弩箭被旗幟擋住,碎成兩半。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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