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的攻擊，整整一個上午都沒有到來，所有感染者甚至都沒有嚐試進入小區，隻是在周邊漫無目的的走著。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像這種已經被送上法場，劊子手卻遲遲不落刀的情況，比直接殺了他們更難受。
在觀測完感染者的動向後，於醫生作出了一個比較初步的判斷：他們的目標，並不是非要用進攻才能達成，也許是想要和平。
他把這種想法告訴了張文廣和向振，向振並不表態，張文廣長長的鬆了口氣，似乎是危機解除了。
幾名士兵輪流在一樓守衛，今天上午是李龍值班。在他看來，這是一項很無聊的工作，除了欣賞感染者亂走以外，實在沒什麽事情可做。
交班的時候，秦凱旋過來接，李龍對他抱怨了幾句，就上樓去了。
他去了於醫生的研究室，被抓的感染者很安靜的待著，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嘶叫了一下，然後就又安靜下來。
“挺聽話的嘛，於醫生你拿什麽喂他的？”李龍問。
於醫生指了指桌子上空空的血袋：“就這個。”
李龍有點不可思議：“您從大陸上過來，竟然還帶了這麽多血液？”
於醫生笑了：“那是當然，他們對血液的要求並不高，一天兩袋就能維持基本生存，而我也並不需要讓它堅持太長時間，一周足夠了。”
“一周……”李龍想了一會兒，大概明白於醫生想幹什麽了，“你的意思是，隻要用一周時間，就能弄清楚他們會不會受控於那個家夥？”
“沒錯，可惜曉錚不在這邊，要不然她能提供更高效的建議。”
“那就把她叫過來，磊哥那邊沒啥事，而且也不是你們的研究對象。”
於醫生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這是個對照組實驗……”
李龍沒弄明白他的意思，“對照組”這個詞，他在初中上學時見過，那意思應該是設置兩個完全一致的環境，在其中一個環境裏加入某種元素，另一個環境中不增加，或者增加確定不影響結果的元素，觀察環境中出現的不同反應。
於醫生說對照組，那麽到底誰是對照？感染者，還是王笑磊？
向振離開後，王笑磊坐在窗前，拿望遠鏡觀察感染者們的行動，一邊看，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既然對方並不急於發起攻擊，那就說明他心裏有一個完整的計劃，隻要能把他能采取的措施都列出來，那就無非是一條條排除的事。
1、摸清楚小區情況，尋機進攻。
2、對小區施加壓力，壓垮小區的精神防線，減少感染者方的損失。
3、確認是否有談判的可能。
他列了十幾條可能的原因，但比較符合現實的就這三條。
看著這三個原因，他陷入了沉思。
目前看來，當然是第二條最有可能，畢竟有著絕對優勢兵力的甲，哪個方向都可以當主攻，無論小區裏麵有什麽情況，他都不會失敗。
至於談判，他至今沒聽甲說過一句話，所以默認他已經失去了語言能力，這個可能性並不大。
李曉錚心神不寧，不停的踱著步，完全不像昨天晚上那樣淡定。
這也難怪，她給王笑磊錄音的事情被向振抖出，而且看著窗外密密麻麻的感染者，心裏實在靜不下來。
更要命的是，向振離開後，王笑磊整整一個上午沒搭理她。
她試過主動挑話，他不接茬，隻是偶爾嗯上一聲，不像是生氣，也不像是毫不在乎。
至於向振，她在微信上大罵了他一頓，就為了那麽點臭錢，竟然出賣自己的同學，簡直大逆不道。
向振的迴信也很淡定：你是書香門第，家境優越，跟於醫生地位差不多，磊哥跟我才是同一階級。磊哥一直幫我們，而你幫著於醫生坑他，我不幫磊哥，難道要幫你們？
這段話直接讓她暴跳如雷，要不是王笑磊在旁邊，她非得摔了手機不可。
這世界都怎麽了，王笑磊賺那幾百萬幾千萬也就罷了，向振竟然連這幾十萬都賺？
這時，她想起了張文廣，這是個中產階層的孩子，至今沒體現出對錢的興趣，他跟自己應該會有些共同語言。
意外的是，張文廣對此事不置可否，隻是勸她想開點，向振也有他自己的難處。
中午吃泡麵，封城之前，王笑磊搞了點青菜，直接放在冰箱冷凍裏。尤其是呂哥讓他來自家後，他發現呂哥的冰箱真是個好東西，四開門的，能放的東西超乎想象。
冷凍的青菜解化後當然不怎麽好吃，但也勉強能增點顏色，讓泡麵看起來不太難看。再說每個人的碗裏還有一個煎雞蛋，那是王笑磊自己搞的，李曉錚可沒這手藝。
珊珊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平常總喜歡搞出點小樂子的她，這會兒認認真真的扒拉著麵，連頭都沒敢抬一下。
“哥，我……”
李曉錚的話還沒講完，就被王笑磊打斷了：“手機上涉密的東西都刪了，等會兒讓我看看。”
顯然那口氣還沒咽下去，不過既然有條件，那就有轉機。李曉錚什麽話也不說，直接拿出手機開始刪東西，花了五六分鍾，終於刪完了。
但王笑磊並沒有接，隻是示意她放在桌上。
“姐，我問個可能涉密的東西。”他從衣袋裏掏出那張紙，把甲可能采取的措施展示給她，“你幫我看看，哪條最有可能。”
李曉錚驚訝地看他，還以為他要看些什麽機密東西，沒想到隻是不想讓自己錄音。
她掃了一眼那三個方案，前麵兩個中規中矩，是比較正常的方案。但當她看到第三個時，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像是有什麽機密被他知道了。
王笑磊看到了這一幕，馬上意識到第三個方案是有可能的，因為前麵兩個不可能讓她產生這種表情。
也就是說，甲可能具備與人直接對話的能力，這種大兵壓境的形勢是他刻意製造出來，用來掙談判籌碼的。
“如果對方想要談判的話，你覺得他的目標是什麽？”王笑磊沒再隱瞞自己看穿了她，很直白的問。
李曉錚想了一會兒，但情急之下，根本想不到什麽。
“我有個想法，昨天你說了馬斯洛的事，這個家夥指揮著千軍萬馬，安全是沒問題的。那他接下來需要的就是控製越來越多的地盤，換言之，他想要的是是權力、地盤……”
這麽一說，李曉錚的思維清晰起來，沒錯，這確實可以解釋甲目前的舉動：
大量感染者在周邊遊弋，是為了示強，然後談判；
不進攻，是因為周邊可能存在其他勢力，感染者之間也未必就那麽和睦，尤其是大量感染之後，活人資源應該所剩不多。
專業人士就這點好，隻要有一個靠譜的思考方向，他馬上就能給你分析的頭頭是道，而且基本上不會出錯。
“姐，向振說錄音的事情，你還沒告訴於醫生吧？”王笑磊終於談到了這個事。
李曉錚長長的鬆了口氣，隻要他不沉默就好：“沒，目前我隻告訴了張文廣。”
“那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不要讓於醫生知道。如果消息是張文廣那邊泄露的，我不怪你，也不怪他，但如果是你泄露的，那咱們以後就別再說什麽了。”
“是嗎？真到此為止？”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為他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
“我一窮打工的，哪兒能跟你們比，我就算不想到此為止，又能怎樣呢？”他臉上浮出一絲苦笑，“說真的，我對你們的實驗不感興趣，但向振說的安全對我很有吸引力，他可比你更會分析人性。”
她想起向振跟王笑磊的對話，確實他更了解王笑磊追求的是什麽，除了錢就是安全，而她能提供的不過是情感，這對他來說有點奢侈。
“那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兒……”
“如果你願意，可以繼續，也可以錄音，我不幹涉，但你也知道我的態度。”
李曉錚當然明白，態度就是可以錄音，但如果她真這麽幹了，他就絕不會再推心置腹。
想到這裏，她拿過手機，打開錄音機應用，當著他的麵，停用了。
“哥，這就是我的態度，希望咱們倆還能像以前那樣，心裏別有疙瘩。”
“行。”王笑磊也露出了點笑容。
2050-04-12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像這種已經被送上法場，劊子手卻遲遲不落刀的情況，比直接殺了他們更難受。
在觀測完感染者的動向後，於醫生作出了一個比較初步的判斷：他們的目標，並不是非要用進攻才能達成，也許是想要和平。
他把這種想法告訴了張文廣和向振，向振並不表態，張文廣長長的鬆了口氣，似乎是危機解除了。
幾名士兵輪流在一樓守衛，今天上午是李龍值班。在他看來，這是一項很無聊的工作，除了欣賞感染者亂走以外，實在沒什麽事情可做。
交班的時候，秦凱旋過來接，李龍對他抱怨了幾句，就上樓去了。
他去了於醫生的研究室，被抓的感染者很安靜的待著，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嘶叫了一下，然後就又安靜下來。
“挺聽話的嘛，於醫生你拿什麽喂他的？”李龍問。
於醫生指了指桌子上空空的血袋：“就這個。”
李龍有點不可思議：“您從大陸上過來，竟然還帶了這麽多血液？”
於醫生笑了：“那是當然，他們對血液的要求並不高，一天兩袋就能維持基本生存，而我也並不需要讓它堅持太長時間，一周足夠了。”
“一周……”李龍想了一會兒，大概明白於醫生想幹什麽了，“你的意思是，隻要用一周時間，就能弄清楚他們會不會受控於那個家夥？”
“沒錯，可惜曉錚不在這邊，要不然她能提供更高效的建議。”
“那就把她叫過來，磊哥那邊沒啥事，而且也不是你們的研究對象。”
於醫生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這是個對照組實驗……”
李龍沒弄明白他的意思，“對照組”這個詞，他在初中上學時見過，那意思應該是設置兩個完全一致的環境，在其中一個環境裏加入某種元素，另一個環境中不增加，或者增加確定不影響結果的元素，觀察環境中出現的不同反應。
於醫生說對照組，那麽到底誰是對照？感染者，還是王笑磊？
向振離開後，王笑磊坐在窗前，拿望遠鏡觀察感染者們的行動，一邊看，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既然對方並不急於發起攻擊，那就說明他心裏有一個完整的計劃，隻要能把他能采取的措施都列出來，那就無非是一條條排除的事。
1、摸清楚小區情況，尋機進攻。
2、對小區施加壓力，壓垮小區的精神防線，減少感染者方的損失。
3、確認是否有談判的可能。
他列了十幾條可能的原因，但比較符合現實的就這三條。
看著這三個原因，他陷入了沉思。
目前看來，當然是第二條最有可能，畢竟有著絕對優勢兵力的甲，哪個方向都可以當主攻，無論小區裏麵有什麽情況，他都不會失敗。
至於談判，他至今沒聽甲說過一句話，所以默認他已經失去了語言能力，這個可能性並不大。
李曉錚心神不寧，不停的踱著步，完全不像昨天晚上那樣淡定。
這也難怪，她給王笑磊錄音的事情被向振抖出，而且看著窗外密密麻麻的感染者，心裏實在靜不下來。
更要命的是，向振離開後，王笑磊整整一個上午沒搭理她。
她試過主動挑話，他不接茬，隻是偶爾嗯上一聲，不像是生氣，也不像是毫不在乎。
至於向振，她在微信上大罵了他一頓，就為了那麽點臭錢，竟然出賣自己的同學，簡直大逆不道。
向振的迴信也很淡定：你是書香門第，家境優越，跟於醫生地位差不多，磊哥跟我才是同一階級。磊哥一直幫我們，而你幫著於醫生坑他，我不幫磊哥，難道要幫你們？
這段話直接讓她暴跳如雷，要不是王笑磊在旁邊，她非得摔了手機不可。
這世界都怎麽了，王笑磊賺那幾百萬幾千萬也就罷了，向振竟然連這幾十萬都賺？
這時，她想起了張文廣，這是個中產階層的孩子，至今沒體現出對錢的興趣，他跟自己應該會有些共同語言。
意外的是，張文廣對此事不置可否，隻是勸她想開點，向振也有他自己的難處。
中午吃泡麵，封城之前，王笑磊搞了點青菜，直接放在冰箱冷凍裏。尤其是呂哥讓他來自家後，他發現呂哥的冰箱真是個好東西，四開門的，能放的東西超乎想象。
冷凍的青菜解化後當然不怎麽好吃，但也勉強能增點顏色，讓泡麵看起來不太難看。再說每個人的碗裏還有一個煎雞蛋，那是王笑磊自己搞的，李曉錚可沒這手藝。
珊珊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平常總喜歡搞出點小樂子的她，這會兒認認真真的扒拉著麵，連頭都沒敢抬一下。
“哥，我……”
李曉錚的話還沒講完，就被王笑磊打斷了：“手機上涉密的東西都刪了，等會兒讓我看看。”
顯然那口氣還沒咽下去，不過既然有條件，那就有轉機。李曉錚什麽話也不說，直接拿出手機開始刪東西，花了五六分鍾，終於刪完了。
但王笑磊並沒有接，隻是示意她放在桌上。
“姐，我問個可能涉密的東西。”他從衣袋裏掏出那張紙，把甲可能采取的措施展示給她，“你幫我看看，哪條最有可能。”
李曉錚驚訝地看他，還以為他要看些什麽機密東西，沒想到隻是不想讓自己錄音。
她掃了一眼那三個方案，前麵兩個中規中矩，是比較正常的方案。但當她看到第三個時，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像是有什麽機密被他知道了。
王笑磊看到了這一幕，馬上意識到第三個方案是有可能的，因為前麵兩個不可能讓她產生這種表情。
也就是說，甲可能具備與人直接對話的能力，這種大兵壓境的形勢是他刻意製造出來，用來掙談判籌碼的。
“如果對方想要談判的話，你覺得他的目標是什麽？”王笑磊沒再隱瞞自己看穿了她，很直白的問。
李曉錚想了一會兒，但情急之下，根本想不到什麽。
“我有個想法，昨天你說了馬斯洛的事，這個家夥指揮著千軍萬馬，安全是沒問題的。那他接下來需要的就是控製越來越多的地盤，換言之，他想要的是是權力、地盤……”
這麽一說，李曉錚的思維清晰起來，沒錯，這確實可以解釋甲目前的舉動：
大量感染者在周邊遊弋，是為了示強，然後談判；
不進攻，是因為周邊可能存在其他勢力，感染者之間也未必就那麽和睦，尤其是大量感染之後，活人資源應該所剩不多。
專業人士就這點好，隻要有一個靠譜的思考方向，他馬上就能給你分析的頭頭是道，而且基本上不會出錯。
“姐，向振說錄音的事情，你還沒告訴於醫生吧？”王笑磊終於談到了這個事。
李曉錚長長的鬆了口氣，隻要他不沉默就好：“沒，目前我隻告訴了張文廣。”
“那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不要讓於醫生知道。如果消息是張文廣那邊泄露的，我不怪你，也不怪他，但如果是你泄露的，那咱們以後就別再說什麽了。”
“是嗎？真到此為止？”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為他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
“我一窮打工的，哪兒能跟你們比，我就算不想到此為止，又能怎樣呢？”他臉上浮出一絲苦笑，“說真的，我對你們的實驗不感興趣，但向振說的安全對我很有吸引力，他可比你更會分析人性。”
她想起向振跟王笑磊的對話，確實他更了解王笑磊追求的是什麽，除了錢就是安全，而她能提供的不過是情感，這對他來說有點奢侈。
“那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兒……”
“如果你願意，可以繼續，也可以錄音，我不幹涉，但你也知道我的態度。”
李曉錚當然明白，態度就是可以錄音，但如果她真這麽幹了，他就絕不會再推心置腹。
想到這裏，她拿過手機，打開錄音機應用，當著他的麵，停用了。
“哥，這就是我的態度，希望咱們倆還能像以前那樣，心裏別有疙瘩。”
“行。”王笑磊也露出了點笑容。
2050-0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