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年逾五十,說起來是鍾離父親的大學同學。是他主張請鍾離過來一起研究,因為鍾離是昆蟲方麵的專家,而密室中就發現一種年代非常久遠的寄生蟲。


    展現在鍾離麵前的是一份資料,像是一個人的手記,這些文字資料是從那密室中笨重的實驗儀器的內部空間發現的,非常隱蔽不過沒有任何保護,看樣子像是離開前放進去的。


    老邢不禁咬牙切齒的說:“哎,那個密室早就被不法分子發現了,而且遭到了他的改造破壞,幾乎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被那人搬走了,現場還有一些玻璃瓶,裏麵裝的是福爾馬林,曾經泡過一些東西,不過也不見了。僅存有少部分裝有人體內髒的瓶子。”說著老邢拿出了一些照片,由於那個密室涉及到一樁監禁殺人案,所以他們不能馬上展開研究工作,隻能先找資料,拍下照片。


    照片裏的玻璃瓶中有肝髒組織,瓶身上布滿了灰塵蜘蛛網,不過還是能隱約看見裏麵的肝髒上長滿了寄生蟲,一種像線一樣的寄生蟲,看起來十分的惡心。東西不能亂動,不過他還是提取了那種寄生蟲樣本,經過比對,那蟲子不屬於任何一種人體常見的寄生蟲。


    雖然外形上類似於絲蟲,不過不能輕易下判斷,因為絲蟲主要寄生於淋巴係統或者皮下、心血管等位置,如照片中密集的寄生於肝髒是很罕見的。


    “小鍾,怎麽樣?”老邢看著對著照片陷入沉思的鍾離,不禁問了起來,小鍾是昆蟲研究方麵的博士,在國內雖然算不上首屈一指,但那隻是因為他的資曆太淺,而非他的專業不過硬。


    “我需要進一步的檢驗。”鍾離提出借用化驗室,來進一步驗證這種蟲子的所屬,還有它對人體有著什麽樣的危害,再結合筆記的內容來推測那個密室是用作什麽方麵的。


    筆記本被文物部門保護起來了,他能拿到的隻是照片,這是一份用鉛筆寫出來的筆記,顏色非常暗淡,通過修複才勉強能認出裏麵的字跡,不過有些字跡很難認清,現在不是沒有那種顯像試劑,不過那多少都會對介質本身造成一定的損害。


    走出實驗室,他開始翻看照片,隻喝了一些礦泉水。並沒有說話,隻是陷入了沉思,這蟲子果然不是簡單的絲蟲。


    鍾離看完那些記錄照片之後,就去找了正在找資料的老邢。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通過顯微鏡放大觀察,那蟲子應該是一種絲蟲變異種,繁殖很快,會在短時間內釋放大量的毒素,不過好像實驗應該是失敗了,這蟲子的性質不穩定,我發現了很多畸形種,殺傷力不大。我覺得我們應該去複驗密室中的屍體。實驗無疑是失敗或者未完成的,這種蟲子不具備人與人之間的傳染性,也就是說必須要接觸被特別培育出來的蟲卵才會被寄生。不過,一旦寄生終身殘留,直到宿主死亡為止。”這就是鍾離的主要觀點。


    這就有了文物部門方麵打電話要求檢驗屍體、勘察現場的一幕。


    何毅章患有嚴重的皮膚病,象皮病正是絲蟲導致的,雖然那種獨特的蟲子與一般的絲蟲有所區別,但本身還是從絲蟲培育出來的,一些特征與絲蟲十分相似。從他體內提取到的蟲子殘留量極少,而且都是深層內髒組織。


    檢驗過後,鍾離給出了一個令刑警隊眾人激動的消息。“可以肯定這具男屍身上的絲蟲是來自那個密室的特別品種,別的地方不可能會接觸到,他罹患如此嚴重的皮膚病也是跟絲蟲的毒性有關,不過可能時間太久,密室裏的蟲卵已經不具備致死的能力了。”


    “太好了,真的非常謝謝你,鍾教授。”墨非十分感激的握了握鍾離的手,這個證據屬於唯一證據,足以證明何毅章就是三十年前打開密室並將其改造成囚禁室的那個兇手。


    “你們別高興的太早,所有進過密室的人都必須接受檢查。”鍾離的話令在場眾人麵麵相覷,緊接著鍾離補充道:“我得確保你們沒有被感染。而且,我希望能夠親自去一次那個密室。”


    於是墨非破例讓鍾離進入了那個密室,而其他人則都站在警戒線外,密室裏暗無天日,那股腐臭的味道仍然沒有散去,整個密室建造的非常結實,牆壁四周布滿了灰塵,現場還有標示,基本上最大程度的保留了發現時的樣子。


    鍾離用紫外線手電照射著四周,這種蟲子的卵會在紫外線燈下呈現一種漂亮的藍色熒光,當紫外線燈亮起的那一瞬間,整個密室裏就呈現出一種瑰麗的藍色熒光,使黑暗的密室好像變成了星河!


    鍾離立刻用棉棒蘸取發出熒光部分的蟲卵,並用目鏡仔細的檢查著,這些蟲卵大部分已經孵化,隻剩下卵殼,少部分失去活性呈現較為暗淡的顏色。忽然,鍾離看見地麵上有什麽東西正在熠熠發光。


    走近去查看就發現了密集的藍色熒光,那些光聚集成一個個斑斑點點,這些藍色熒光反常的密集。鍾離蘸取後發現這些藍光的來源不是蟲卵或者卵殼,而是蛹!


    怎麽會化蛹呢?這些蟲子明明在之前培育的時候就失敗了,過了這麽多年應該早就失去了活性,怎麽可能會化蛹!仔細辨認了一番後,鍾離發現這些蛹的下麵竟然是幹涸的血跡!


    不像是人血,人的血在離開身體後會變成暗褐色,可是這幾滴血的顏色卻仍然如同剛剛流出來的一樣!這些血是促使蟲卵蛹化的關鍵,如果這些蛹不清理幹淨的話,誰知道最終會孵出什麽東西。


    從密室裏鑽出來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了,墨非看見鍾離走出來時神情憂慮,就猜想是不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於是他連忙走上前去問道:“鍾教授,怎麽樣?有什麽發現嗎?”


    鍾離不想在這多說什麽,而且絲蟲蛹化這件事情他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因此他隻是說:“我們迴警局再說,這裏不方便。”


    等眾人迴了警局後,鍾離這才對著大家夥兒說:“我建議立刻封鎖那棟樓,把所有住戶都遷走。哦,對了,你們有沒有查一查那個兇徒還有沒有別的密室?”


    “根據他名下的業權,所有可疑的地方我們都找過了,找到了兩個密室,不過都沒有使用過的痕跡。”


    “但願我的擔心是多餘的,那密室裏的蟲卵雖然已經封閉了很久,但仍然有孵化跡象。不過不用太過擔心,沒有蛹化為成蟲的變種絲蟲是不會繁殖的,不會造成人群感染。你們隻要度過了感染期也可以確定是安全的,如果不放心,服用專門治療絲蟲的藥物也有效。”鍾離這樣解釋了一番後,參與現場調查的警隊人員才算鬆了一口氣。


    這時鍾離猶豫了一會兒才狀若隨意的問:“我在地上發現了一些新鮮血跡,不知道是誰的。”


    “哦,那是發現人的。”小劉隨意的說。


    “哦?第一發現人嗎?”鍾離問。


    “怎麽?她有什麽問題嗎?”墨非關切的詢問。


    “沒什麽,隻是怕那人身上攜帶蟲卵,我想親自確認一下。”鍾離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嘴角微不可查的下垂,這是一個典型的有所隱瞞的表情。


    “是這樣啊……小劉,你領著鍾教授去一趟吧。”墨非給小劉使了一個眼色,他們警隊的人都是人精啊,鍾離的表情和小動作是逃不出他們的眼睛的,所以他才會這樣提議。


    “那太麻煩了。不然這樣吧,你們通知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就好了。”鍾離的眉頭微皺,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與小劉同去的要求,這個表現真是很可疑,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麽卻不願意告訴他們。


    離開警隊後,鍾離立刻迴家,他要馬上去檢驗那些蛹,uu看書 wwukanshu 從那份筆記上可以看出曾在那個密室裏培育這些變異絲蟲的人,就算不是鍾家人也和鍾家化蠱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種培育絲蟲的方式雖然粗糙,但是卻屬於鍾家獨有。


    他從自己的挎包裏拿出了搜集到的蛹,在培養皿鍾褐色如同小米粒一樣的蛹一動不動,可是裏麵卻仍然有生命的跡象。或許,培育這絲蟲的人都沒有想到,這東西會在幾十年後竟然意外化蛹了。


    “阿萊,阿萊?”等鍾離從沉思中迴過神時才發現房子裏沒人,阿萊並不在,奇怪了,這個家夥在l市沒有認識的人,在這個時間他都是在家的。鍾離越想越奇怪,於是給阿萊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幾聲響後被接了起來。


    “你在哪兒?”


    “鍾離。”電話那頭的聲音並不是阿萊,而是一個陌生的蒼老聲音。


    “你是誰?”鍾離的心猛的一跳,第一個念頭就是阿萊出事兒了。


    “我知道你。”電話那頭的聲音並沒有迴答那個問題,反而還篤定道:“蛹在你那裏。”


    “你到底是誰?”鍾離緊張的捏著電話問,他今天下午才拿到的蛹,怎麽會有人知道,除非,除非那個人是煉蠱的蠱師本人。但,那可是一個日偽時期的密室,那蠱師如果還活著,最少也得一百歲了!


    “不用太激動,你手中有我想要的東西,而我手中有你的小朋友,想要不屬於你的東西,這可不是一個好孩子該做的。”電話那頭傳出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鍾離放在茶幾上的蛹頓時令他覺得可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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