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其實很短!


    崔力他們利用十天,硬生生搞出了十一輛雙套馬車,加上漢軍送的那一輛,車隊等於多出來十二輛馬車。


    選擇兩匹體型大的馬,再加上開始啟動時用另外的馬匹拖動,它們一次能拉動大約1.5噸的貨物,他們攜帶了18.5噸的馬肉上路。


    而八百男人們則每人還背負大約二十斤的籮筐,也裝滿馬肉,跟著隊伍前進。


    他們等於又背了八噸馬肉。


    然後,多出來一百八十匹戰馬,有三十匹要馱著武器,盾牌和皮甲。


    多出來的一百五十匹,每匹馬三十噸馬肉。平均負重四百斤,等於又帶走了三十噸馬肉。


    女人們還在車廂裏輪流編製草席,已經有一半的載人馬車已經是四層草席,她們還在日夜不停的勞作。


    雪已經開始融化,人們再次踏上向西的漫長旅途。


    可這一次再次前行,孩子們都已經有了羊皮襖子,男人們則裏麵穿著皮甲外麵依然披著草披風,隻是又多了一個草做的帽子,哪怕厚實一點,也就會再暖和一點。


    女人們則一半擠在大車上,一半會輪換下車,輪流幫著男人背一段馬肉。


    這樣,隊伍速度會更快一些!


    肉食無限充足,隻要你不是浪費,那就放開吃,袁華現在開始要加速前進。


    部隊每日現在要多走十裏,也就是六十裏一日。


    這對普通人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但這群死過的人們,在再次吃飽後,又知道匈奴人隨時會出現,他們爆發出來的毅力,絕非常人可比。


    袁華日複一日,行走在他們中間,卻沒有聽見過抱怨,他們反而有越來越多的笑聲。


    你能夠感覺到這些人經過兩個月充足的食物補給,特別是最近十五天馬肉和動物油脂的補給。


    這群每天需要行走五十裏,還要勞作的人們,居然不斷強健起來,他們皮膚黝黑,肌肉卻緊實的如同豹子。


    這些人長時間背著二十斤食物,行走在山路上,快若疾風。


    現在,這群人傍晚要練習一個小時軍陣,已經有些樣子了。


    有一些人已經展現出個人勇武和能力,袁華在這群人裏選了一批十人長和百人長。


    其中,有一個叫高進的漢子,簡直就是一個人間的怪才。


    這家夥,投矛能夠百米插進指定的大樹,用盾牌衝擊,三個成年人擋不住他。


    哈尼爾說,這家夥在西域絕對擁有百人殺的實力!


    所謂百人殺,其實並不是殺死百人,而是一人麵對百人結陣,依然能夠殺穿。


    袁華問,“於闐國有幾位百人殺?”


    哈尼爾笑了,他說道:“一個都沒有!”


    袁華倒是認真了,他再問,“那西域三十六國有幾個?”


    哈尼爾說道:“有三個,其中一個在龜茲,一個在莎車,一個是匈奴人。”


    原來,百人殺,如此難得!


    從張掖到敦煌,這一路經常能看到漢軍騎兵巡邏,倒是沒有碰到匈奴騎兵。


    但所有人都知道,西域都護府已然不在,出了敦煌再往西,那裏就是混亂無比的地方,那裏有匈奴,有西域三十六國,也有時不時出現的沙匪。


    為了避開北麵的匈奴,哈尼爾決定走南線迴去,這條路是出陽關,過若羌,在經過且末,迴到於闐國。


    這一路,幾乎都是在阿爾金山西北麓和塔克拉瑪幹沙漠的東南部邊緣地帶行走。


    哈尼爾說:“這一路都是小部落,匈奴人很少進入這片土地。貨物我們在於闐國交易,價格低一點,卻安全很多。”


    西出陽關有故人,他們現在隻想立刻抵達於闐國。想好好的睡一覺,想過一點像人的日子,而不是現在這樣,像是一匹騾子!


    可命運永遠無常,匈奴人沒有出現。但一群被匈奴人占領了家園,掠奪了糧食的小部落們,他們剛剛經過用刀子來說話的和平談判,在南線組成了一個龐大的沙匪集團。


    袁華他們,就是這群沙匪的第一條大魚!


    “你說他們有上百輛大車,有兩千人的護衛?”,一個沙匪頭領在問手下。


    那幾個手下拚命點頭。


    “真乃是天助我等,這糧食沒幾天就見底的時候,居然就有一個這麽大的商隊出現在我等眼前!”,大首領哈哈大笑。


    另一個頭人,也站起來說道:“真乃時也,命也,我等若是不取,那就是違背了神的旨意!”


    三千人的沙盜團夥,立刻啟程,他們這麽多人,其實是連老幼都帶上了。這麽做,隻為搶到第一口糧食,就立刻讓族人吃掉,以免有人起壞心,在路上生變。


    雙方的斥候,在三十裏外就發現了對方。


    沙匪完全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是沒有戰術的。


    可這群沒有戰術的土匪,就一窩蜂向前衝,居然追著不奴族的斥候,一路殺到近前。袁華看到他們的時候,根本沒有時間組成車陣,隻能緊急集合步兵,然後讓騎兵在側翼埋伏。


    於是,三千沙匪衝到近前時,看到的是八百人的軍陣。從外麵看,隻見這些人穿著草席,前麵兩百盾投矛刀兵,中間兩百長槍投矛兵,後麵四百重弩兵。


    袁華就帶著這八百草席兵,就那麽站在那些大車前,在一片落日黃沙之中。


    沙盜首領哈哈大笑,用馬刀指著那八百草席兵說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可憐的商隊護衛,連皮甲都買不起,連我們沙盜都不如!”


    是的這群人是真的窮,他們現在身上連一個金幣都沒有。


    可你要是說他們沒有皮甲!那你說錯了,他們都穿著皮甲,隻是有些是牛皮的,有些是馬皮的,那些馬皮都是一路用生馬皮和別的部落換的。


    他們兩張生馬皮換一張熟馬皮,然後打上鐵釘,全部做成了馬皮甲。


    於是,這些士兵都有皮甲,除了最後兩排沒有皮甲,隻能在草披風下夾了四層草席保住胸部。


    原本為製作他們的皮甲,現在披在前麵兩排盾刀手身上,所以前兩排全是雙層鐵釘皮甲。


    沙匪也是不管,頭人們舉刀,咆哮,所有人都騎馬直接咆哮著衝鋒,那管什麽戰術?


    殺進去,搶東西啊!


    袁華在正中心舉起盾牌,大聲喊道:“四米長槍駐地,盾刀兵起盾”,他負責前兩排士兵的指揮。


    而古爾麗站在重弩射手中間,大聲喊:“聽我指令,第一排舉弩!”


    崔力此時也在喊:“婦人舉弩,隻要他們越過那個白色的石頭就射他們!”


    八百人的陣型開始變化,先是第二排和第三排的長槍倒下,四米的長槍尾刺插入沙地,士兵雙手握住長槍,身體向後微微斜靠,與四米的鐵頭木槍的後半部分成為一個三角形,槍頭則伸出陣前,一排排斜斜的指向奔馬。


    長方形的盾牌很大,盾牌手半跪著舉起盾牌,第一排擋住地麵,第二排擋住第一排的頭頂,自己和後麵的長槍兵,這些是袁華和羅馬人學的。


    第一排的盾牌,還有一個粗木杆,用來斜撐地麵,正麵衝擊的力量很大的一部分會被大地分擔。


    袁華他們根本沒有時間教他們圓陣,三角陣,鋒矢陣,魚鱗陣。。。,他們現在就學了方陣。


    袁華在盾牌的縫隙之間,觀察對麵的敵人,罵道:“去你媽的,來吧!老子,砍死你們。”


    八百步,六百步,五百步,四百步,古爾麗大聲喊:“射弩,射弩!”


    一百名弩手發射,然後他們右轉推後,第二排弩手發射,然後是第三排,第四排。


    古爾麗沒有再指揮,因為一旦開始射擊,那就不要停,自由射擊就好。


    隻需要不斷輪換,越快越好!


    他們沒有鐵箭頭,隻能用匈奴人的骨質和石製箭頭,但重弩的力量很大,一樣洞穿盾牌。


    沙盜衝鋒陣型的中央開始塌陷,不斷有馬匹倒下和人倒下。可沙盜還是在向前衝,開始進入一百五十步,沙盜開始射箭。


    雙方的弓弩在這時你來我往,雙方都有人倒下。


    沙盜有人是正規騎兵出身,他們蒙了馬眼,五匹戰馬直接撞上了長矛,和盾牌,一時間被長矛洞穿的,長槍折斷的,盾牌被撞倒的,前排亂成一片。


    也就是在這時,袁華大喊:“投矛啊!投矛”,然後,他的盾牌也被撞擊,盾牌後的木棍斷裂,馬匹被撞暈,一下跌倒,倒塌的盾牌壓倒袁華,隻聽到他在下麵罵,“臥槽!”


    高進帶著第二排的盾牌兵,站起來猛地投矛,這就是近在眼前,一百根投矛,瞬間紮穿一片騎兵。


    高進瘋了一樣大喊:“我日你娘,日你娘啊!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他帶著投矛兵,將手邊的三根投矛全部扔了出去。


    三百根投矛,在陣前掀起腥風血雨,倒下上百沙盜。


    袁華也艱難的推開盾牌,日你娘,一把鐵刀就在眼前,他心說:“玩球了!”


    可一根長槍猛地從他頭頂刺出,將那揮刀的人,刺穿。


    袁華猛地站起來,一腳踹在那個傻逼胸口,將他從長槍上踹開,胸膛裏的血噴了他一身。


    這傻逼被血噴了滿身,這一刻溫熱人血讓他瘋狂,雙手持苗刀,青筋暴起,衝著堆在前麵的馬群,他就提著長刀殺了進去,一邊殺,一邊喊:“讓你們剁我,我讓你們剁我,讓你們有血淋老子,老子砍不死你們。”


    前麵的盾牌手看他衝進了馬群,也猛地起身,衝進擁擠的馬群,開始一群人的混戰。


    然後是長槍兵,也衝了進去。


    古爾麗腦袋清楚,大聲喊:“重弩兵,不準前進,給我不停的射!”


    沙盜見中間擁擠,騎馬從兩邊殺來,第三排和第四排長槍兵啟動的晚一點。他立刻抽出背後的投矛,朝著邊投射,三發連射,居然把敵人衝鋒的兩翼射的千瘡百孔。


    不奴族輕騎兵,這時也殺出來,他們在左側一百八十步外開始對著敵人集中的地方,一頓瘋狂輸出,直接把左翼打垮。


    崔力站在大車頂上看的真切,他喊道:“車上的中弩,朝著右側射擊,朝著右側一直射!”


    大車後麵一百把中弩開始射,右翼衝鋒的沙盜,右翼猛地被被這陣弩矢打暈。右翼沙盜死傷太重,猛地散開,奪路而逃。


    袁華已經瘋了,誰他娘攔著他,他就砍誰!是人,就砍人;是馬,就砍馬。


    這貨現在雙手持刀,長期訓練力氣也大了很多,沙盜居然無一合之敵。


    袁華,也是狠人,你他娘,舉單手刀格擋,他就跳起來,狠狠砍下去,連刀帶人一起劈斷;你他娘舉盾?老子就砍你這逼的小腿!


    你們他娘的不讓老子好好活,好好種地,老子就把你們剁碎了肥田!


    我去你娘的!


    這神經兵,也不管別人,就他娘一路殺,隻殺到前麵沒有敵人,再迴頭繼續砍。


    隻殺到日頭落山,沙漠上全是血,全是屍體,連苗刀都砍斷,他就那麽拿著半截斷刀,站在沙丘之上愣愣的看著一地的死人和血色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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