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陽光下散發著潮濕的蒸騰氣息,仿佛把所有陰霾都驅逐到了天際邊。自從“罪影浮城”崩潰後,世界近來一片平和,原先那份緊迫與陰霾仿佛被雨水衝淨,隨風而去。王靜、林婉和蕭遠這三位曾經與黑暗組織反複鏖戰的老戰友,如今已完成大部分善後工作,正以更為放鬆的狀態踏上了一段自由之旅。一路上,他們既幫著各地術士與盟友處理些零星餘孽,也趁機欣賞著這片得以留存下來的絢麗河山。


    盡管戰事塵埃已落,但三人始終保持警惕——無論何時何地,都得以防萬一。蕭遠驅車駛過一條鋪滿落葉的山道,天空碧藍,微風吹拂樹梢發出沙沙聲,宛如某種柔和的晚安曲。林婉翻看地圖,確認山道另一端是一處海拔不算太高的山丘,傳言那裏有座古時修行者留下的小廟,或許能一瞧當年的遺跡。王靜坐在後排,若有所思地迴憶著前些天與國際聯盟合作時收到的一則奇怪線報——說在境外某國出現了自稱是“浮城遺民”的怪人,四處散播末日言論,卻不足以成氣候。她想,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們還得去核查這些可疑傳說,看看是否真有殘存的罪影力量在頑抗。


    “我們先去那座小廟歇歇腳,再看看能否給本地人做點幫助。”蕭遠提議,“之前聽村民說過,附近有些山民被靈異騷擾,或許跟舊道觀遺址相似,也許能順手清理。”


    林婉查閱筆記本,“好啊。橫豎如今沒緊急大事,就當散心兼行善。”


    王靜微笑著看窗外掠過的綠意盎然,心頭一片平靜。自從罪影浮城覆滅後,自己多了些時間來思考:若沒有黑暗組織的威脅,她還會選擇繼續這般刀光劍影的生活嗎?也許會,但不會再如此緊張,她想給自己留一點平常人的空間。好在蕭遠與林婉都對這種“隨遇而安,兼濟天下”的旅程十分認可,讓她感到安心又愉悅。


    車子在山道終點停住,三人背上輕便行囊步行入林。太陽斜照下,樹影婆娑,鳥雀清鳴令人心曠神怡。行不多遠,就見山腰一片開闊處竟坐落著一座破舊廟宇,大門傾斜半掩,院牆殘破不堪,院內青草漫生卻有幾分寧靜之感。蕭遠上前敲門,卻無人應聲。林婉輕輕推門,門軸發出嘶啞的“吱呀”聲,宛如在訴說古老歲月的殘痕。


    “看樣子常年無人打理,或隻剩一兩位老人居住。”王靜說完,舉步走進院落,環顧四周雜草與枯井,隱約嗅到一絲奇特的靈力痕跡。林婉也察覺到微弱波動,交換眼神後,兩人默契地拿出符紙準備查看,蕭遠則在院門外把風,防止突發狀況。


    踏入正殿,塵埃在斑駁日光裏翻舞,供台上擺著幾尊模糊不清的神像,香爐早已鏽蝕。林婉湊近神像,看見背後的牆麵上刻著一段經文,似與道門修煉有關,字跡破損大半,僅依稀可認“天人相合”、“陰陽調護”之類,彰顯當年道家先賢曾在此隱修。而正殿一角,有一口石質小池,底部積滿暗綠色水漬。王靜俯身想仔細察看,忽覺寒意刺骨飄散開來,仿佛有怨魂潛伏其中。她立即取符檢測,果見符紙微紅,提示此處確有被汙染的靈力殘留。


    “的確有問題。”王靜起身看林婉,“你試試解析符咒,看能否消除這股怨能。”


    林婉點頭,撚起兩張黃符貼在池邊,默念咒語。符紙隨即泛出白光,緩緩蔓延至池底。隻聽一聲微不可聞的低吟,好像某個被困靈魂瞬間得以釋放。蕭遠聞聲趕進來,看見池水輕輕搖動後重歸平靜,空氣中的陰冷氣息也隨之消退。


    “應該是某種小型封印,利用道家陣勢把受害靈魂或怨氣封在水底做鎮壓,但年久失修,怨力反而外溢。”林婉猜測,“好在隻是微弱餘波,沒形成太大危害。”


    王靜想起昔日在療養院等地見過的可怖場景,不禁鬆口氣,“咱們稍作處理就行了,別讓它釀成禍端。看來本地村民受擾或是源自此處。”


    蕭遠見廟裏無別的異狀,便幫忙清理出儲物間裏一些塵封的祭品與舊卷軸,簡易翻看後發現並無緊要線索,於是三人修繕一下破爛神像和雜亂的院落,清潔池水殘留的汙濁,再將平安符紙留在殿內,以為周遭山民提供守護。做完這些,時間已近傍晚,林婉在院中打坐片刻為自己與王靜、蕭遠的靈力恢複做輔助,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迴味起以往種種生死經曆,如今能這樣隨性除害、順手行善,何嚐不是一種福分?


    黃昏時分,他們告別這座小廟下山,路過一戶人家向其說明廟宇怨力已被淨化,如若不嫌棄可擇日修繕重啟,對方喜出望外,連連感謝。王靜婉拒了他們留宿的好意,表示還要趕往更遠的地方,畢竟旅途尚未結束。他們再度駕車前行,一路向南,決定今晚住到下一大鎮子去。


    夜幕很快降臨,王靜從車窗看向無垠夜空,星光稀薄卻仍閃爍。她忽然迴憶起初識蕭遠和林婉時,自己還是輪迴療養院那個被輪迴之恐懼折磨的小白鼠;後來隨著一次次並肩作戰,如今他們站在世界最前線,卻也能偶爾體驗這種“閑雲野鶴”般的除惡方式。一念至此,她嘴角彎起淺笑,心裏更多的是對明日未知旅程的期待。


    林婉看她神情,似乎也猜到些心事,柔聲道:“等再過一陣,我們再迴研究所看看,也許李教授他們正忙著組織新的教科文活動,把我們經驗寫進教材呢。”


    蕭遠聽了大笑,“那些年輕人要聽的話,咱們也不吝分享。可別把咱們當神話就好,我們不過是在洪流中苦苦掙紮的普通人罷了。”


    王靜微微點頭,“正是如此。不被崇拜,也無需神化,能守護一方,就很足夠了。”


    三人這樣說笑,車子駛入夜色更深處,卻並不帶一絲懼意。後路漫漫,前路也漫漫,而他們願在這片殘破後重生的大地上,更悠然地揮灑自己的力量,去填補那些陰影殘跡,護住更多璀璨星光。


    遠處夜空閃著昏暗的電光,似有雷雨醞釀,但三人並不擔憂——有風有雨才是真實世界的常態;隻要心中的燈火未熄,黑暗也會被照破。車燈在地麵投出長長的影子,伴隨著引擎轟鳴一路向前,像一次次命運突圍後保持不變的堅定。林婉嘴裏輕哼小調,蕭遠神采飛揚,王靜則閉目養神,仿佛與風聲融為一體。


    或許這便是他們的新生:無須再與世界絕望對峙,卻能在凡塵萬裏裏隨心所欲地出擊與守護;也依舊隨時警惕,一旦真正的危機再現,他們仍會毫不猶豫提刀上馬,燃盡最後一滴熱血。正如天空銀河永遠閃耀,而地麵江河也永不幹涸,他們的羈絆與初衷,將不會因罪影浮城的毀滅而終結,而會伴隨無數個他人和靈魂的笑顏,一起走向那無盡的星夜與晨曦。


    初更的鍾聲中,王靜耳邊迴蕩的不過是車輪與風的合奏,但心底卻仿佛能聽到更多:輪迴療養院的風聲、亡靈浮屠的哭喊、罪影浮城的轟鳴……都化作沉澱在靈魂深處的曲調,告訴她——他們曾付出,也曾得到;他們曾痛苦,也曾歡笑;他們曾脆弱,也終會堅強。眼前不滅的,是對明日和未來的希冀。再遠的路,也在腳下延伸。再深的夜,也能看到星光。再大的陰影,也會被這份不滅熱忱擊散。


    車子在夜幕裏奔跑得愈發平穩,三人的心也似在廣袤星野中翱翔,無懼風浪。白晝離去,暗夜降臨,但隱約可見遠方地平線處,一抹微光正笑著迎接他們……那是新生曙光沉澱後的溫柔守候,也是他們未盡的旅程繼續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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