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兒陸鬆親啟:


    京城危局已解,為父一切安好,汝不必擔心。


    團營軍勢強盛,非楊虎等烏合之眾能敵,然而他們四處流竄,強逼無辜百姓做賊,燒殺搶掠,無惡不做,讓京城附近生靈塗炭。


    幽州,霸州兩地曾被賊子多次盤桓其境內,毀田地而屠村莊,即便有百姓僥幸逃過一劫,也因糧食被奪,田地被毀而無法活下去。


    為父見多有小兒忍饑挨餓,心中不忍,遂納入四名小兒入我家宅,賦予姓名,待他們身體康健之後,我會差人帶迴陸家,你以後可以差遣他們作斌兒或者世子殿下的伴讀書童。


    朝堂之上對於這股賊寇已經不能容忍,所以你們不必過多擔心賊寇,他們很快就會被剿滅。


    隻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你們要多注意劉六劉七這股反賊的動向,他們比楊虎更先逃跑,據說已經攻占了木鹿縣,有可能會襲擾至湖廣。


    如果得知有什麽狀況,要去協助官府,讓家裏年輕人作鄉勇以抵擋。


    待危機徹底消除之後,如果有百姓買掉田地,你一定要高價買下,且可以讓賣掉土地的百姓成為陸家佃農。


    有田地傳於後輩,方可令我陸家不斷血脈,無論何種境地都可傳承下去。


    所以關於這件事情,我要寫進族規之中,讓後代子孫,無論任何情況,都不得販賣田地!


    陸墀


    陸鬆抱著兒子陸斌迴到王府中屬於自家的小院之中,這會兒中午時分,王府那各個小院都是自備小灶生火做飯。


    本來依照陸鬆的日常生活,這一餐吃不吃是無所謂的,想起來就吃,想不起來便不吃,為此他的妻子常常責怪他辜負了她一番辛苦。


    而現在卻是自家孩子已經養成了午餐的習慣,這一餐他可是非得吃他母親做的飯菜,萬萬不可耽誤。


    在等待妻子做飯的過程中,他又將父親寫給他的信再次讀了一遍,心中不免奇怪,以往陸家也有收購土地的安排,但是父親從不像這次這樣催促,並且還立下了要記錄入族規傳至後世的規矩。


    細細想來應該是這次大規模起義的事件,給了父親一定的衝擊。


    父親還在信中提到他收了四名別人家的孩童歸入陸家,這可是很稀奇的事情,記得以前有位叔公去世,留下有十歲稚童無人照看,自己的爺爺就想讓陸墀代為養育,陸墀都果斷拒絕了,這件事讓陸鬆一度認為自家老爹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不過陸鬆並沒有在意這件事情,這件事在他看來很正常,因為老爺子此舉明顯是為了斌兒找一個陪伴。


    許多大家族都會在孩子小的時候為其找小廝陪伴,這有些類似主母的貼身丫鬟,男主人的貼身管事,他們長大之後既能夠處理一些事物,又值得信賴,因此對於大家族來說,這實在是非常便利的工具,不少大家族都會主動培養這樣的人。


    雖然自家斌兒還非常年幼,但提前找也是好的,至少方便培養,如果實在不成器,無非也就是家裏多了幾張嘴,叫他們做些雜活,總不會教他們餓死。


    “吃飯了!”範氏喊了一聲。


    “今日做的是什麽好菜?”


    “沒幾個菜,一碗韭菜炒臘肉,一碟炒青豆和一碗青菜雞蛋湯,還有王妃那邊今日做了燒鯽魚,送了一些來。”


    “嗯,難怪這般噴香,不曾想午食夫人也做的這般豐盛,夫人快些拿酒來,這多好菜我當飲上一杯。”


    “莫胡鬧,沒有酒,下午還要巡察王府呢?別耽誤了正事兒。”


    “誒,夫人!已經無甚大事了,王府內外我與王爺已經商量安排妥當,該做的事也都做了,喝幾杯而已,無妨的。”


    範氏稍微猶豫了一會兒,這才點頭說道“好吧,說好了,隻允許喝一杯。”


    “就一杯。”陸鬆滿臉誠懇。


    然後陸斌就看著陸鬆丟開娘親準備的酒盅,親自在屋子裏取出一隻海碗,一口氣將一壇黃酒倒進去足有四分之一,倒完了之後還要量一量這碗是否滿杯,看是否還能再倒入一兩滴。


    就著小菜,老爹是左一口右一口抿個沒完,那呲牙咧嘴的模樣活像是品嚐著什麽瓊漿玉液,直到整個人吃飽也喝足了,這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尋摸著找到院中樹底下的椅子,往那一坐一邊打扇乘涼一邊迷迷糊糊睡著了。


    老娘眯著眼盯著老爹,好一會兒之後輕輕對一邊扒飯的陸斌說道“斌兒,以後少喝酒,聽見沒有?”


    “聽,聽見了。”


    下午朱厚熜便來了這邊小院串門,他最近課業完成的都比較快,王爺又嚴令不得隨意出門,出門必須要派兵丁護衛,因此他也沒個出門的心思。


    看著這娃來了,自家娘親把陸斌往凳子上一擱,說了一句王妃找我有事,然後一溜煙就離開了。


    而父親,他畢竟是有職務在身,所以還是出去巡邏去了。


    這個早慧的家夥也搬了一張凳子到陸斌的邊上坐下曬太陽,如同小大人般歎了一口氣“唉,最近幾天父王都讓我聽王府從各地收集來的消息,聽說很多人都流離失所,這讓我心情很不好。”


    “可以出去瞧一瞧。”


    “不,你不明白,這時候我還哪裏有心思,出門就要換一下心情的,聽我的老師說,現在很多百姓已經在賣兒賣女了,我無法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情形,隻覺得心裏很悲傷。”


    “為什麽悲傷?”


    “因為父親教導過我,說過百姓乃是朱明王朝最基本的東西,隻有養好百姓,才會使我們朱家安穩。”


    陸斌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絲冷笑,看啊!這就是王朝對於百姓的態度,他們並不將其當作是人,而是當做物品當做東西,雖然這件東西比較重要,但讓其主人予取予求才是正確使用方法。


    陸斌表露出疑惑的神色“兄,長我也是一個東西嗎?”


    “不,當然不是,你怎麽會是物品呢?你是一個人,一個將要學習禮儀仁智信的人。”


    “我家給我找了一名老師,不過老師的學問不高,至今隻是一名童生而已,他算是東西嗎?”


    朱厚熜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斌兒!不可以這樣詆毀自己的老師,老師絕對不能用東西來稱唿,傳道授業解惑,乃是恩人。”


    “我家有以耕作為生的舅舅,叔公們,他們算是東西嗎?”


    “不,自然也不是他們可是你的親人,你怎麽能說他們是東西呢?”


    “可是兄長您剛才舉的例子當中不也有我這樣的幼童,有學問不深的長者,有以耕作為生的人嗎?”


    朱厚熜突然不言語了,因為他突然間開始犯起了迷糊,對呀,這孩子說的沒錯啊,我的老師不是人嗎?我的親人不是人嗎?我家那些從事耕作的王府皇莊中人不是人嗎?就在一段時間之前,他們還和自己打招唿,還教育自己基本的學問,還為自己家送來糧食呀。


    可是為什麽父王要教導我把百姓當做東西呢?


    “是,父王錯了?”


    陸斌沒迴答,隻是鼓起臉氣憤的說道“不知道,反正如果別人稱唿我是一個東西的話,我肯定不高興,就算是兄長你也一樣。”


    朱厚熜突然小臉舒緩笑了起來“哈,那便是父王錯了,嗯,我也錯了。”


    ......“???斌兒,你何時說話如此流暢了?前幾日你不還隻能吐一兩句話而已嗎?”


    “能說話很奇怪嗎?”


    “你一歲半就能夠與人交流,比我兩歲半才能交流要快許多,看來你也是一名神童。”朱厚熜感歎道。


    陸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確實,一名一歲半的孩童有此等交流能力怎麽看都極不正常,別說是神童,就是稱唿一聲妖孽也可以,著實是沒有忍住啊,這小子未來可是要做皇帝的,不扶正丫的三觀,未來他造的孽也許比朱厚照還多。


    不過,你丫才四歲多,居然就能夠注意到這種不正常,隻能說,不愧是你朱厚熜。


    “既然如此,可以叫陸叔叔讓先生開始教導你蒙學了,到時候可以與我一同練字。”


    臥槽???陸斌都驚了,你個腹黑的,懟你兩句就這麽報複迴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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