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楙的腦子一時間沒有轉過來。


    一個蜀將,不辭辛苦的、千裏迢迢的從成都跑到平陽。


    一路上不僅要長途跋涉,還要經過司馬攸的地盤。


    其中艱辛,就算關彝不說,司馬楙也能想象得到。


    而他這麽跨越千萬裏的到自己麵前,既不為殺自己,也不為別的。


    就為了幫自己擊退並州來敵,幫自己建功?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精神啊?!


    難不成這個關彝在定軍山一戰後,沒有得到封賞心懷不滿,叛出蜀國了?


    隻是這個念頭剛剛在司馬楙的腦海裏升起,便被他給甩了出去。


    自己幾斤幾兩司馬楙還是知道的,別說關彝不可能投魏,就算是投也不會來投自己。


    “怎麽,莫非司馬將軍不願意?”


    關彝看著久久不迴話的司馬楙,似笑非笑的問道。


    楊稷也把手中匕首往前一遞。


    感受著腰間再次傳來的壓迫感。


    司馬楙一個激靈,趕緊點頭道:


    “願意,願意!在下願意!”


    先別管對方的打算是什麽,眼下要做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見司馬楙已經就範,關彝便打算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他準備把司馬楙身邊的這些將領全都驅逐出去,然後徹底的掌控這支兵馬。


    司馬楙在聽到關彝的話後,差點沒忍住衝動就跳起來。


    他這哪裏是要幫自己建功,他分明是想借此機會要挾自己,好掌控這支兵馬!


    至於掌控這支兵馬幹什麽,反正不會是為了大魏出力。


    然而腰間的威脅和關彝充滿壓迫感的眼神,很快就讓司馬楙再次冷靜下來了。


    “關將軍,非是在下不願。”


    “在下這次前來是為了擊退羌胡。”


    “這些將領是我爺爺安排來幫我的。”


    “若是將他們驅逐,在下恐怕......”


    關彝毫不在意的說道:


    “我已經跟你說了,我這次來就是幫你建功的。”


    “既然是建功,肯定要擊退這些羌胡。”


    “怎麽?莫非司馬將軍信不過我?”


    司馬楙連連擺手,嘴裏稱道不敢。


    但是心裏卻對關彝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奈何自己的小命在對方手裏捏著,左右沒有了主張。


    司馬楙一咬牙,便同意了關彝的話。


    做出決斷後,司馬楙的腦子也開始活絡起來。


    打仗自己不在行,別的事他還是很在行的。


    在一番思索後,司馬楙再說道:


    “法子倒也不是沒有,不過還得委屈一下關將軍。”


    關彝奇道:


    “如何委屈?”


    司馬楙說道:


    “以將軍眼下的身份,肯定糊弄不過去這些將領。”


    “隻消三五日,便能把將軍的身份查明。”


    “到時候必然會對將軍不利。”


    關彝聞言點了點頭,司馬楙的話不無道理。


    自己眼下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校尉,誰會把一個校尉放在眼裏。


    “倒不如將軍扮成我司馬家的子弟。”


    “再加上晉王符節在此。”


    “諒他們也不敢查到我司馬家的頭上。”


    “等把他們驅逐走之後,關將軍便可恢複身份,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關彝聞言,眼前一亮,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一開始的時候,關彝想著能把這些魏將一網打盡。


    但且不說這麽做的難度如何,真要是把這些人全都殺了。


    光是後續的善後工作都要浪費不少時間。


    同時自己的身份也很有可能會暴露,對自己極其不利。


    而司馬楙的主意著實有點意思。


    司馬氏在偽朝一家獨大,又有司馬楙做背書,誰能又有誰敢讓自己亮身份?


    “司馬將軍果然貼心,那就這麽辦吧!”


    司馬楙鬆了一口氣。


    緊接著關彝又說道:


    “你的這個侍者乃是羌胡收買的奸細,大軍行蹤都被此人出賣。”


    “若不是我此次前來,恐怕你都要被此人所害。”


    “眼下你身邊又沒有什麽可靠的人。”


    “你我同出一脈,我自然得考慮你的安危。”


    “這位楊將軍武藝高強,有他保護著你,你定然不會為奸人所害。”


    “楙弟以為如何?”


    關彝很快就代入角色,把自己當成司馬家的人。


    倒是把楊稷看的一愣一愣的,這個關彝也太會演了吧?


    司馬楙聞言心中苦笑,什麽武藝高強保護自己。


    說白了不就是要掌控自己嗎?


    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司馬楙也隻能咬著牙認了。


    但是在此之前,司馬楙還是讓關彝立下誓言,絕不能傷了自己性命。


    否則自己便要和關彝魚死網破。


    關彝當然沒有意見,一個司馬楙殺不殺的又有什麽區別?


    第二天,司馬楙升帳議事,眾將看到站在司馬楙身邊的關彝和楊稷頓時一愣。


    這兩個人是誰?


    不等有人開口問,司馬楙便主動介紹起關彝的“身份”。


    眾人當然不信,司馬楙也早有防備,當場便請出了司馬昭的符節。


    誰要敢亂言,立斬!


    可憐司馬昭原本把符節送到司馬孚手上,是為了讓司馬孚明白司馬家如今的處境。


    司馬孚又把符節轉交給司馬楙,希望司馬楙能夠借這個機會給司馬家揚名。


    沒想到卻被司馬楙用在了威脅自己人的上。


    有符節的威脅,眾將聞言一個個立刻熄了心思。


    司馬家誰敢招惹?別到時候沒問出來個所以然,自己反倒是吃了掛落。


    定下關彝的身份之後,司馬楙又找了很多借口。


    將他爺爺派給他的諸多將領一一調離。


    有晉王符節在手,這些將領雖然有些不情願但終究還是一個個的離開了。


    當然也有心思縝密之人在離開大軍之後,立刻往洛陽和幽州派去信使詢問。


    可這一來一迴起碼也要兩個月的時間,關彝根本就不在乎。


    等到魏軍中的高級將領全都被趕走後,關彝也在司馬楙的“命令”下,接管了這兩萬魏軍。


    接管這夥魏軍之後,關彝心中一陣暗喜。


    老賊司馬孚還真是疼愛這個孫子,這兩萬魏兵可都是精兵!


    有了這兩萬魏軍在手,關彝終於有了和羌胡碰一碰的底氣。


    於是在關彝的命令下,大軍頓時提高了行軍速度。


    僅僅隻過了三天時間,並州城便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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