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腹誹,但李徹還是依計行事。


    楊忠嗣從軍中叫來七八人,準備派他們去各部族要糧食。


    “參見大帥。”


    都是麵目猙獰、虎背熊腰的軍漢,但在楊忠嗣麵前卻低眉順眼,像是小綿羊一樣乖巧。


    楊忠嗣冷哼一聲,緊緊盯著幾人。


    幾人頓時渾身一抖,連忙李徹也彎腰見禮:“參見少帥。”


    李徹不好和他們擺架子,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楊忠嗣這才開口道:“此次讓你等去各部族籌糧,知道該怎麽做吧?”


    一漢子迫不及待地接茬道:“俺曉得,大帥教過俺。語氣嚴厲、態度蠻橫,就像是鄉下收租子的地主,絕不墮咱桓國軍的威風。”


    李徹看那漢子流利的迴答,頓時瞪大了眼睛。


    如此熟練,看來老楊頭沒少幹這種敲詐勒索的事啊。


    楊忠嗣則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什麽桓國軍?!”


    “額......護國軍,大帥莫怪,俺一時沒改過口來。”漢子連忙低頭道歉。


    既然已經被李徹收編了,桓國軍的名字肯定是不能用了,改為護國軍還好聽一些,也沒那麽犯忌諱。


    楊忠嗣點了點頭:“滾吧,快些迴來。”


    幾人連忙拱手:“喏。”


    看著幾人遠去的身影,楊忠嗣皺了皺眉,對李徹說道:


    “老夫手下在關外廝混慣了,脾氣桀驁一些,你可要強硬一些,才能壓住他們。”


    “你小子哪都好,就是脾氣太軟,對士卒太好了,時間長了他們就會不敬畏你。”


    李徹笑道:“楊叔放心,此事我擅長,我手下的士兵也不是什麽善茬。”


    楊忠嗣懷疑地看了李徹一眼。


    李徹笑了笑,也沒解釋:“楊叔先坐一會,我去解個手。”


    李徹走後,楊忠嗣看向帳內各自忙碌的軍官,不由得起了好奇心。


    先是對拱衛在門口的秋白招了招手:“你當兵之前是做什麽的?”


    秋白知道這老頭是殿下的長輩,自然不敢怠慢:“在下是罪徒營出身,幸得殿下解救才有今日。”


    “罪徒營?犯了什麽事?”楊忠嗣皺眉道。


    秋白麵無表情:“滅了我哥哥滿門。”


    楊忠嗣瞳孔放大。


    趁著他愣神之際,秋白拱手退到一邊。


    片刻過後,楊忠嗣才迴過神來,又看向一旁的燕三:“你又是做什麽的?”


    燕三正對著一張啟蒙字帖抓耳撓腮,聽見楊忠嗣叫他,悶聲道:“我也是罪徒營出身。”


    “你又犯了何事?”


    “我靠手藝吃飯,平日裏也就做點飛簷走壁,劫富濟貧的買賣。”


    楊忠嗣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又看向另一邊的王老四。


    王老四連連擺手:“楊大帥,我不是罪徒營出身的。”


    楊忠嗣鬆了口氣,柔和道:“那你是哪個軍隊的?”


    “我是芒碭山的,以前嘯聚山林,占山為寇,後來主動找殿下投誠了。”王老四笑道。


    楊忠嗣一口氣剛鬆出去,差點被噎了個半死。


    好好好!


    不是殺頭的罪過,沒資格加入你們寧古軍是吧?


    之前自己還在擔心,李徹太過仁慈,壓不住桓國軍的老兵油子。


    現在看來,更應該擔心自己的兵會不會被李徹帶成罪犯!


    畢竟能駕馭這麽一群重犯,李徹自己也絕對不是什麽善茬。


    當李徹解完手迴來,便看見楊忠嗣頂著張大黑臉,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李徹看向楊忠嗣的背影,疑惑地問道:“你們誰又惹老爺子了?”


    燕三抬起頭,憨聲道:“不知道啊,剛剛還聊得好好的呢。”


    李徹隻覺得莫名其妙,嘟囔道:“老爺子脾氣真古怪。”


    。。。。。。


    去各蠻族部族要糧的可以是士兵,但去高麗國的人就不能如此草率了。


    高麗雖小,但也是一個國家,兩國溝通應該按照國禮派遣使節。


    楊忠嗣手下的謀士顯然都不夠格,而李徹的手下,也隻有諸葛哲能獨當一方。


    翌日,諸葛哲手持旌節,在一隊騎兵的護送下來到城外。


    李徹親自送他出城,眼中略有擔憂:“先生千萬注意安全,消息傳達到就可以了。”


    諸葛哲麵帶微笑:“殿下放心,您不是說過,高麗小國自卑而自大,偏執而敏感,隻服從於強權。”


    “我寧古大軍已重創他們十萬大軍,以高麗人的秉性,必不敢對臣做什麽。”


    李徹點了點頭:“話雖如此,但還是要注意安全。”


    說罷,轉頭看向護衛在諸葛哲身側的越雲。


    越雲察覺到李徹的視線,鄭重道:“殿下放心,雲必護衛得諸葛先生周全。”


    諸葛哲為主使,越雲為副使,向高麗境內出發。


    金時慶大敗而逃後,便率領殘兵退到新義州至鴨綠江口防線。


    一邊收攏士卒組織防禦,一邊向高麗國王匯報戰況。


    諸葛哲等人渡過鴨綠江後,很快就被巡邊的高麗士卒發現。


    由於他手中有旌節,士兵也不敢怠慢,連忙將其護送到金時慶麵前。


    一路上,諸葛哲看見了數不清的碉堡、深藏在山中的關隘和小型城池。


    高麗人把邊境打造成了鋼鐵防線,嚴防死守。


    可見他們對中原王朝有多麽畏懼。


    得知大慶派使節前來,金時慶雖心中惱火,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出門迎接。


    諸葛哲下了馬,看見眼神不善的金時慶,微微一笑:“汝就是金時慶?”


    金時慶惱怒道:“慶國使節怎的如此無理?”


    “高麗撮爾小國,以下犯上,屢次侵犯我大慶尊嚴,是你等無禮在先!”諸葛哲反唇相譏。


    “我等奉命驅逐入侵的桓國殘軍,何時與你們大慶發生過衝突?”金時慶反駁道。


    諸葛哲肅然道:“山海關之外,皆是我王領土,汝等在我王領地內動刀兵,便是蔑視我王威嚴,自要討伐!”


    金時慶差點被氣得腦溢血。


    山海關之外都是你們的領土,那靺鞨人住哪?北胡人住哪?我們高麗國去哪?


    但他也察覺到了諸葛哲話中不對勁的地方,疑惑道:“你們不是大慶官兵?你王是誰?”


    諸葛哲對西麵一拱手:“大慶六皇子,寧古郡王。”


    此言一出,金時慶和周圍的高麗將領齊齊語塞。


    寧古郡......何時有王了?


    擊敗他們的竟然不是大慶正規軍,而是一個藩王的軍隊?


    大慶的軍隊,都是怪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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