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徹眼看著那箭矢越飛越高,如同脫韁野馬,直衝雲霄,消失不見。


    無奈地看了一眼胡強:“再來一箭,這次瞄準一點。”


    李徹不死心,胡強這麽強的臂力,不培育成神箭手浪費了。


    或許是胡強剛剛先拉弓,後上箭的原因。所以才失去了準頭,飛到天上去了。


    這一次吸取教訓,胡強在王三春的幫助下穩穩地挽弓搭箭。


    “射準一點啊。”李徹忍不住提醒道。


    胡強點了點頭,努力控製弓身不晃動,輕輕眯起左眼。


    撒弓箭出!


    那箭矢再次激射而出,這一次沒飛到天上,但也沒往正前方飛,而是往斜側方飛了出去。


    李徹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隻見那箭矢竟然飛出了一道詭異的弧線,繞開了一個個箭靶,飛離校場之外。


    “嗷!”


    一道淒慘的哀嚎聲響起。


    校場內一片死寂,眾人聞聲望去,卻見到一個路過的昆侖奴直愣愣倒在地上,屁股上插著一支尾羽不斷顫抖的箭矢!


    短暫的沉默過後,還是李徹最先反應過來:


    “快,快救人!華長安呢?!”


    幾個有眼力見的士兵飛也似的跑出校場,連拖帶拽地將華長安拉了過來。


    華長安趕緊查看了傷勢:“幸得昆侖奴身強體健,箭矢未傷及要害,性命無虞。”


    王三春蹲在一旁,嘖嘖稱奇:“看把這孩子疼得,臉都疼黑了。”


    昆侖奴:???


    胡強宛若犯錯了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李徹見狀,隻得出言寬慰道:


    “罷了,弓箭之道,你不必再強求。等有機會,我再為你打造幾柄短戟,投擲而出,亦可殺敵。”


    胡強的箭術天賦過於離譜,李徹都怕他哪天在陣中射箭,箭矢拐個彎紮進自己的後腦門上......


    倒不如學學人家典韋,憑他一身蠻力,便是尋常的投擲武器,也能發揮出不俗的威力。


    胡強悻悻退去,其他罪徒開始輪番上來試弓。


    李徹在一旁細心觀察,通過這種方式挑選出適合成為弓箭手的好苗子。


    而在距離營地遠處的一座小山坡處。


    常凝雪蹲在火堆旁邊,手中握著一根枯枝,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眼前的篝火不斷跳動。


    “該死的李徹,跑了這麽多天,軍隊不需要補給的嘛?”


    李徹開拔之後,她便帶著幾位侍從遠遠跟在大軍後麵。


    一路風餐露宿,隨身攜帶的幹糧早已告罄。


    可沒想到李徹根本沒有停下來補給的意思,每天隻顧著趕路。


    從昨天開始,常凝雪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咕嚕嚕——


    肚子傳來一陣叫聲,常凝雪輕撫著平坦的小腹,低聲歎息。


    “小姐,今日獵得一隻野雞,您先食一些吧。”


    一名黑衣女子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輕柔地遞到常凝雪麵前。


    常凝雪看著那碗漂著油花的雞湯,默默咽了下口水。


    雖然腹中饑餓難耐,但她還是問道:“你們都吃了嗎?”


    “小姐放心,我們之前吃了些野果,不曾餓著。”黑衣女子恭敬地答道。


    常凝雪點了點頭,剛剛準備伸手接過雞湯。


    卻聽得天際傳來一陣尖銳的破空之聲,一支羽箭裹挾著淩厲的勁風,從天而降!


    ‘啪’的一聲脆響,剛剛到手的陶瓷碗應聲碎裂,碗中湯汁四濺。


    常凝雪手裏握著兩個碎片,表情完全陷入呆滯。


    幾名黑衣女子見狀,紛紛拔劍出鞘,將常凝雪護在身後,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然而,除了唿嘯而過的山風,四周一片寂靜,仿佛方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片刻後,蹲在地上的常凝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哇哇哇!雞湯......我的雞湯啊!!!”


    。。。。。。


    “陛下,雞湯來了。”


    黃瑾端著一碗雞湯,輕輕放在慶帝的禦案之上。


    慶帝放下手中奏折,瞥了一眼,臉色有些不渝:“為何又放了這麽多遼參?”


    黃瑾訕笑道:“陛下辛苦,奴婢想著給您補補身子。”


    慶帝也懶得訓斥這老家夥,隨口道:“下次莫要如此浪費了。”


    “哎哎哎,老奴知道了。”黃瑾連連點頭。


    慶帝端起雞湯,輕輕抿了一口,隨後再次把注意力放在奏折之上。


    “今年各地的稅收,依然不盡如人意啊。”


    慶帝歎了口氣,隻覺得這碗雞湯更難以下咽了。


    黃瑾在一旁察言觀色,見慶帝臉色稍微緩和後,才開口提醒道:


    “陛下,王侍中、秦尚書等人已經在殿外等候一個時辰了。”


    慶帝這才放下奏折,麵無表情道:“又是為老六的事情來的?”


    “奴婢不知。”


    “讓他們進來吧。”慶帝抬起頭,眼神冰冷。


    “遵旨。”


    不多時,黃瑾引著兩位穿著圓領袍衫的中年文士走進養心殿。


    兩人剛剛看到禦案後的那道身影,便屈膝跪下,行大禮:


    “臣,王永年。”


    “臣,秦會之。”


    “參見吾皇。”


    慶帝抬頭問道:“何故行此大禮?”


    大慶不流行跪禮,除了大型祭祀等活動外,臣子麵見帝王也隻需彎腰下拜。


    兩人對視一眼後,那王永年向前躥了幾下,下一秒竟哽咽出聲:


    “陛下,臣有冤屈,請陛下做主啊!!!”


    “你有何冤屈?”


    “陛下,臣冤枉!臣家在鄴城,前幾日寧古郡王就藩路過,不由分說砸了臣家裏的買賣,殺臣家丁數十口,毆打臣侄王秉義重傷。”


    “後又令當地典史將臣侄押入大牢,導致他重傷不治而死。”


    “臣與郡王素無瓜葛,何至於遭此橫禍啊!”


    說罷,王永年有些語塞,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隻能跪在地上哽咽。


    一旁的秦會之見狀,連忙繼續補充道:


    “陛下,犬子就任鄴城知縣。當日出麵阻攔,那寧古郡王不分青紅皂白,竟打掉了犬子滿口牙齒,一並押入大牢。”


    “犬子身為父母官,恪盡職守,何罪之有啊?”


    說罷,兩人跪地再拜,齊聲唿道:


    “陛下聖明,替我等做主。”


    慶帝眼皮一抬,臉上無喜無悲:“你們想讓朕如何處置寧古郡王?”


    王永年抬起頭,憤慨道:“寧古郡王肆意妄為,視朝廷律法如無物,請陛下褫奪其爵位,押解迴京受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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