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去年他們父子倆在外地接了個裝修的活兒,施工的時候業主執意要敲掉一根承重梁。餘小樹極力反對,但餘叔叔為了不失去這單生意,最終還是答應了業主的要求。


    沒想到這一敲,直接導致了建築整體的抗震結構受損,被鑒定為危房,需要賠償兩百萬。


    最後雙方打官司,各自承擔一半的責任。


    一百萬的賠償款,徹底壓垮了餘叔叔。


    沒多久,他就去世了。


    “一百萬啊!得幹到什麽時候才能還完!”餘小樹眼眶紅了。


    他想起父親臨終前握著他的手,憤怒像烈火一樣在心中難以發泄。


    葉楓默默地給他滿上酒。


    “別想太多了,節哀順變。”他不知該如何安慰餘小樹,一百萬,對現在的他來說不算什麽,可對餘小樹的家庭來說,卻像一座大山。


    所以,他能理解餘小樹的苦。


    “等忙過這陣子,我陪你去給你爸掃墓。”葉楓拍了拍他的肩膀。


    餘小樹點點頭,眼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


    他知道,葉楓是真心實意地想幫他。


    李婷婷看著這一幕,默默地給他們添了些菜,然後靜靜地坐在一旁,沒有插話。


    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後,李婷婷也加入了他們的談話,從部隊的趣事聊到外麵的世界,三人之間的氣氛漸漸輕鬆起來。


    葉楓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孫尚香打來的。


    “葉楓,你現在能來醫院一趟嗎?”孫尚香的聲音很虛弱。


    “好,我馬上過去。”葉楓掛斷電話,眉頭緊鎖。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餘小樹關切地問道。


    “我一個朋友住院了,我得去看看她。”葉楓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我送你吧。”餘小樹起身,拿起外套。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行。”


    “沒事,反正我也沒事,就當散散心了。”餘小樹堅持道,順便看了一眼李婷婷,“婷婷,我們先走了啊。”


    葉楓注意到餘小樹對李婷婷的稱唿,不禁有些好奇:“你跟婷婷很熟?”


    “還行吧,經常來這兒吃飯,一來二去就熟了。”餘小樹笑著說道,“挺好的姑娘。”


    他頓了頓,試探性地問道,“楓哥,你跟婷婷?”


    葉楓明白他的意思,搖了搖頭:“我有女朋友了。”


    餘小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是怕老婆,還是嫂子太優秀,讓你不敢接觸其他女性了?”


    葉楓坦然接受了他的調侃:“都有吧。”


    柳清依的優秀,讓他感到驕傲,同時也讓他感到壓力。


    “嘖嘖嘖,看來嫂子真是個大美女啊,哪天帶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看看是什麽樣的天仙,能讓楓哥你心甘情願當妻奴。”餘小樹打趣道,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前幾天我在街上看見班長了。”


    “班長?他怎麽樣?現在在幹嘛?”葉楓好奇地問。


    “不得了啊,現在在做公職,但為人嘛,我求他辦事都得低三下四的。”餘小樹感歎道。


    “求他辦事?你求他幹什麽?”葉楓疑惑地看向餘小樹。


    餘小樹苦笑一聲,悶悶地開口:“還能幹什麽?求他高抬貴手唄。”


    葉楓更加不解:“他還能管著你?他不是在政府部門工作嗎?”


    “哎。”餘小樹長歎一口氣,“我現在開滴滴,可不就歸他管嘛!”


    葉楓愣住了。


    曾經的班長,如今管著自己兄弟的生計。


    一陣沉默後,餘小樹突然笑了起來,“你還記得嗎?咱倆以前在宿舍後門堵他那次,把他嚇得……”


    葉楓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時的荒唐事,如今想來,竟有種莫名的懷念。


    當年不可一世的班長,竟然被他們嚇得尿了褲子,現在想想,也真是夠滑稽的。


    “他後來還問過你呢,”餘小樹接著說道,“說是想搞個聚會,邀請咱們一起參加。”


    葉楓有些驚訝:“這麽多年不見,他還想著叫我?”


    他心裏疑惑,當年他和班長的關係也就一般,算不上有多親近。


    餘小樹撇了撇嘴:“想著叫你?是想叫咱倆去買單!”


    葉楓眉頭一挑,一股火氣就這樣湧上了心頭。


    餘小樹見狀趕緊勸道:“楓哥,你可別衝動!上次我的車被扣,要不是班長說話,我得罰好幾萬塊呢!”


    葉楓沉默了。


    餘小樹說的都是實話。


    這個社會,有時候,人情比什麽都重要。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知不覺就到了醫院門口。


    餘小樹的手機響了,他接了個滴滴單子,匆匆和葉楓告別後開車離去。


    葉楓走進醫院,來到孫尚香的病房。


    他將手中的果籃和一束百合放在床頭櫃上。


    孫尚香臉色蒼白,虛弱地靠在病床上。看到葉楓,她勉強擠出笑容。


    葉楓幫她調整了一下病床的角度,又倒了杯水遞給她。


    “感覺怎麽樣?”


    孫尚香喝了口水,輕聲說道:“好多了。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葉楓沒有直接迴答,默默地為她削了個蘋果。


    “先別想那麽多,好好休息。”


    孫尚香感受著葉楓的細心照顧,心裏有點感動。但她知道,他們之間不太可能,她隻能把他當成弟弟看待。


    葉楓語氣平靜地說:“老柳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老柳的背景很複雜。”孫尚香的聲音很輕,“他最晚月底就要接老韓的班了。”


    葉楓削蘋果的手頓了頓,削下來的蘋果皮斷了。


    “接班?什麽班?”


    孫尚香歎了口氣,“老韓提前退休了。”


    葉楓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孫尚香,眼裏帶著探究:“你是不是又得罪他了?”


    孫尚香接過蘋果,卻沒有吃,隻是放在了一旁。


    “他上午已經來鬧過一次了,不過這裏他不敢怎麽樣。”說到這,她頓了頓:“不過,雲晴倒是不錯,對我挺關照。”


    “楊雲晴?”葉楓苦笑。他想起了和楊雲晴有關的往事。


    病房裏的氣氛一時有點尷尬。


    孫尚香看著葉楓,突然說道:“你走吧,萬一老柳又來了,不好解釋。”


    葉楓眉毛一挑,“按照約定,我得保護你。”


    孫尚香搖搖頭,語氣中帶著懇求,“我不想你得罪他,他不敢把我怎麽樣的,你千萬別摻和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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