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簡單的曲譜,熟悉的旋律經時陽的指尖彈奏出來卻是與眾不同。


    顏悅悅忍不住沉浸在曼妙的樂曲之中,渾然忘我、享受其中。


    顏悅悅一直以為,指法靈活,演奏的曲子像行雲流水一樣順暢自然的行雲流水境界已經是十分難得,可是時陽的技藝已經不僅僅是行雲流水、爐火純青這個境界了,他已經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出神入化、化腐朽為神奇,即便是再簡單的曲譜到了時陽的手上也已經達到了極致的和諧與平衡。


    大師,不,宗師,絕對的宗師。


    如果論感覺不論創作出的作品,時陽琴聲中那一股細膩甚至有超過了曆史名家的感覺。


    “這曲子?”


    走廊中,鋼琴老師肖嗣琳有些驚詫的看向走廊最深處的那間琴房。她知道那是顏悅悅的琴房,過去,在每天固定的時間裏她是去教導顏悅悅的老師之一。


    年紀輕輕鋼琴水平就已經小有成就的肖嗣琳一身藍底碎花連衣裙和潔白的小開衫看起來清新親和,對於老師來說,穿搭充滿了女性氣質,也很有專業精神,溫柔優雅。別人不知道的是,就算沒有課程安排,肖嗣琳老師也會在中午的時候來辦公室準備一下材料。


    隻是此時此刻,臉上的吃驚和詫異破壞了她原本的美感。


    曲子她很熟悉,但彈這首曲子的人她絕對沒有見過,這種風格也從未在任何唱片中聽到過。身為音樂老師,她在音樂鑒賞方麵稱得上是見多識廣,而恰恰越是內行越能感受到琴聲中那超凡入聖的高超技法。


    “嗣琳,你發什麽呆啊?”作為閨蜜的舞蹈老師張清雪看肖嗣琳站在走廊中發呆,忍不住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噓!”肖嗣琳表情嚴肅的示意張清雪不要說話。


    從走廊盡頭的琴房傳來的琴聲並不大,走到肖嗣琳身邊後,張清雪也聽到了那悠揚的琴聲。


    “咦,這是誰彈得?好好聽誒~”張清雪並不懂鋼琴,但不影響她覺得非常好聽。


    “噓!!!”肖嗣琳都有些急了,伸手想去捂好朋友的嘴巴,怎麽自己這個閨蜜這麽煞風景,都示意不要說話了。能彈得這麽好,怎麽可以出聲影響呢?


    張清雪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立馬擺了個ok的手勢示意自己不會再說話了。


    時陽怎麽可能感覺不到門外不遠處有人來了?懶得在別人麵前擺弄的時陽在彈完第一段簡短的幾十小節後就停了下來,畢竟顏悅悅的請求是希望能彈首曲子給她聽,時陽已經彈了,隻是沒彈完而已。


    “?”


    琴聲的緩緩平息驚醒了沉醉的顏悅悅,也驚醒了認真聆聽的肖嗣琳。


    “怎麽停下了?”顏悅悅焦急道,她可還沒欣賞夠呢。


    “有人來了。”時陽淡淡的說道:“我再彈下去,可能你就再也沒心情吃飯了,我去琴房旁邊抽支煙,你慢慢吃。”


    說完後時陽就向大門走去,“吱呀!”的開門聲響起,走到門外剛想敲門的肖嗣琳和張清雪被嚇了一跳。任誰剛想敲門的時候門開了,還走出來一個戴著猴子麵具的怪人都會被嚇一跳的。


    “不好意思。”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肖嗣琳在小腹前交疊著雙手調整了下神態。


    時陽對肖嗣琳和張清雪點了點頭當做招唿,徑直走向教室外的垃圾桶。其實學校裏根本就沒有吸煙區,學生也是禁止吸煙的,隻是有一些校領導偶爾可能會想抽兩支煙,所以垃圾桶也是正常帶煙灰缸的垃圾桶。


    這個時間段,絕大部分學生、老師都是在食堂吃午飯,所以時陽也不擔心自己在外麵抽煙會很顯眼。這裏就在藝術教室走廊外,離琴房挺近,也不用擔心保護不到顏悅悅。


    “小悅?你怎麽在琴房吃飯?”走進琴房,看到顏悅悅坐在地上,麵前擺著餐盒,對待藝術比較嚴謹的肖嗣琳皺了皺眉頭,不過也沒說什麽,她現在對顏悅悅這個以往挺滿意的學生不感興趣。


    “肖老師還有張老師?你們怎麽來了?”


    “剛才在外麵聽到有人鋼琴彈得超級好聽,就和嗣琳一起過來看看。”張清雪嘴比較快的說道。


    “對,剛才是你在彈鋼琴嗎?”這話其實肖嗣琳自己是不信的,自己的學生幾斤幾兩她太清楚了,再給顏悅悅二十年她都彈不到那種水平,可是這裏明顯沒別人了。


    至於那位戴猴子麵具的怪人,肖嗣琳下意識的沒有在意,因為她從沒聽說過有什麽喜歡戴猴子麵具的鋼琴名家。


    “不是我……”迴頭看著那架名貴的施坦威,顏悅悅還有些意猶未盡。太好聽了,她完全沒想到時陽的技藝能高超到那種地步,現在想想自己開始時看不起時陽的琴藝簡直是有眼無珠。


    原本因為心情就索然無味的飯菜,現在有了時陽的琴聲,那吃起來更是味同嚼蠟了,可是顏悅悅還是聽話的在吃午飯。現在她有點不敢不聽時陽的話了,知道時陽有這技藝,她升起了請教的心思,所以可不能惹時陽不開心。


    “不是……那剛才是誰的琴聲?”肖嗣琳追問道。


    “啊?”顏悅悅放下筷子指了指窗外在垃圾桶旁抽煙的時陽:“肖老師你剛才見到了呀!你們不是擦肩而過了嗎?他現在就在垃圾桶旁邊抽煙。”


    肖嗣琳和張清雪看向窗外。


    戴著猴子麵具的時陽是怎麽把煙隔著麵具放進嘴裏的?又是怎麽隔著麵具把煙氣吐出來的?這兩點肖嗣琳不明白,張清雪和顏悅悅也不明白,她們隻知道,在午後陽光照耀下,給樹下垃圾桶旁抽煙的時陽身上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剛開始時陽想變迴永康的樣子,隻是用永康學生的樣子在學校裏抽煙怕是更不好。


    “竟然是他嗎?”肖嗣琳不敢置信,可是她並沒有懷疑顏悅悅在說假話。


    時陽的年紀明顯不大,體態很年輕,戴著猴子麵具這一點確實很奇怪,可是肖嗣琳和張清雪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內心的想法:“天才和大師有點怪癖好像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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