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瀾聽了莫無雙的描述,剛剛那股子當了話事人的欣喜與衝勁兒,一下就消退了不少。


    感情她這個魔尊,當了個寂寞啊。


    有跟沒有一樣。


    畢竟聽莫無雙咋這麽描述起來,這什麽魔族,簡直就是一盤散沙嘛。


    除了莫無雙,說不定其他魔族之人都散落各地,各自過各自的。


    有沒有她這個魔尊,或者這個魔尊是誰,那麽多年過去了,對於當年那些悠寧穀村民來說,應該也不重要了。


    那她跟個光杆司令沒什麽區別,身邊最多就是有莫無雙這個“長老”罷了。


    想到此處,她長歎一聲。


    創業未半而中道崩除。


    哎呀你說這個命運呀,真是多舛。


    莫無雙看著楚瀾像是一顆被紮漏的氣球,剛剛那飽滿的氣焰一下快速憋了下去,差點笑出了聲。


    被自己打擊下去的信心,隻能由他自己再給哄迴來。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醇厚:


    “魔族隻是人少罷了,情況倒是沒有那麽地不容樂觀……”


    “人這麽少,組織這麽鬆散,我還怎麽樂觀?”


    楚瀾有些悶悶不樂。


    她在心裏默默盤算,既然她當上這個了這個“魔尊”,別管是真是假,有沒有實權,那她是不是應該把那些人都組織起來。


    畢竟當時是中州四大家族那群偽君子先不遵諾言,草菅人命,才逼得當時的莫無雙和悠寧穀的其他村民墮魔。


    結果他們還倒打一耙,直接站在道德製高點,將莫無雙等人定義在了“邪惡”的一麵上。


    楚瀾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莫無雙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繼續解釋道:


    “魔族雖然人少,但是修為都不是如今上下仙界那些廢物可比的……”


    對啊!


    楚瀾像是被這句話提醒了一般,心神一振,轉頭看向莫無雙,在他身上細細打量了起來。


    莫無雙感覺到楚瀾忽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變得熾熱起來,像是看到了什麽值得出手的獵物。


    他頭皮發麻,渾身雞皮疙瘩都被盯得冒了出來,不由自主地環抱住自己的雙臂。


    “楚瀾,你這是什麽眼神?”


    “莫長老……我怎麽看不出你的修為?”


    聽到楚瀾這句話,莫無雙才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她不是對他有什麽非分之想,要拿他當爐鼎什麽的。


    他清了清嗓子:“我的靈力因為心魔的滋生入了魔氣,與平常修士已經不一樣,你看不出來也是正常。


    我如今的修為境界,不能完全憑照當下修真界那個界定來劃分了,但是為了方便你理解,你可以將我的實力看做渡劫境。”


    莫無雙已經是渡劫境界的人了?


    楚瀾聽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渡劫,離飛升成神隻差一步而已!


    “你這些年怎麽沒突破渡劫境衝擊神境啊?”


    楚瀾一時沒忍住,直接將疑問脫口而出。


    “並非我不願,而是我發現……我好像被在渡劫境界了,無法再向上走一步,神境……好像並非實力足夠,或者靈力足夠,便能觸碰的。


    我這些年也苦心專研過,但是卻一直不得要領,連神境的一點門都摸不到。”


    莫無雙談起這個問題,雙眼有一瞬間的失色,像是經曆過千百次嚐試但是都以失敗而告終的破敗。


    “不單是我,其他同修也是如此……所以魔族大部分人的實力都不低。無論是上下仙界,放在哪一個大陸上,我都有信心說他們肯定在那片大陸上是數一數二的實力。


    甚至在同等境界下,因為我們靈力裏的包含魔氣煞氣,會比普通修士的攻擊力更強。


    但是即便如此,他們與我一樣,都困在了渡劫境界,與成神隻是半步之遙,這麽多年卻難再進一步……”


    “為什麽會這樣?”


    楚瀾聽到魔族之人大部分都是渡劫境界時,著實吃驚了一下,她一下覺得自己不是光杆司令了,甚至她擁有的是能以一抵萬的精銳啊!


    古人經驗也誠不欺她,隻要活得夠長,好像無論那個境界再高再難,都能達成!


    果然,修真拚的就是時間,和長命!


    能熬死大多數人就已經是一種勝利了。


    “我們都猜想過各種原因,也都努力驗證過,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並不是我們實力不夠或者靈力不足,才導致我們都止步於渡劫境界,無法衝擊神境,而是……心修!”


    “心修?”


    楚瀾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好像還是在她心魔試煉中,瑤華提起過這個詞。


    “對,是心修。你也知道,我和魔族其他人的修煉方式相同,都是以瑤華當年使用的‘歸心證道’的方法為修煉基礎。


    瑤華雖然最後時刻神境退轉,不得已以身殉道,但是她能突破渡劫境界,進入神境,說明她所教授給我們的這個‘歸心證道’的方法,是能實現成神之路的,並沒有什麽漏洞。


    之所以我們用著可行的方法,但是卻遲遲未能接觸神境,拋開實力的問題,那便是心修的問題了。


    瑤華當年神境的退轉,也是側麵證實了我們的猜想,心修還不穩定時,一旦破功,哪怕已經進入了神境,那還是會跌落神壇的。”


    莫無雙認真地向楚瀾解釋了魔族之人這些年,通過“歸心問道”的方法在修真路上摸索出的一些結論。


    楚瀾略一沉吟,她很肯定,她現在以情入道的方式,正是瑤華和莫無雙所說的“歸心問道”。


    隻是她現在境界尚低,她明白隻要自己按著這條路走下去,到了後期,她所運用的理論與修煉的基本方式,正是瑤華與魔族之人口中說的“歸心問道”。


    想通了其中關竅,楚瀾啞然失笑,命運還真是有趣。


    她這前半生過得懵懂,隻記得曾被擁月宗所害,被人辜負被人設計,一心想著提高自身修為隻為了複仇。


    她並沒有專門想著為了複仇,而去學習一個怎樣厲害的功法,結果到頭來,她所有得到與學會的東西,正是當年瑤華所擁有的。


    在不知不覺中,她實際已經走上了當年瑤華的成長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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