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瀾也看出了中州這群人的不對勁,心中暗起波瀾。


    瑤華真是不簡單,殉道前不但留了後手,保證她不在後,悠寧穀的村民也能安然無虞。


    而且還給了中州這群眼睛長在頭頂的家夥們一個沉重的打擊。


    今天來的人幾乎是中州修真界的全部精銳,最高戰力,如此一來,恐怕中州整體實力水平要倒退個幾百年,遭此重創,夠他們喝一壺的,中州也能夠消停個幾百年了。


    要不是她現在還是個靈體,她都想拍手叫好!


    瑤華殉道前最後的誓願忽然又在楚瀾的腦海中響起……


    “自此之後,中州與其他大陸的修真界不得互相任意幹涉,任意往來!”


    這……這不正是締造出後來各方大陸“守境者”的天道條約嗎!


    難道,瑤華以自己血肉與一身靈力修為許下的宏願真的被天道所接納了?!


    楚瀾覺得一顆心都要跳了出來!


    能憑一己之力影響天道的人!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她覺得自己激動得都有些缺氧,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時,餘光忽然看到頭頂閃過幾絲光亮!


    抬頭望去,幾顆像是流星一般的物體劃過蒼穹,帶著濃濃的紫氣,往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急速墜落。


    眾人也發現了這一不尋常的景象,紛紛抬頭觀望。


    “你……你們看到沒有?這些要落下來的是什麽?”


    “難道是因為瑤華殉道,天道這是降下了什麽天罰?”


    “不可能!瑤華隻是妖女,不可能是真的神女,天道何須為了這麽一個妖人降下懲罰?”


    “我能感受到這些東西的靈力巨大,絕非凡品,就是不知道到底從何而來……難道,這方世界又要出什麽大人物了?”


    “瑤華這麽一死,修真界竟然又開始發生巨變,也不知道這次對我們中州來說,是福是禍啊。”


    中州那群老不死的紛紛開始猜測,天上那帶著紫氣,向著四方大陸飛逝墜落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一時間愁雲慘淡。


    楚瀾直勾勾地看著那些帶著紫氣從天而降的物件,心裏都恨不得跪下來膜拜瑤華大神!


    別人不知道這是什麽,可是她知道啊!


    她在白老頭兒那見到過,這就是後來各大陸“守境者”用的,傳說中的“神賜法寶”啊!


    瑤華,真的實現了她的願景!


    原來下仙界後來這千萬年的太平與自由發展,不被上仙界所幹涉,竟然是今天瑤華殉道所換來的。


    她感覺到自己當下這副靈體身軀的眼眶有些發熱,好像有什麽濕熱的液體要控製不住湧出來。


    那幾件法寶很快就消散於天際,再無蹤影。


    楚瀾看著緩緩迴神的眾人,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要是日後他們知道了,今天瑤華以身殉道,真的開了日後上下仙界相互獨立,互不幹涉的先河,恐怕……他們都無法像今日這樣的淡定。


    正當楚瀾以為這件事就這麽告一段落, 夢迴香的時間應該也快到了,她也該迴去了時。


    忽然身後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無恥老賊,你們逼死了瑤華,竟然還想破壞諾言,企圖將我們趕盡殺絕!”


    你們這些寡廉鮮恥,貌岸然的偽君子,有此下場都是罪有應得!


    你們無論是實力還是心境,連瑤華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她卻被你們逼著殉道,你們怎麽還有臉自詡修士!


    若是天道不仁,我便替天行道,若是若天道不公,我便走自己的道!


    今日,你們都別想活著迴中州!”


    楚瀾一愣,詫異地抬頭望去。


    那個被瑤華喊作“無雙”的黑衣男子,從村民身後緩緩走出,刀削斧刻般的容顏,此刻卻被肅殺之氣所籠罩。


    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劫後餘生的寬慰與欣喜,隻有無盡的冷漠森寒,仿佛對這個世界都充滿了戒備與敵意。


    隨著他一步一步走向中州四大家族,那群東倒西歪在地上的修士感覺到空氣都凝重了起來。


    怎麽迴事兒?他們不找悠寧穀的麻煩了,反倒這些下等賤民還準備主動給他們送人頭了嗎?


    而且這個穿黑衣服的小子,不過才是歸墟境界,就敢口出狂言,今日還想留下他們所有人,這怕不是被瑤華殉道之事給刺激傻了吧。


    中州的那些老東西,雖然都被瑤華最後的靈力衝擊損傷了道基,但是他們自信對付這麽一個毛頭小子,簡直綽綽有餘!


    楚瀾看著眼前,離中州四大家族之人越走越近的黑衣男子,可不這麽想。


    她震驚地發現,那個無雙的身上,竟然開始冒出絲絲縷縷的黑氣!


    這……這這,她作為一個以情入道的修士,這她也熟悉啊!


    這不就是魔氣的前身,貪嗔癡怨恨那些讓人沉淪孽海的負麵情緒嘛!


    原本作為修士,無雙身上的氣息是純淨純粹的,但是此刻原本強大又純淨的靈力,竟然在飛快地向著另一種極端發展。


    他像是化身為了一個黑洞,從他身上汩汩流出許多黑色的汁液,但是那些黑色汁液並非實體,而是已經異變的靈力和他自身難以消化和控製的情緒,那黑色汁液很快將無雙淹沒,他整個人的氣場都泡在一汪黑水之中!


    楚瀾眼睛都睜圓了!


    他這是要墮魔了!


    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又完整地見識到了隻在古籍上記載過的,修士墮魔的過程!


    一個早已經就種在她潛意識裏的念頭,終於穿過層層不確定的迷霧,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對上了,對上了!


    這人……就是她認識的魔族長老莫無雙!


    她恍惚間又想起,修仙界第一次出現有關魔族的記載,好像就是在一次上下仙界的大戰之中!


    那場大戰確實正是發生在上古時期!時間也對上了!


    根據古籍上所記錄,那次正是因為下仙界出現了禍亂人心,擾亂天道的妖魔,所以中州作為上仙界,四大家族身先士卒,率領幾乎全部的中州精銳,遠赴下仙界滅魔除妖……


    而那場大戰的結局,她記不清了,隻記得結尾最後八個字,此時在她腦海中卻愈發清晰。


    她看著眼前從人族修士竟然直接墮魔的莫無雙,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關於那場大戰結局的寥寥筆墨,不斷在她腦海中迴蕩:


    “……重創魔族,無一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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