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早餐店。


    徐萬裏一前一後背著兩個旅行背包,手裏拎著兩個書包,來到早餐店門口,也顧不上敲門,放下東西便暴力撬開卷簾門。


    “碰!”


    固定卷簾門框架的螺絲被撬起。


    “嘩啦~”


    卷簾門被抬起。


    裏麵的幾人齊齊望來。


    徐萬裏的目光落在餘思晗身上,二話不說衝上前,拉著她就往外跑。


    “快跑!”


    “???”


    剩下那些被吵醒的人有些懵。


    他們震撼於徐萬裏可以一下就撬開卷簾門,茫然於徐萬裏二話不說就帶著餘思晗離開,並且,離開的方向不是朝二樓,而是徑直跑向停車場,帶著大包小包的。


    關鍵是,餘思晗一點也不反抗。


    “難怪思晗能得到他的保護。”


    一名女同學若有所思。


    其他同學就沒那麽多想法。


    兩個身體較好的女生走向門口,準備把卷簾門拉下來拿東西壓住。


    外麵沒有玻璃門。


    這卷簾門就是他們唯一的保護屏障。


    可剛出來,便看到地上有汽油。


    是誰的汽油漏了?


    “咳咳。”


    店鋪裏麵。


    蕭皓咳嗽著坐起來,環顧店鋪一圈,未找到林小玲的身影,便看向門口的兩個女生。


    “小玲呢?”


    “小玲?”


    門口的兩個女生相視一眼。


    林小玲不是很早就到外麵上廁所了嗎?


    她們顧著跟餘思晗聊天,維係感情,沒有關注外出上廁所的林小玲。


    幾個小時,應該早就迴來了。


    “她沒迴來?”


    蕭皓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女友上次差點被謝忠黍違背意願,他就不放心女友獨自外出。


    此時,聽到女友不僅一個出去,還幾個小時沒迴來。


    立即找來沒烘幹的鞋襪,僵硬地套上。


    腳背和手背的凍傷看起來很嚇人,可手指觸碰到又不疼,蕭皓莫名發慌,他是大學生,不懂凍傷的概念,但對於自身的情況,大致有了解,他的凍傷很嚴重。


    等到撤離點就沒事的。


    蕭皓自我安慰著,穿上鞋襪準備外出。


    “吸溜~女大學生?”


    剛走到門口。


    耳邊就傳來詭異的聲音。


    蕭皓身體一僵,他望向毫無遮擋的玻璃門,意識到濃霧流入大廳,對他們造成幻聽了。


    哆嗦著掏出兜裏的小紙團往耳朵裏塞。


    “你...你有麵包嗎?”


    斷斷續續的聲音。


    蕭皓動作一頓。


    這...是女友的聲音?


    濃霧模擬聲線不是新鮮事。


    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們模擬出來的聲音越來越像人類,蕭皓跟林小玲相處兩年多,對女友各種聲音都很清楚,一下就聽出霧氣裏傳來的聲音,屬於女友了。


    可是,女友為什麽要問別人有沒有麵包?


    如果說,前麵那一句略帶調戲的話,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那結合林小玲的問話......


    “不會的。”


    蕭皓的臉色變得蒼白。


    耳邊再次響起對話。


    “麵包?當然有,你想要嗎?”


    “嗯...嗯。”


    “知道該怎麽做吧?”


    “知道。”


    “......”


    聲音戛然而止。


    濃霧模擬的聲音有限製。


    但限製正在逐漸消失,從僵硬扭曲,到擬態語氣,如今更是以一小段的對話形式......,不止是蜃祁在變異,濃霧同樣也朝這某種方向進化。


    “林小玲是不是出去就沒有迴來?”


    蕭皓喊的是全名。


    哪怕已經大概猜到事情的真相,可他還是抱有一絲僥幸。


    “嗯。”


    一個女生沒有察覺到異常。


    點頭迴答。


    “小玲好像八點多就出去了。”


    “......”


    蕭皓心髒一痛。


    林小玲...真的為一個麵包出賣身體?


    如果是為他找食物,那他不知該感動,還是該生氣。


    “快!快開門!”


    “幹嘛?!”


    又是霧氣模擬的對話。


    男人的聲音有些熟悉。


    蕭皓覺得似乎在哪聽過,可他沒有理智去迴想,認真傾聽霧氣模擬的聲音。


    “我...我給你找來麵包了。”


    “不是讓你拿兩個嗎?怎麽就一個?!”


    “大家都睡了,隻能換到一個,你快讓我進去。”


    “瑪德!你找不到客戶,那我給你找。”


    “什麽意思?”


    “進來!”


    “不......”


    “......”


    蕭皓大腦空白,甚至忘記了唿吸。


    他聽到什麽了?


    女友交易到的麵包,不是給他,也不是自己吃,而是給其他男人?!


    對話的內容,女友似乎一開始就是想著給對方搞食物,而且,到最後,那家夥說的話是讓女友......


    “不!”


    蕭皓心態崩潰。


    餘思晗,他沒有得到。


    女友,也變成別人的女人?


    “我要去找他!”


    蕭皓喃喃自語地走出去,他想不起那陌生的聲音在哪聽過,隻能一間商鋪一間商鋪的敲門。


    其他同學猶豫一下,沒有跟出來。


    外麵不安全。


    “開門!”


    蕭皓來到螺螄粉店商鋪,用力拍打卷簾門。


    在他的潛意識裏,螺螄粉店的陳博擁有大量食物,是最有可能跟林小玲交易的對象,找到交易過的人,就能逼問出那道陌生的聲音在哪了。


    “不...不能吵醒他們......”


    螺螄粉店尚未開門。


    動靜就吸引從二樓下來的婦女。


    婦女停止往樓梯間傾倒汽油的動作,步伐穩健輕快地走到蕭皓身後,熟練地伸出左手捂住對方嘴巴,右手的尖頭水果刀捅進對方腰子。


    “你...也是幸運的......”


    聽到店鋪內響起的腳步聲。


    婦女放下不停抽搐的蕭皓,加快步伐走到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擰開最後一瓶汽油,倒在門檻附近,將大廳走道的汽油跟消防門內的汽油連接在一起。


    “嗬...嗬...”


    地上。


    蕭皓的眼睛一直看著樓梯口方向。


    他想起來了。


    那道聲音在樓上聽過——那個帶著小孩的農村男人。


    當初,他們跟白季董產生爭執,那個男人替他們說過話,他還挺感激對方的。


    難道女友那時候就已經...?


    蕭皓的視線漸漸失去焦距。


    他很後悔。


    如果災難剛爆發的幾天,自己成熟點,不孤立餘思晗,在餘思晗被其他男人調戲時出聲相助,在林小玲犯錯時,選擇相信餘思晗......


    他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蕭皓的雙商不低。


    他有著很多同齡人沒有的擔當,責任感。


    隻是,他還需要成長。


    如果不是災難,蕭皓會在經曆一次次挫折後變得成熟,變得更有責任心。


    可災難沒給他成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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