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軍後陣,臧霸目光幽幽:“鮮卑人能稱霸大漠,果然不容小覷!”


    當他得知鮮卑人在白水河畔紮營休整,以及經過斥候再三觀察確認之後。


    作戰經驗豐富的臧霸,便毫不猶豫的率領麾下騎兵出城,準備將這部人馬吃掉。


    但是交戰時,才發現戰鬥的慘烈程度,隱隱有超出掌控的趨勢。


    己方無論是在戰術上,還是在裝備上,亦或者是在地利上,皆占據優勢。


    但戰事,卻沒能速戰速決,僵持這麽久,是他沒想到的。


    臧霸抬頭看了眼天上的烈日,他知道,要全殲敵人,恐怕力有不逮,甚至若再有耽擱...


    想到這裏,他果斷吩咐道:“傳令,讓孫康孫觀兩翼騎兵衝鋒,爭取在未時之前結束戰鬥...”


    “此戰不求全殲,擊潰敵軍便可,然後南下,與伊禮大軍會合,吾要一舉解決了境內的胡虜…”


    “殺!”戰馬隆隆,鐵蹄陣陣,隨著命令下達,孫觀吳郭等將不再猶豫,親自帶頭衝殺。


    夏軍全力衝鋒,兩名武將上陣為鋒,直接加速了鮮卑人的潰敗...


    “踏踏!”鮮卑後陣,一名傳訊兵從東部奔過:“大人...快...快撤...”


    “撤?”完顏宗神色一驚,反問道:“慕容虎呢?怎麽不見大軍馳援?難道他要眼睜睜的看著我軍敗亡?”


    “大人,慕容虎三萬精騎,正在雁門與太史慈大軍對峙,恐怕是...”


    “什麽!”完顏宗頭皮一炸,旋即怒吼道:“太史慈?你說是太史慈?”


    “他不是率軍南下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雁門?”


    “難道李屠夫迴師了?還是說...”


    完顏宗麵如土色,正是知道夏軍主力不在北方,太史慈狼騎精銳南下冀州...


    他們才敢肆無忌憚的分兵,繞關入境,甚至施行誘敵戰略。


    但現在的情況,卻超出乎他們的預料,這是戰略之外的變故...


    頭人禿兀焦急上前道:“大人,慕容虎和拓跋燾,根本靠不住...”


    “大人,前軍潰敗,再不逃,我等就完了...”


    “大人...下令吧...”


    一眾頭人怒吼著,紛紛打馬上前,直接將完顏宗從思緒中驚醒。


    他抬頭看眼前方戰場,和正在四散奔逃的族人,他知道前軍潰敗,中軍也撐不了多久...


    因為,他們是馬背上的民族,但騎兵衝鋒,乃至結陣步戰,皆落入下風...


    而自己的兩位盟友,卻遲遲不發兵來援,敗亡隻是時間問題...


    這個時候,完顏宗已經隱隱意識到了什麽:“慕容老賊,包藏禍心,他們很可能早就已經與李屠夫合謀...”


    “不行,老子不能折在這裏,必須將慕容氏的陰謀,報告大單於...”


    他當下也顧不得所謂的援軍,怒吼道:“突圍,快突圍!”


    “所有人,分散突圍...”


    三千精騎遊曳,緩緩脫離主陣,頭也不迴,向西北方向奔去...


    此時的完顏宗,對於東部的拓跋燾和慕容虎,已經沒有了絲毫信任之感...


    所以,哪怕逃命,也選擇與兩人相反的方向狂奔...


    白水河畔,隨著主帥逃離,鮮卑人再也支撐不住,全軍直接崩潰...


    臧霸以麾下三萬雲中騎,大破鮮卑完顏宗部六萬眾,斬首七千,俘虜四萬八千眾...


    至於其他散逃的鮮卑散騎,沒了建製組織,已經不足為慮。


    鮮卑人戰力彪悍,正常情況下,完顏宗即使戰敗,也能率領大部分騎兵,從容退走。


    而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直接潰敗,乃至全軍覆沒...


    隻能怪他選錯了戰場,河畔紮營,除非他們遊水渡河,不然被突襲圍攻,便是退無活路...


    雲中軍團的前身,是是曾經整訓的漳河鐵騎,其中士兵皆是百戰老卒。


    經過兩輪整編補充後,戰力或許不及夏軍的王牌狼騎,但也是當世少有的精銳戰騎。


    且馬鞍馬鐙和馬蹄鐵,騎兵三寶具備,騎射技能嫻熟。


    此時與鮮卑騎兵接戰,夏軍無論是裝備,射程,戰陣經驗,還是戰場地利,皆占優勢...


    當初太史慈在幽州背水一戰險些喪命,就就是最好的與警示,兵勢兇險,一著不慎便是血與命的教訓。


    騎兵忌林憚水,乃是兵家常識,當然也無絕對,形勢瞬息萬變誰又能真正看透呢...


    臧霸在麵對破綻百出,疲軟無力的鮮卑人,未能完成全殲規劃,讓他惋惜,又惱火...


    惋惜的事沒能將完顏宗等高層留下來,惱火的是,鮮卑人的頑抗精神,超出預料...


    若能斬下完顏宗這位大人頭顱,至少能對北方鮮卑人,起到震懾作用...


    讓和連等人,不敢在肆無忌憚的,南下劫掠...


    .......


    雁門關外,塵煙滾滾,有大軍正對峙僵持。


    從天空俯瞰,遼闊的大地上,兩支武備人數幾乎等同的騎兵,東西間隔不過一裏地。


    高高的馬背上騎士隻需抬眼,便能望見兩軍陣勢,甚至連那飄揚的夏字纛旗都能看個明白。


    鮮卑軍陣中,慕容虎胯下戰馬雄駿,與那高大的身軀相得益彰。


    他眼眸微眯,上下打量著不遠處軍勢強盛的狼騎:“不愧是屠夫麾下的狼騎,今日總算有幸得見!”


    “想當初李信還要放低身段,向吾部求取戰馬,如今看來卻是養虎為患了…”


    “這才過去多久,便有如此陣勢...”


    此前大哥曾言及李屠夫的厲害,慕容虎還不屑一顧,感覺南人隻是一群懦弱的兩腳羊,就算除了個屠夫也不過是強壯一點的羊而已。


    但真當與夏軍交手之時,才發現大哥是對的,他們都小覷了北地這個新崛起的勢力,小覷了李屠夫,夏軍真的比以往的漢軍還要難對付。


    頭人柯絨打馬上前道:“大人,太史慈始終吊著我等,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要不要暫時退迴武要,或者向北方求援......”


    “求援,就不必了!”


    慕容虎直接拒絕,掃了一眼雁門關城:“狼騎戰術,吾已有所了解,他們不敢強衝!”


    “穩打穩紮,以不變應萬變...”


    從之前的情報,以及對峙中所得到的信息,慕容虎已經摸透了太史慈的作戰風格。


    隻要自己大軍不出紕漏,對方也隻能在旁邊行騷擾之事而已,難道還敢強衝不成。


    南部忽律心中憂慮,上前低聲道:“大人,那完顏宗大人的求援信號,如何處理?”


    “若我軍按兵不動,到時大單於苛責下來....”


    “苛責!”慕容大人猛然轉首,虎目狠狠的盯了一眼:“忽律,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吾慕容部的勇士,還輪不到他和連來指手畫腳...”


    “完顏宗覆滅,那是他輕敵冒進,自找的…”


    “想要老子給他們擦屁股,癡心妄想…”


    頓了頓,慕容虎不著痕跡的掃了各部頭人一眼:“爾等以為對麵的太史慈是吃軟飯的,其人能從一介百首,成長為夏軍頭號大將...”


    “如今更是統領李屠夫麾下三萬狼騎精銳,豈是那麽好相與的…”


    “遼原上四十萬烏桓人的血,就是給我們最好的警示....”


    慕容虎雖然驕傲自大,但他還沒有自大到,不把太史屠放在眼裏的地步。


    他敢肯定,若自己帶軍深入,太史慈的狼騎,絕對會在第一時間,斷了大軍後路,將自己等人困死在定襄境內。


    之所以繼續對峙不願撤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接應定襄的拓跋燾。


    慕容虎已經派人前往通報了,想來以對方的精明,應該知道如何做。


    至於馳援完顏宗,說實話,有太史慈大軍在旁邊虎視眈眈,慕容虎現在還真不敢弄險。


    萬一馳援不成,在將自己搭進去,那才是真正要命。


    自己能守住雁門關外要道,為大軍穩定後路,已經算是對他們仁至義盡了。


    早在出兵南下之前,中部以及各位大人便持不同意見,奈何大單於不知吃了什麽藥,鐵了心的要行險。


    如今拓跋燾與完顏宗陷了進去,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但若在想把他慕容鐵騎也拉進去,癡心妄想...


    軍隊在手,慕容虎還是猛虎,迴去最多隻是一頓苛責罷了。


    若這三萬精銳鐵騎完了,即使大單於不言,大哥也能將自己剝了皮...


    關外,軍陣綿延,旌旗獵獵隨風招展,刀兵如林靜默無聲!


    纛旗下,是太史慈那雙萬年不變的豎眸,遙望敵軍大陣注視良久。


    他心中感歎道:“慕容虎三萬騎兵,盤踞雁門關外,終究是個隱患!”


    “可惜吾軍遠來,暫時幫不上什麽忙,隻希望臧霸能夠拿出一些本事來....”


    狼騎雖然精銳,但這些時日先是整軍南下河間,然後又是長途迴師。


    這一來一迴,少說得有一千八百多裏,軍中將士早已身心俱疲。


    這也是狼騎趕到雁門,卻始終與敵軍保持距離,而不敢施展狼獵戰術的原因。


    狼騎暫時能做的隻有虛張聲勢,拖住慕容虎三萬精騎,為臧霸爭取一點時間。


    太史慈心中無奈,也不在去關心臧霸的情況了,而是轉身問道:“主公大軍,現至何處!”


    “前日消息,已至上穀,想來不要五日,便能抵達雁門...”


    “上穀!”太史慈眺望北方廣闊,心中複雜。


    主公如今身在上穀,而並州戰事一觸即發,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僅憑臧霸,還壓不住軍中那些驕兵悍將,這北方之地,終究還是需要主公來主持大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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