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榕自從因獻畫事件後在許府處境艱難。夫君許氏一介武夫,本就腦子蠢鈍,為人不懂轉彎,何會體諒她的難處,隻會認為她處事輕佻,在七王府麵前丟了他許門的臉麵。


    在府中禁足了許久,父親除了寫過一封信訓斥她做事欠妥之外,再無關心,這個女兒,本最大的功用是討好七老夫人,連姻許氏,在七王府麵前爭得好處,如今情形,這個女兒無用,連南侯爺便像忘了她。


    至於七王府,再無一聲吩咐,七老夫人雖是認了幹親,可是她有事,幹親又頂得什麽用呢?


    樂榕每每想到,心中隻有一片冰涼。既羨慕小郡主有侯府護著,也難免苦澀,雖說她隱瞞畫作之事,但鬧到太後跟前,小郡主是否想過為她留一點餘地?到底她是孤零零一人,以後漫漫長路,不知如何撐到,樂榕不禁心如死灰。


    這日,許氏卻突然來她房中,語氣淡然說:“七王府郡主生辰,明日七老夫人喚你過府中幫忙準備,好生伺候,萬不可再失了分寸。”


    樂榕一怔,七老夫人竟提出讓她入府,幾分疑惑,隻得應了。第二天一早,打扮好,月餘以來,第一次出門,坐得馬車經過長街,推窗看外,感歎萬分,再入七王府,內心多少有些忐忑,不知七老夫人究竟是何意。


    在七王府側門下車,嬤嬤已在等待。跟著從長廓去七老夫人院中,遠遠走去,便見廓亭處坐著一位公子,嬤嬤站住,對樂榕說:“許夫人,這是府中六公子。”


    樂榕認得,行禮問安。正是靜能洛誌增,他看了一眼嬤嬤,嬤嬤退後幾步,樂榕不動,便聽得六公子說:“許夫人,將南侯府郡主問安。”


    樂榕一怔,低頭不語。六公子輕聲說:“郡主所托,若是夫人需要幫忙,在下願盡力。”樂榕低聲迴:“謝六公子。”再次行禮,跟著嬤嬤去往老夫人住處。


    今日是小郡主托六公子,大抵是六公子在祖母麵前討了麵子,讓她出門,樂榕明白,心中卻依然苦澀。小郡主即便不喜七王府,依舊可托人為她進一言,兩兩相比,雖都是侯門,而她這個偏遠山區的侯門嫡女,隻像個任人魚肉的下人。


    樂榕心中苦澀,臉上卻平靜如水,入老夫人房中,跪拜請安,老夫人抬手說:“免禮,也是許久未見榕丫頭了,今日府中二丫頭生辰,眾女眷聚會熱鬧一下,勞煩榕丫頭幫著操持。”


    樂榕起身起禮說:“七老夫人吩咐,自是盡心盡力,隻怕榕兒手笨嘴笨的。”老夫人含笑說:“小輩中榕兒最是細心妥貼之人。”


    府中幾名嬤嬤便領著她,與幾名太後娘家女眷一起,打點布置,禮品,菜單,酒茶,又請了彈唱的女樂過來,從下午開始,女眷們玩鬧到晚上,哄得老夫人連連開懷。


    宴樂結束,送了眾人,樂榕才告辭出了七王府,老夫人房中的嬤嬤送她出去,含笑說:“老夫人望許夫人多進府中親近走動。”


    樂榕答是,行禮上車,老夫人這句,便是解了她在許氏的足禁,她身為七五府門下許氏夫人,為七王府效命是理所應當的。迴到許府,原話轉述給許氏,許氏麵色也緩和許多,以後,她出門便是有了理由。


    樂榕想致信於小郡主,提筆又像有千斤重,心中萬般思緒與苦澀,無法下筆,不如不說。這次是小郡主幫了她,她卻難言一個謝字,既有愧對,又有自尊。以後,或是她們不會見麵幾次了吧,各自祝福,便是安好。


    小郡主隔了數天去書院,聽完客座老師的講堂,童子便交由她一封信,正是靜能,簡單說已收到,會盡力。後來才探聽到樂榕去了七王府。小郡主大概能猜到靜能什麽方法,隻要達到目的,便無所謂。


    上次靜能送信,得見秦青最後一麵,小郡主無以為報,請幾位哥哥以靜能的名義捐了一筆銀子於書院,靜能大抵是清楚的,隻淡淡道謝過,並不再提。如今此事,又該如何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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