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丹青館小郡主來過,隻是在此畫畫倒是未試過。三層小樓,一樓掛滿宮中畫師的作品,既有宮中景致,也有人物畫像,隨著公公上得二樓,在畫桌前坐下,打開畫紙,凝神片刻,彎延的水榭,自是荷花是主角,極淡水墨打底,荷花卻可以色彩各異。


    一個時辰便畫好底稿,專心致誌,丹青館的小公公給她上過一杯茶後便不打擾她。畫完底稿已是有點累,上色還要等墨色幹上八成,遂起身,在二樓踱步,四處都是畫卷與關於畫法的書籍,倒是比外麵更全。


    小郡主不由得細細翻閱,她早忘了已到中午,念奴已在南宮門口等了許久,想著是不是在宮內進午膻了?又無法打聽到,隻得繼續等。


    時值中午,丹青館內似乎除了小郡主再無他人,安靜得甚至可聽到風吹過內室的聲音,小郡主看了許久書,再看墨跡已是幹了八成,再用各色顏料細細調出自己想要的色彩,氣運丹田,凝神下筆,朵朵荷花似在她筆下活過來。便是那句,你未看時,花兒歸於沉寂,你看花時,花兒一時活過來,與你同歡此時。


    上色完最後一朵,即告完成。墨色淺淡,花色雅致,荷花荷葉在早晨的陽光下,光影明暗落差,她用金粉點綴了亮部,令整幅荷花圖,如有佛光,熠熠生輝。


    這是近來她下筆如有神助的一幅水榭荷花圖,心中歡喜,久久注目,再鄭重落下名字。畫完上完色,早已到下午,也早忘了餓。


    她端坐在畫前,此刻無盡平靜,便聽得樓下傳來腳步聲,上得二樓,是聖上。小郡主忙起身行禮跪下,聖上緩聲說:“起來吧。”走至畫桌前,看那一幅慈寧宮水榭荷花圖,聖上竟也看了好一會,才說:“好。”


    小郡主站立一邊,聖上抬手讓她過來,拍拍椅子的一邊,小郡主不敢,站著不動,聖上含笑說:“來補一筆。”她才敢上前,隔著一點距離輕坐下。


    聖上以筆沾上少許金粉,遞於她手說:“來。”小郡主拿起筆,聖上握住她的手,往正中視覺的荷花再補了一筆光照,確實明暗處理要更為出色了。


    小郡主一頓,抽出手,放下筆,站起再行禮說:“聖上一筆,畫龍點精。”聖上微笑,沉吟說:“棠兒心裏,可以再光亮一些。”


    小郡主不敢多言,隻答是,聖上站起,牽起她說:“舅舅帶你去吃點東西。”聖上自稱舅舅,小郡主不便掙脫,聖上邊走邊吩咐,待畫作幹了就送去慈寧宮。


    一路牽著小郡主到禦書房左室,吩咐公公上了各式茶點,讓小郡主坐下吃。聖上便迴到東室書桌前看奏折,小郡主心下忐忑,東室與西室連通,聖上抬頭便可看到她,誰敢在禦書房吃東西呢?聖命難違,隻是略略吃了些糕點,喝下茶水,不敢再動。


    聖上一直埋頭看公文,見她吃完跪下謝恩,才說:“若無事,就出宮吧。”小郡主答是,站起欲往外走,聖上又補了一句:“棠兒今日畫作,朕允你求一個恩許。”


    小郡主行禮說:“謝聖上,臣女先留著,待臣女想到,再求聖上福祉。”


    聖上抬手讓她走。小郡主出得禦書房才鬆一口氣。剛在丹青館聖上握她手提筆那一刻,她心跳快要漏一拍,然後又在禦書房當著聖上的麵進食,聖上的懷柔與雷霆之怒都在一瞬間,誰能真正了解聖上的意圖呢。


    小郡主隨著公公往外走,到了南宮門,念奴正等著呢,見小郡主出來,歡喜上前。她中午未出來,念奴便已讓馬未了侯爺,宮裏傳了消息告之平安,寧氏上下才定下心來。


    小郡主其實擔憂了一天,隻怕太後與聖上問起六王府之事,今兒瞧著又不像知道小王爺在興城之事,但守備府攔截別院的馬車不應該隻是個巧合,小郡主左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迴到府中,如實稟了侯爺,講到聖上允她一個恩許的事,侯爺沉吟說:“如果有一天要用到,棠兒要用在自己身上。”


    小郡主何會聽不懂,也不敢流露太多憂思,撒個嬌胡弄過去,迴到自己房中,依然忐忑,她想去六王府,想見師父,又知不可由得自己任性,心中歎息一聲,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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