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張訓跟保爾·馮思曼在沒有第三人的狀態下進行了交流。


    在雙方交談的時候張訓才發現宴會上自己的那些提醒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


    實際上,保爾·馮思曼在德國是一名十分活躍的民主戰士,他經常在公共場合發表自己的言論,而他的作家身份和在文學上取得的成就為他提供了生存保障。


    當然,這其中也有現在依舊是魏瑪共和國執政的狀態,在這樣的國家發表民主言論並不會受到正府的打壓。


    隻要防著那些極端民族主義分子就行了。


    事實上,保爾·馮思曼並不是一開始就保有現在的政治主張的,最開始他也是對政治處於一種避之不及的態度,甚至在一戰的時候對戰爭更是充滿了崇拜。


    認為戰爭起到了淨化的作用,甚至還為此跟自己的哥哥絕交了。


    說到這裏,保爾·馮思曼臉上的神情變得十分複雜,那是一種悔恨和愧疚交加的態度。


    但他並沒有沉浸在這種情緒太久,自嘲了幾句後又開始了他的傾訴。


    當時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偉大的德意誌帝國竟然戰敗了。


    戰爭帶來的慘痛後果給保爾·馮思曼帶來了反思,從那以後他成為了堅定地反戰主義者,並開始公開表露自己的政治主張,決心將所有的青年都帶入共和民主的世界中來。


    張訓能夠感覺出對方對自己以前那種“反理性”行為的自責與悔恨,也能感覺出他對自己同胞們不理解他思想的那種痛苦。


    也許是因為搞文學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共情能力,張訓並沒有過多的發表自己的意見,隻是給予對方無聲的陪伴。


    在整個歐洲都不歡迎的狀態下,在如此嚴峻的形勢下,保爾·馮思曼依舊堅持自己的思想,即使被自己的同胞排斥。


    張訓都不敢想他的身上到底背負著多大的壓力,畢竟他也隻是想挽救自己的國家罷了。


    也許是因為難得找到能理解自己的人,這位已經五十多歲的作家難得的多說了兩句。


    德國人嚴謹的性格讓他在交流的時候不願過多暴露自己的情緒,隻有在忍不住的時候才會展露一二。


    即使張訓本人也是這種思想的擁躉者,但他還是對保爾·馮思曼勸道:“保爾先生,我想您應該減少您的政治活動。”


    “這種事情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也許您應該考慮一下您的家人朋友,如果有一天出了意外,這是所有人都不樂於看見的。”


    保爾·馮思曼知道對方是在擔心他,但身為年長者的固執讓他拒絕了這一建議。


    “張,不止一個人這麽勸過我了,但人總要為自己曾經的不理智行為負責,即使有一天我因此死去,我也絕不後悔。”


    張訓知道,對方奉行的共和同他所擁躉的思想其實並不完全相同,他們的思想不是古板的,教條的,是經過充分驗證改良的。


    但現在的德國沒有這樣一位充滿智慧的領導者,也就表明,這種思想在德國是一定會失敗的。


    而曆史也證明了這一點。


    但張訓更清楚的是,即使自己告訴了保爾·馮思曼這些,對方也相信了這個說法,可結局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為了理想而奮鬥的勇士從來不會糾結生死,他們隻會一往無前的走下去。


    這天之後,張訓除了跟查爾斯·道格和嘉德·讓·羅貝爾出去參加一些聚會以外,也會同保爾·馮思曼一起找個安靜的地方喝喝咖啡。


    也許是因為來斯德哥爾摩參加頒獎儀式的人中認同他理念的人太少了,張訓被保爾·馮思曼盯上了。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並不是隻聊文學,更多的是聊思想,聊意識形態,聊各個國家。


    即使被拒絕過,張訓還是隱晦的提示了對方德國的處境可能有所變化,讓他不要太堅持自己的主張,該跑的時候就跑。


    保爾·馮思曼雖然還想拒絕,但張訓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消息還是讓他陷入了沉默。


    現實是不會因為個人的意誌而轉移的。


    身為德國人,保爾·馮思曼自然更加了解德國的處境。


    也是因此,他對張訓的消息來源更加好奇了。


    但見對方沒有解釋的意思,保爾·馮思曼自然也不好意思多問。


    時間一天天流逝,很快便到了十二月十號,諾貝爾頒獎儀式舉辦的那天。


    雖然張訓跟評委的關係很好,但座位該是哪個就還是哪個,他隻能遺憾的同查爾斯·道格和嘉德·讓·羅貝爾道別,跟著侍從的腳步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頒獎儀式持續了很長時間,等到所有領獎人一一上台講話之後,頒獎儀式終於結束了,而眾人也按照順序前往市政廳參加最後的晚宴。


    參加頒獎儀式的人員有近千人,除了各個獎項的評委和獲獎人員,還包括各個領域的知名人士和一些知名大學的教授、有名望的貴族和瑞典王室成員。


    再加上在宴會上奏樂的樂團和來迴服務的侍應生,可以說整場晚宴張訓的耳朵就沒清靜下來過。


    而在頒獎儀式舉辦之前查爾斯·道格和嘉德·讓·羅貝爾就叮囑過他在舉辦晚宴的時候盡快趕到他們的身邊,整場宴會可能會持續四五個小時,他們還要帶張訓認識更多的人。


    張訓知道兩人都是為了自己好,因此即使艱難,他還是穿過重重人群來到了兩人身邊,然後像介紹自家那不成器的後輩一樣帶著張訓認人。


    張訓這三年的努力也不是白費的,最起碼在兩人介紹他的時候對方可能不知道他的華國名字,但一定知道他的筆名,也讀過他的書。


    這也讓這場認人大會進行的十分順利。


    這一晚上張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得,到後麵他隻覺得自己的臉都僵硬了,說話的力氣也越來越小了,四肢更是酸的厲害。


    等終於熬到晚宴結束,張訓一迴到房間就直接鋪在床上睡著了,等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才醒來。


    等張訓清醒,離著出發的時間也沒多久了,他隻好隨便在餐廳應付了一口,然後就提著行李坐車前往碼頭。


    一夜過後,三人在丹麥港口分開,張訓與查爾斯·道格要乘船繼續前往倫敦,而嘉德·讓·羅貝爾則是要坐火車前往巴黎。


    臨別之際張訓十分不舍,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他們終究有分開的時候。


    最後在輪船汽笛聲的催促中,張訓站在甲板上依依不舍的衝嘉德·讓·羅貝爾揮手,等到人都看不見了這才將手放下。


    坐在休閑區的查爾斯·道格見狀發出了一聲輕哼,隨後便將手上的報紙舉得更高了。


    當天晚上,兩人終於抵達了倫敦國王十字碼頭。


    由於提前拍過電報告知過學院返迴時間,兩人一下船就有學院派來的汽車在碼頭等著。


    兩人拖著疲憊的身體上了車,終於趕在零點之前迴了家。


    等到張訓收拾好自己躺在床上的時候,分針恰好往前走了一格,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十三號了,距離平安夜宴會還有十二天的時間,而距離新年宴會還有十八天。


    ps:各位親親覺得還可以的給打一個五星好評吧!不要分期了,作者承受不住哇嗚嗚嗚,老爺們行行好吧,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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