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次絕對不尋常,往常一直和稀泥的那些人也開始上了折子,更不要說這其中還有我們自己的人。”


    “此事,我倒覺著那些折子也未必沒有道理。”


    “如此破壞性極大的武器怎麽可以不掌握在朝廷的手裏……實在是太危險了。”


    “此話差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當真要逼迫一個女人,這不就是恩將仇報嘛。”


    “哼……良心何用?國家與個人孰輕孰重?”


    女帝的指節輕輕敲擊著桌麵,不大的聲音,可是禦書房內卻立刻安靜了下來,眾人都自覺閉上了嘴。


    “人家給國庫掙銀子的時候,你們不出聲,人家給邊關捐獻軍餉的時候,你們不出聲,反賊想要造反,人家保護了書院的學子,免於被反賊當成人質的時候,你們還是不出聲。


    如今人家手裏有了好東西了,你們倒是出聲了,眼熱了,恨不得將人家家底都摸光了……”


    隨著女帝的語氣逐漸加重,朝堂之上的這些大臣們也都低頭默不出聲,隻有個別幾位拿眼偷偷去瞄去裴丞相,擠眉弄眼的著急給著暗示。


    “此事往後不要提了,至少近期不要提了,而且朕希望,在朕的朝堂之上都是有腦子的人才,而不是被有心之人一煽動,便情緒激昂,妄想站在正義的頂端行強盜之事。


    行了,都下去吧,最近的事情太多,眾卿也辛苦了,都迴去歇著吧。”


    女帝說完,見那些心腹大臣們的表情依舊沒有悔改之意,心頭突然很累,幹脆將人都趕了出去。


    裴丞相什麽都沒說,隻是默默將禦書房的門關上。


    “你也覺著我是婦人之仁?”


    女帝疲倦的聲音悠悠響起。


    “如果站在丞相的立場上來看,確是如此……畢竟為棠國所想,安順侯夫人的那些實在太過驚人,也太超越了眾人的認知。


    說句大不敬的話,就以我看到的那些消息來說,要是全部屬實的話,但凡這位夫人有什麽想法,那麽這棠國,乃至七國,便無人可擋,都可收入囊中。


    到時候天色大變,戰爭無情,天下恐要大亂。


    這些都並非我們可以承受的起的。”


    裴丞相走到女帝身邊,冷靜的分析道。


    “但是,我現在隻是你的男人,想你所想,思你所思,你知道安順侯夫人不是這樣的人,而她弄出來的這些東西,也不過是為了保護書院……且,你更發現了她無意爭鬥……


    她與永樂是真心實意的相交,你不忍……”


    女帝想起女兒,臉色柔和了許多,她拉住裴丞相的手道:“冷眼旁觀,是我對安順侯夫人最大的恩賜。”


    因著女帝不予理睬的態度,朝堂之上的聲音終於被壓了下來,誰都不是傻子,也不會真的學什麽禦史去血濺當場,既然女帝都做了冷處理,多數人也就蟄伏起來,想著看清形勢再說,隻是書院裏那些孩子們的家長們,在私下裏去書院見孩子的頻率倒是增加了。


    “你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我也該啟程了。”阿蕪姑娘將身邊的錦繡推了出來,笑著道:“錦繡雖然年紀不大,可醫術上一向都很有天賦,隻要不是很大的問題,她都可以解決。”


    “姑娘!我……”錦繡已經想到了將來會分開,但是卻沒有想過會這樣的快,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完全長大。


    “別讓夫人笑話,我隻是迴去處理一下師兄的事情……畢竟是我們師門的事情,總不能讓他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死了,他的死訊一定要傳出去,否則會給夫人還有我們師門惹上麻煩。”


    阿蕪走到錢千歲身邊,張開雙臂抱住了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在她耳邊輕聲道:“我知道至此一別,可能日後很難相見,若你覺著需要我,便給我來信,事情結束,我也想跟著夫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錢千歲先是雙眸微睜,之後又是苦笑,看來這段時間朝堂上的變動,不少人都有了想法,而她身邊的這些人都精明的很,看韓止偷偷摸摸的收拾家當,還有遣散一部分在棠國仍舊牽掛的護衛就知道了。


    “我在桃州等你!”錢千歲迴抱住她,算是應了,書院的人她不可能都帶走,像是廚房的那三位,還有書院中的各位夫子,但是由永樂公主的看護,還有曹夫子的庇佑,磐石書院也不過就是恢複成了原本的書院,相信她這段時間留給書院的教材,也足夠他們培養出除了科舉外的其他人才。


    阿蕪姑娘重重點了點頭,笑著帶上錦繡先走了。


    不久後,島主肖晴也沒有太過避人,帶著商隊來到書院,陸陸續續從書院內裝走了一批貨物,有人來打聽,甚至暗自試探,皆沒發現問題,帶走的都是普通的紙張,還有一些肥皂,書籍之類如今已經在市麵上流通的商品。


    再過了一段時間,錢千歲以去南方遊玩的名義,浩浩蕩蕩弄了一行車隊,還帶著一些書院裏雜學的老師以及一些學子,美其名曰“秋遊”。


    馬車駛向郊外涼亭,錢千歲見著永樂公主趕緊從車上下來。


    永樂公主似乎很不高興,雙眸泛紅,很是委屈,見著錢千歲更是撇嘴道:“錢姐姐,抱歉,我人小言輕,朝堂上那些人……母親卻不願讓我參與。”


    “為何與我道歉,這些不好的事情又不是你帶給我的,再說了,出門遊曆本就是我的心願,老是待在京城,人都要僵硬了,倒不如出去看看,走走,過一段時間再迴來。”


    她從第一次想要研究熱武器,就想到了這一天,她也曾在午夜裏野心爆棚,想徹底將這個世界變成女性掌控的世界,可戰爭的可怕,是她可以預料的,也是不能承受的,她需要這些熱武器做到震懾的作用,但她不能也不可以輕易的將這些當成殺戮的工具。


    不但她不行,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行。


    “你還會迴來嗎?”永樂公主眼淚汪汪的問道。


    “當然了,我書院還在呢,我要不迴來,李副院長他們怎麽辦?孩子們怎麽辦?”錢千歲半真半假的說道,還拉著永樂公主的手道:“不過,在我遊曆迴來之前,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盯著書院,別讓其他人壞了我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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