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千歲躺在床上,看著已經變得白白淨淨的女兒,十分感慨,這個孩子生的太順了,也不知道是她運氣好,還是因為係統從一開始就給她的萬能丹藥。


    “陛下的意思是,讓夫人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一定會給夫人一個完滿的交代。”女帝身邊貼身的大太監總管很是客氣的在屏風外迴著話。


    永樂公主坐在錢千歲床邊,忍不住問道:“母親還好嗎?”


    “迴公主的話,陛下人很好,事情並未失控,邊關也迎來了大捷……”大太監頓了頓又補充道:“亂臣賊子皆已下獄,隻等著陛下發落。”


    亂臣賊子是誰,不用永樂公主去猜,也就都知道了。她內心有些沉重,即便兄長不喜歡她,甚至是恨她,可她這個年紀依舊對有著血緣的兄長,存在著那麽一絲絲的仰慕,更不希望他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可錯了就是錯了,她不能寒了母親的心,所以她不會替兄長求情。


    大太監似乎也為此有所擔憂,見公主什麽都沒問,也沒求情,心情就越發輕鬆道:“宮內現在事務繁雜,恐怕要殿下繼續留在書院一段時間,麻煩夫人照顧一二了。


    此次夫人立下大功,陛下讓我傳個話,日後必有重賞。”


    錢千歲立刻裝作感恩戴德道:“煩勞公公迴去代我謝個恩。”


    話已帶到,錢千歲還在坐月子,大太監也不好多留,拜別了公主就轉身出去了,全家福在門口已經將打點的荷包準備好了。


    “等這陣子過了,有時間你還是迴宮一趟,不用待時間長,見一見陛下就迴來。”錢千歲見永樂公主魂不守舍的樣子,提醒道。


    “可是母親她……”


    “大皇子是陛下的長子,哪怕再不好,陛下也一定是疼愛過的,我原先也不太懂,可是有了女兒之後,我發現,極少有母親是不愛孩子的。”錢千歲嘴上冠冕堂皇,心裏卻急得要命,這丫頭什麽都好,就是被女帝保護的太好,加上年紀也小,宮中除了有個腦殘的大哥,幾乎沒有競爭,這才養成如此單純的性子。


    這個時候,女帝正失落呢,永樂這個唯一的女兒,不去安慰安慰刷刷好感,還等什麽時候,大腿要抱好啊,宗室的孩子也是不少的。


    “錢姐姐,你說我哥哥和姑姑,往後會怎樣?”永樂公主迷茫的拉著繈褓中嬰兒的小手,低聲說道。


    “誰知道呢……”


    都謀反了,還能是什麽下場,大皇子不好說,大長公主肯定沒戲了,這麽多年女帝忍了又忍,現在抓住機會還不弄死她?但凡這麽好的機會如果錯過,女帝就不會是這本書的女主角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錢千歲的月子還沒做完,城內就傳來了消息,大長公主因為那一日被叛軍挾持受了驚嚇,以至於重病一場,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便藥石罔效徹底去了。


    溫醇這一個月時間一邊養傷,一邊陪著錢千歲做月子,他們的女兒基本上不假手他人,全是溫醇一個人帶,從一開始的笨手笨腳,到現在的熟能生巧,遊刃有餘,其中付出了多少,錢千歲最是明白。


    然而原本一早就該照顧女兒的溫醇天不亮就起身了,默默的離開了書院,直到晌午都沒迴來。


    “也不知道溫侍衛去哪裏了,咱們姑娘最是粘他,一會兒見不到他人,就該急了。”


    錢千歲貼身的人,沒有幾個不知道她與溫醇的關係,甚至也能猜到錢千歲的女兒是誰的孩子,可大家都緘默不語,故意模糊掉這個疑點,反正太妃人都沒了,誰也不會去懷疑。


    “他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放他一天假吧。”錢千歲摸著女兒白嫩嫩的小臉,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著女兒像溫醇多過於她。


    不過也好,溫醇長得好看,眼睛的顏色也是她喜歡的,女兒像他,日後定會成為一位大美人。


    一直等到傍晚,夕陽西下,奉行科學坐月子的錢千歲早就下床在屋裏溜達,女兒已經被錢嬤嬤抱下去洗澡了。


    此時房門從外頭慢慢打開,門縫開的很小,就像是怕外頭的冷風吹進,全然忘記了此時正是盛夏,就連屋裏都要放著冰盆。


    “歲歲……”


    “怎麽了?”錢千歲瞥了眼門口,他背對著太陽,麵目模糊,然後很快走進了屋裏,關上了房門。


    “我沒有家了……”


    溫醇站在門口,半天都沒有走進來,聽著聲音像是在笑,可那笑聲中隱藏的酸楚卻格外讓人心軟。


    “那你現在站在這裏做什麽?反正也不是你家!”錢千歲扶著腰,轉身背對著他,屋裏的花香四溢,瓶中是銀朱剛換的鮮花。


    “你可不可以一直收留我……”


    錢千歲的背貼上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然後很快,她的肩頭便開始濕潤。


    女帝是不可能允許一個殺手閣的存在,溫醇當初將證據送上去就應該已經意料到他從小生活過的地方會被查封,甚至銷毀。


    然而他為了他的屬下,也為了不再受大長公主的掌控,最終還是選擇了將一切和盤托出。


    “那要看你以後的表現了,反正你也無家可歸,我收留了你的,你就該懂事……”


    “歲歲,她死了……死之前還在咒罵,我問她我父親在哪兒,她甚至連我父親的名字都記不清了。”溫醇的聲音還帶著哽咽,他已經是個父親了,此時卻脆弱的像個孩童。


    錢千歲沒有說話,任由他宣泄著自己的情緒。


    他不是大長公主期待的孩子,而他的父親也不過是大長公主自以為是,覺著可以報複穆將軍的可憐工具人。


    隻可惜穆將軍對大長公主根本沒有感情,又如何會覺著憤怒,或是吃醋呢?


    得不到迴應的感情,自然會遷怒他人,溫醇的父親也不過是犧牲品當中的一個。


    “這有什麽,你父親也不一定就想讓她記得。”這都赤裸裸的謀害了,哪個受害人會希望讓兇手記得他。


    “她到死都在說我是白眼狼,可我告訴她,我有妻有女,她再也別想傷害我了。”


    錢千歲轉過身,將溫醇抱在懷裏,這時兩人都沒有說話了。


    自此之後,溫醇再沒提起過大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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