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吧。”羅璿勸她，“我姐說美國正次貸危機呢，萬一影響到你。”
嬌姐唬了一跳：“97年又要來了？”
羅璿覺得不至於：“美國次貸危機就是炒房，把房子當股票炒，從銀行借錢炒，房子嘩啦啦跌，錢沒啦，人活不下去啦，不還貸款啦，銀行破產啦——我們這又不炒房。”
嬌姐奇道：“房子不便宜，還能當股票炒呢？不過這兩年，房價確實漲得好厲害！”
羅璿“呀”了聲：“還漲！房價都那麽貴了！”
嬌姐說：“現在房價可漲得太快了！我想給小滿買套房，賺夠了就去買，晚點擔心買不起。小滿雖然學習好，但不愛運動，性格也內向，單眼皮，皮膚還隨她爸一樣黑，以後去北京，大城市，萬一她交不到男朋友……”
“人無完人，小滿勝萬全。你何必天天盯著她的缺點看？”羅璿正色道，“小滿以後要做大老板，給我們羅桑縣招商引資的！趙書記都說了，萬小滿就是我們羅桑縣的未來。”
嬌姐點點頭：“是，是，是我鑽牛角尖。”
羅璿笑嘻嘻：“小滿明年高考，你現在就琢磨著給她買房了？”
嬌姐嗔著拍她肩膀：“還不是跟你媽學的，你媽給你們三姐妹都攢了嫁妝錢，我是沒這麽好的媽，但小滿可以有個好媽。”
羅璿一怔：“嫁妝錢？我也有嗎？”
嬌姐笑了：“這孩子——你們三姐妹都有。你媽性子確實不好，對你兇了點，但你是她親女，她能不疼你？”她拍拍羅璿的胳膊，“幫姐一個忙，把你的車停到大門口。”
生意生意，做得是生機勃勃。
羅璿利索地應了：“行，給你壯壯人氣。”
……
把車子停在正門口，羅璿不用嬌姐招唿，自己熟門熟路地引著父親的情婦進最裏間的包房。
安靜，隱蔽。
老頭子暗暗向羅璿探口風：“小姑娘，你奶奶怎麽說？好歹是羅文彬唯一的兒子，有沒有多餘的房子給我們住？大寶離不開我們照顧。”
“什麽小姑娘，叫名字。”羅璿非常反感這種矮化人的稱唿，“我爸沒告訴你們，我是誰？”
魏老頭還沒開口，魏老太便訓斥羅璿：“我問啥，你就答啥。一點禮貌都沒有，以後嫁出去，婆家怎麽看你？”
羅璿八百輩子都沒聽過這麽愚昧落後的話，比起生氣，更覺得好笑。
她站定了，轉頭笑嘻嘻地問：“你是不是還想說，以後我得指望這個弟弟替我撐腰？可男人又不能生孩子，隻有從一個娘肚子爬出來的，才是真正的親人。我怎麽知道小寶是哪個男人的種？”
年輕女人對著羅璿怒目而視。
魏老太氣得渾身發抖，尖聲道：“你這說得叫什麽話？我們老家，生不出兒子就不能結婚！你爸親口說，你媽自己沒能耐，生不出兒子，不算正頭妻，我家魏茵茵才是他老婆，這孩子才是他親兒子！”
羅璿剛準備罵人，昏暗的廊道內響起“啪”的耳光響，是老太太被魏老頭結結實實地打了巴掌。
魏老頭罵道：“不會講話就別講！”
魏老太不吭聲。
羅璿震驚看著被一巴掌打閉嘴的魏老太，又瞟了眼視若無睹的魏茵茵。
幾人沉默地走進包房。
母親和小妹已經肩並肩坐在包房裏，嚴陣以待。舅舅林國棟坐在林招娣的另一邊。和前日裝出來的友好不同，今天所有人都麵孔緊繃、氣氛緊張。
羅璿環視一周，母親左右都沒給她留位置。
得，識趣點，坐到下首的上菜口吧。
一行人坐定了，老板娘上了菜。包房裏靜悄悄的，連那小孩都不敢出聲，隻有碗筷叮當碰撞。
魏老頭咳了咳，威嚴地開口，指著年輕女人說：“羅文彬生前跟茵茵說得很清楚，紅星廠不能便宜外人，得留給小寶才行。我家魏茵茵清清白白的女學生，跟了羅文彬，羅文彬說，生一個兒子獎勵50萬。現在羅文彬沒了，兒子不能白生，你家總要拿出點說法來。”
……
50萬？！
羅璿在心裏暗罵一聲，而林招娣穩穩地喝茶，麵上看不出喜怒，半晌不發一言。
羅琦一甩長發，撲哧笑了：“什麽女學生，我爸是在押貨去大連的路上，在國道旁邊的小飯店跟魏茵茵眉來眼去勾搭上的，魏茵茵就是個端菜的服務員。清清白白地給我爸當情人？我爸的情人可不止一個，魏茵茵連二奶都排不上，是三奶，這都能忍得下去，不就圖錢嗎？”
林招娣抬手製止了羅琦。她沉聲問：“這孩子5歲了。既然生一個兒子獎勵50萬，5年間，魏茵茵怎麽沒多生幾個兒子？”
魏老太說：“怎麽沒生，中間還懷過幾胎，是丫頭，都打掉了。”她說得稀鬆平常，“羅文彬每次給小月子錢都有3萬，現在這個可是兒子，養這麽大了，怎麽都得給50萬吧？”
羅璿聽著都肚子疼，她看了眼年輕的魏茵茵。
魏茵茵卻得意地點頭。
羅璿說：“我不信。我爸給你們小月子錢都有3萬，結果生了個兒子，反而整整五年拿不到一分錢？拿不到錢，你們憑什麽願意安安穩穩地養這孩子？你們別想訛人！我家有人能拉銀行流水，羅文彬是不是已經給過了？”
魏老頭魏老太對視一眼，用方言低聲商量起來。
魏老太說：“當時生完兒子，羅文彬說生意周轉困難，錢壓在貨裏，給了6萬塊，說剩下等迴款了再給。”
羅璿突然覺得好笑。
一年拖兩年，兩年拖三年，這套手法太熟悉了。羅文彬胸口裏揣滿了利益和算計，做生意用這個手法拖迴款，對三個女兒也是用這種方法哭窮。
羅璿說：“他說給錢，你們就信？萬一他騙你們的呢？”
魏老太梗著脖子說：“我們家認識羅桑廠的王經理。生完兒子以後，茵茵和羅文彬在我們老家擺了酒的，就是王經理做的證婚人。羅文彬騙人，王經理總不能騙人吧？！”
誰？
王經理？
嬌姐唬了一跳：“97年又要來了？”
羅璿覺得不至於：“美國次貸危機就是炒房，把房子當股票炒，從銀行借錢炒，房子嘩啦啦跌，錢沒啦，人活不下去啦，不還貸款啦，銀行破產啦——我們這又不炒房。”
嬌姐奇道：“房子不便宜，還能當股票炒呢？不過這兩年，房價確實漲得好厲害！”
羅璿“呀”了聲：“還漲！房價都那麽貴了！”
嬌姐說：“現在房價可漲得太快了！我想給小滿買套房，賺夠了就去買，晚點擔心買不起。小滿雖然學習好，但不愛運動，性格也內向，單眼皮，皮膚還隨她爸一樣黑，以後去北京，大城市，萬一她交不到男朋友……”
“人無完人，小滿勝萬全。你何必天天盯著她的缺點看？”羅璿正色道，“小滿以後要做大老板，給我們羅桑縣招商引資的！趙書記都說了，萬小滿就是我們羅桑縣的未來。”
嬌姐點點頭：“是，是，是我鑽牛角尖。”
羅璿笑嘻嘻：“小滿明年高考，你現在就琢磨著給她買房了？”
嬌姐嗔著拍她肩膀：“還不是跟你媽學的，你媽給你們三姐妹都攢了嫁妝錢，我是沒這麽好的媽，但小滿可以有個好媽。”
羅璿一怔：“嫁妝錢？我也有嗎？”
嬌姐笑了：“這孩子——你們三姐妹都有。你媽性子確實不好，對你兇了點，但你是她親女，她能不疼你？”她拍拍羅璿的胳膊，“幫姐一個忙，把你的車停到大門口。”
生意生意，做得是生機勃勃。
羅璿利索地應了：“行，給你壯壯人氣。”
……
把車子停在正門口，羅璿不用嬌姐招唿，自己熟門熟路地引著父親的情婦進最裏間的包房。
安靜，隱蔽。
老頭子暗暗向羅璿探口風：“小姑娘，你奶奶怎麽說？好歹是羅文彬唯一的兒子，有沒有多餘的房子給我們住？大寶離不開我們照顧。”
“什麽小姑娘，叫名字。”羅璿非常反感這種矮化人的稱唿，“我爸沒告訴你們，我是誰？”
魏老頭還沒開口，魏老太便訓斥羅璿：“我問啥，你就答啥。一點禮貌都沒有，以後嫁出去，婆家怎麽看你？”
羅璿八百輩子都沒聽過這麽愚昧落後的話，比起生氣，更覺得好笑。
她站定了，轉頭笑嘻嘻地問：“你是不是還想說，以後我得指望這個弟弟替我撐腰？可男人又不能生孩子，隻有從一個娘肚子爬出來的，才是真正的親人。我怎麽知道小寶是哪個男人的種？”
年輕女人對著羅璿怒目而視。
魏老太氣得渾身發抖，尖聲道：“你這說得叫什麽話？我們老家，生不出兒子就不能結婚！你爸親口說，你媽自己沒能耐，生不出兒子，不算正頭妻，我家魏茵茵才是他老婆，這孩子才是他親兒子！”
羅璿剛準備罵人，昏暗的廊道內響起“啪”的耳光響，是老太太被魏老頭結結實實地打了巴掌。
魏老頭罵道：“不會講話就別講！”
魏老太不吭聲。
羅璿震驚看著被一巴掌打閉嘴的魏老太，又瞟了眼視若無睹的魏茵茵。
幾人沉默地走進包房。
母親和小妹已經肩並肩坐在包房裏，嚴陣以待。舅舅林國棟坐在林招娣的另一邊。和前日裝出來的友好不同，今天所有人都麵孔緊繃、氣氛緊張。
羅璿環視一周，母親左右都沒給她留位置。
得，識趣點，坐到下首的上菜口吧。
一行人坐定了，老板娘上了菜。包房裏靜悄悄的，連那小孩都不敢出聲，隻有碗筷叮當碰撞。
魏老頭咳了咳，威嚴地開口，指著年輕女人說：“羅文彬生前跟茵茵說得很清楚，紅星廠不能便宜外人，得留給小寶才行。我家魏茵茵清清白白的女學生，跟了羅文彬，羅文彬說，生一個兒子獎勵50萬。現在羅文彬沒了，兒子不能白生，你家總要拿出點說法來。”
……
50萬？！
羅璿在心裏暗罵一聲，而林招娣穩穩地喝茶，麵上看不出喜怒，半晌不發一言。
羅琦一甩長發，撲哧笑了：“什麽女學生，我爸是在押貨去大連的路上，在國道旁邊的小飯店跟魏茵茵眉來眼去勾搭上的，魏茵茵就是個端菜的服務員。清清白白地給我爸當情人？我爸的情人可不止一個，魏茵茵連二奶都排不上，是三奶，這都能忍得下去，不就圖錢嗎？”
林招娣抬手製止了羅琦。她沉聲問：“這孩子5歲了。既然生一個兒子獎勵50萬，5年間，魏茵茵怎麽沒多生幾個兒子？”
魏老太說：“怎麽沒生，中間還懷過幾胎，是丫頭，都打掉了。”她說得稀鬆平常，“羅文彬每次給小月子錢都有3萬，現在這個可是兒子，養這麽大了，怎麽都得給50萬吧？”
羅璿聽著都肚子疼，她看了眼年輕的魏茵茵。
魏茵茵卻得意地點頭。
羅璿說：“我不信。我爸給你們小月子錢都有3萬，結果生了個兒子，反而整整五年拿不到一分錢？拿不到錢，你們憑什麽願意安安穩穩地養這孩子？你們別想訛人！我家有人能拉銀行流水，羅文彬是不是已經給過了？”
魏老頭魏老太對視一眼，用方言低聲商量起來。
魏老太說：“當時生完兒子，羅文彬說生意周轉困難，錢壓在貨裏，給了6萬塊，說剩下等迴款了再給。”
羅璿突然覺得好笑。
一年拖兩年，兩年拖三年，這套手法太熟悉了。羅文彬胸口裏揣滿了利益和算計，做生意用這個手法拖迴款，對三個女兒也是用這種方法哭窮。
羅璿說：“他說給錢，你們就信？萬一他騙你們的呢？”
魏老太梗著脖子說：“我們家認識羅桑廠的王經理。生完兒子以後，茵茵和羅文彬在我們老家擺了酒的，就是王經理做的證婚人。羅文彬騙人，王經理總不能騙人吧？！”
誰？
王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