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太陽剛出來,工地上就熱鬧起來。


    黎小芸每天下午都會來看看。


    雖然李向陽不讓她幹重活,但她總能找到幫忙的事情。


    一個月後,正房的紅磚牆已經砌到了頂。


    \"向陽,得準備上梁了。\"張金貴說道。


    上梁是蓋房子的一個重要節點。


    按照老理兒,上梁要選個好日子,還要準備一些祭祀的東西。


    李母張羅著準備上梁的東西:紅紙、鞭炮、糯米飯、豬肉等等。


    上梁那天,天剛蒙蒙亮,工地上就熱鬧起來了。


    張金貴指揮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將大梁抬上去。


    李向陽和其他人在下麵拉繩子,配合著往上抬。


    \"起——\"


    隨著一聲吆喝,大梁緩緩升起。


    \"穩著點,往左挪一點......\"張金貴的聲音傳來。


    終於,大梁穩穩地落在了牆頭上。


    張金貴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這才讓人把準備好的紅紙、錢串、糯米飯等物掛在梁上。


    \"放鞭炮!\"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在院子裏響起。


    上完梁,李母準備了一大桌酒席,請所有幫工的人吃飯。


    \"向陽,你這房子不出半個月就能住人了。\"張金貴看著眼前的新房,滿意地點點頭。


    果然,又過了十來天,房子就完全成型了。


    紅磚青瓦,雕花門窗,看起來既氣派又結實。


    院子裏,李向陽按照原先的設計,在正中央用磚塊砌了個花壇。


    等開春了,就可以種上海棠和向日葵。


    看著嶄新的房子,李向陽心裏湧起一股說不出的自豪感。


    這是他用自己的雙手,為自己和黎小芸打造的新家。


    \"小芸,\"他拉著黎小芸的手,站在院子裏,\"你看,這就是咱們的新家。\"


    黎小芸望著眼前的房子,眼裏閃著淚花:\"真好。\"


    新房落成後的第三天,該添置的家具基本也都添置齊全了,李向陽便去找老支書商議購置結婚用品的事情。


    \"向陽啊,你要買的這些可都是緊俏貨。全國就那麽幾個廠子生產,可得好好選,要是質量有瑕疵,等等也無妨。\"


    老支書認真叮囑道。


    李向陽深有體會地點點頭。


    這年月,別說買東西,就是想打聽這些商品的貨源都不容易,要是趕上質量不好的,確實應該等等。


    老支書攤開本子,寫起介紹信來:\"自行車要永久牌的,縫紉機要蝴蝶牌的,手表鍾山牌的,收音機就紅燈牌的吧?\"


    寫完,老支書鄭重其事地蓋上大隊的公章。


    接過介紹信,李向陽仔細看了看。


    上麵清清楚楚寫著:茲有我大隊李向陽同誌,因結婚需購置:永久牌自行車一輛,蝴蝶牌縫紉機一台,鍾山牌手表一隻,紅燈牌收音機一台。


    \"謝謝支書爺爺。\"李向陽雙手接過介紹信。


    \"去吧,\"老支書笑道,\"早點把東西置辦齊全。你和小芸這門親事,我看著挺好。\"


    第二天一早,李向陽便乘著班車去了鎮上供銷社。


    \"同誌,\"他把介紹信遞給售貨員,\"我要買這些東西。\"


    售貨員仔細查看介紹信和公章,立刻熱情起來:\"是結婚用的吧?我給你挑好的。\"


    自行車和縫紉機都是新到的貨,黑漆發亮。


    手表他特意選了一款女士的,售貨員還特意打開表蓋給他看了機芯。


    收音機也是嶄新的紅燈牌。


    這些東西加起來要花不少錢,但李向陽早有準備。


    他清點出錢,一樣樣結了賬。


    等他推著自行車迴到村裏時,立刻引來不少人圍觀。


    \"向陽這是把三轉一響都置辦齊全了!\"


    \"這才像樣嘛,娶媳婦就得有這些。\"


    黎小芸看見李向陽買的東西,眼圈一下子紅了。


    在這個年代,能一次性把這些體麵物件都添置齊全的人家並不多。


    \"小芸,\"李向陽笑著說,\"你看看喜歡不?\"


    黎小芸抹了抹眼睛:\"你也太......\"


    \"這有什麽,\"李向陽握住她的手,\"都是應該的。\"


    晚上,新房裏傳出了收音機的聲音。


    廣播裏正在播放《沙家浜》,那熟悉的唱段飄得很遠。


    李向陽坐在炕上,看著黎小芸白皙的側臉,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小芸......\"他鬼使神差地往前湊了湊。


    黎小芸身子微微一顫,但沒有躲開。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李向陽的手輕輕覆在了黎小芸放在收音機上的手上。


    \"小芸,\"李向陽的聲音有些幹澀,\"等過完五月十五,你就是我媳婦了......\"


    黎小芸的臉更紅了,睫毛微微顫動。


    她想抽迴手,卻被李向陽握得更緊了。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細若蚊呐。


    這一聲輕響,卻像是在李向陽心裏打翻了蜜罐。


    他情不自禁地湊得更近,鼻尖幾乎要碰到黎小芸的耳垂。


    黎小芸微微側過頭,兩人的唿吸交錯在一起。


    她的眼睛裏似乎帶著水光,看得李向陽心都快化了。


    \"小芸,我......\"


    李向陽再也按捺不住,輕輕地吻住了黎小芸的唇。


    ……


    \"咳咳,小芸還在不在?天不早了,該迴去了......\"


    門外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聲,接著是李母刻意放大的腳步聲。


    兩人如同觸電般分開,黎小芸慌忙站起身,差點絆到自己的腳。


    她的臉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連忙低下頭整理衣角。


    李向陽也紅著臉退後幾步,手足無措地摸了摸鼻子。


    \"嬸子,我這就走。\"黎小芸的尷尬說道。


    \"那我送你。\"李向陽也跟著站起來,心跳還沒平複。


    \"不用了!\"李母的聲音立刻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你把燈籠給她就行,我送小芸去。年輕人,有這份心思是正常的,但這要是傳出去,終究對名聲不好……\"


    黎小芸低著頭快步往外走,卻被門檻絆了一下。


    李向陽下意識伸手去扶,卻被李母一聲刻意的咳嗽驚得縮迴了手,隻能眼睜睜看著黎小芸踉蹌了一下。


    \"小心點。\"他輕聲說道,心疼卻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黎小芸扶著門框站穩,耳根紅得幾乎要燒起來。


    她連頭都不敢抬,隻是小聲說了句\"我走了\",就快步跟著李母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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