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樂瑤想著,自然不能把底牌先揭開,於是笑著道。


    “我想著,等先生到了洛州,先修洛州的城牆街道,這樣讓很多無業的流民可以有事情做。”


    “再開辦一些學校,尤其是技工學校,比如說木匠,瓦工,等等這些都是急需的人才。”


    “此外還得以知府的名義征調一些民兵進行操練,進山剿匪。”


    “之前有很多流民還是上山做了山匪。”


    “做了山匪的人就不願意再用勞動來換取報酬,畢竟通過搶劫獲得錢財比整日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勞作要輕鬆得多。”


    中原地帶是大周的糧倉,也是百姓安穩的根本,這裏人口密集,一旦發生不好的事情,這裏必須要作為第一道防線。


    這裏實在擋不住,再向縱深後撤。


    她要將洛州城打造成一個鐵桶。


    嚴鶴林微微皺眉,知道裴樂瑤是在跟他耍心眼,更加單刀直入,“臣是想問,公主殿下對京城,對皇宮,以及對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有什麽想法?”


    裴樂瑤咬著唇角,眼睛瞪得碩大,太過於震驚了,她對這位老先生了解的實在於太少。


    原本以為他整日在觀文殿裏研究經文不會像年輕人一樣,這般熱血,沒想到,最熱血的是這個老古董。


    這才是他們第二次見麵,就要跟她展開來討論造反的事情了。


    嚴鶴林見裴樂瑤隻是震驚,卻不做迴答,又接著說道。


    “公主殿下通過張啟年把我坑到這裏,難道隻是想讓我做一個洛州知府?”


    “不是要拉我入夥,共謀大事嗎?”


    幸好現在不是亂世,如果是亂世,這老先生竟然是第一個狙擊造反的。


    “陛下的身體每況愈下,又不知道檢點。”


    嚴鶴林接著說道,“公主殿下還是要早做打算。”


    “畢竟想讓皇帝立公主殿下為太女,必須公主殿下有超強的實力才可以。”


    “要不然,即使幾位皇子再不濟,那也是優先考慮他們作為繼承人。”


    “臣已年過六旬,也不知還能活幾年,也不知還能幫助公主殿下幾年。”


    “好在臣有一些經驗,畢竟臣曆經四朝。”


    嚴鶴林也是少年天才,十八歲中了進士便入朝為官,為官四十多年,這是他經曆的第四位皇帝,經驗確實足夠豐富。


    一路走來,也看過各種陰謀詭譎,政變,而且身臨其境也參與過。


    哪一次皇帝換人不都是一場暗流湧動。


    “公主殿下現在可想好了,如何坐上皇位的方法。”嚴鶴林盯著裴樂瑤。


    裴樂瑤露出茫然的神色,說實話,她真還沒想好。


    讓她殺父弑兄,這種事情她還真做不出來,雖然她不是原主本人,但是一旦做出這種事情,那將是要遺臭萬年的。


    曆史上有過這樣的人,不論他後世做出了多麽偉大的功績,但隻要有這一個瑕疵,都會讓人不斷的詬病,而且這個汙點會被不斷放大。


    所謂牙不掩瑕不掩玉,那都是屁話。再好的玉石,隻要看到上麵那一塊明顯的瑕疵,人們的目光就隻會盯著瑕疵,這是人性。


    “公主殿下在洛州和汝州賑濟百姓,深得民心,是沒有用的。”


    “這裏離京城太遠了。”嚴鶴林語重心長,輕輕歎了一口氣,似乎頗為惋惜的樣子。


    “以老夫的建議,公主應該先想辦法將宰相換成自己的人。”


    “然後再爭取到禁衛軍統領的效忠。”


    “然後控製京城等待時機。”


    嚴鶴林的話裴樂瑤也聽明白了一些。


    隻要皇帝再像上次一樣忽然暈倒,隻要時機成熟,她便可以控製京城,控製皇宮,然後逼皇帝退位,成為太上皇,自己坐上皇帝的寶座。


    裴樂瑤覺得嚴鶴林的方法太激進了。


    這樣做非常冒險,曆史上有這樣發動政變成功的,但是絕大部分都失敗了。


    失敗之後的下場是很淒慘的,不僅身首異處,還遺臭萬年。


    眼前這老頭兒又刷新了裴樂瑤的認知。


    原來這位老人家是不幹則已,一幹就要驚天地泣鬼神,幹一票大的。


    “或者,公主殿下覺得太激進了,也可以將皇帝先軟禁起來,然後挾天子以令百官。”


    “掌握了實權,將朝堂上的臣子全部都換成您的心腹,那整個朝堂是你的,整個京城是你的,整個天下也就是你的。”


    說到激動處,老人家原本白皙的臉頰變得紅潤而又有光澤,熱血沸騰。


    隻是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個過程就比較慢了,嚴鶴林擔心自己活不到那個時候。


    老頭子還擔心自己活不到裴樂瑤登基,看到自己眼中想要看到的盛世。


    曆史上也有副手身體不如一把手健康,而等不起,發動政變的。


    但最終也是以失敗告終。


    裴樂瑤耐心的勸說道。


    “先生,有些事情急不得。需緩緩圖之。”


    她年紀尚幼,這些事情不用著急。


    “您現在是洛州知府,先把洛州經營好。”


    “能把洛州這個地方治理成典籍中所描述的大同之地,也是一種功德。”


    嚴鶴林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對於他來說,洛州太小了。


    他的野心和抱負是在整個大周,而不是洛州。


    裴樂瑤隻好苦口婆心的接著勸說。


    “如今大周的問題不是誰坐在朝堂上就能夠改變的。”裴樂瑤說道。


    “很多政策施政者發出號令,卻已經不能很好的傳達到下麵。”


    “即使傳達到下麵,有很多也都變形走樣,不複原來的想法。”


    “如何讓政令上傳下達,政令如一,這是很難做到的。”


    “這不是要求官員全部都不貪腐,恪盡職守,所能達到的目標,因為人的道德是很脆弱的,很容易被金錢、權利等等腐蝕。”


    這需要一種製度,一種能夠從中央到地方貫通下來的製度。


    這些弊病是整個社會結構出了問題,而不是說皇帝一個人的問題。


    “所以我們要先廣積糧,高築牆,把基礎打好,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


    對於嚴鶴林這種士大夫來說,他們就覺得中央和朝廷才是關鍵。


    人治的思想在他們的腦海中根深蒂固,想要改變不是那麽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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