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焰做任何事,都會盤算是否能取得收益。


    這一次,鄭曲晨送上門來……


    張焰就立刻想到,借用對方,進一步打造自己的【天驕】人設,豐富其中細節!


    孤高桀驁?


    還不夠!


    為了更大的收益,得添上一個【辯才無礙】。


    因果神通認證的氣運者,佛子慧宇正是在辯經壇上揚名的人,能言善辯。


    之前和慧宇見過一麵,張焰就斷定——佛子是個好勝心極強的家夥!


    倘若今日應對鄭家兄弟一事順利……


    就能稍稍激發慧宇的爭勝之心!


    後麵再想與那佛子締結善果或惡果,讓自身修行之因清償速度翻倍一事,成算就更大了!


    與修士衝突,張焰總習慣先聲奪人。


    這次,他卻是後發製人。


    三言兩語,就讓來勢洶洶的鄭曲晨勢頭一滯。


    他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你……”


    誰質疑,誰舉證。


    張焰這話說的,相當有道理,他完全無法反駁!


    況且……


    張焰向來孤高桀驁!


    別說鄭曲晨隻是個尋常真傳。


    即便是放眼各大分脈,那些有資格衝擊超塵境的【真傳魁首】們,也沒有資格強迫張焰去做出任何解釋。


    “哼!”


    猛然迴過神來,鄭曲晨就要拿出自己提前搜集的許多證據。


    然而,張焰在徹底掌控了談話主導權之後,不等對方開口,就話鋒一轉:“念在你情真意切……”


    “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關於鄭曲昏之死的真相好了。”


    聞言,在場的煉丹師、湊熱鬧的散修、十大仙宗前來捧場的弟子們,紛紛豎起耳朵。


    《玄機真傳為查明胞弟之死的真相,與本宗天驕對峙》這種頗具爭議的話題……


    大家都非常感興趣!


    眾人聚精會神,生怕錯漏半點。


    鄭曲晨的思緒也迅速轉動起來,大腦活躍到極點。


    他想要竭力捕捉張焰話語之中的破綻。


    張焰不疾不徐,娓娓道來:“那鄭曲昏人品低劣,蠢笨不堪,著實讓人印象深刻。”


    鄭曲晨額頭青筋爆綻,卻強行忍耐下來。


    他又聽見,張焰唇角上揚,哂笑道:“當時他正被妖魔追殺,沒認出我來。”


    “一見到我與封狼,就想冒充你的身份,用真傳弟子的名頭,禍水東引給我們。”


    “他甚至還命令我們,去給他當替死鬼。”


    聞言,一些來自靈植堂的內、外門弟子紛紛點頭附和。


    鄭曲昏就是那麽惡劣!


    聽到這兒,鄭曲晨卻漸漸振奮起來。


    自家胞弟,的確頑劣不堪,是這樣的性情沒錯。


    問題在於,他罪不至死呀!


    產生了這樣的衝突,張焰接下來總不能說,彼此各自分散了吧?


    哪裏知道……


    張焰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的說道:“本來,我打算拔劍將他斬殺。”


    此言即出,在場眾人紛紛瞪圓雙眼。


    大家悄然刷新了自己對這名玄機天驕的認知。


    做事雷厲風行,殺伐果斷?


    即便是這兩個詞用來描述張焰,似乎也有些力度不足,欠妥了些。


    惡人自有惡人磨?


    又似乎稍重了點。


    畢竟,張焰入門三年,名聲上佳,從未主動欺壓過身份低於他的人!


    與鄭曲晨那個紈絝弟弟比較起來,張焰簡直就像道德楷模!


    “不曾想……”


    張焰的神情,似是有些惋惜:“竟是讓那靈明瑤華猿搶先一步,斬下了他的頭顱。”


    卷進這種事情,正常流程是參與調查,得出真相,沉冤得雪。


    張焰卻並非偵探,他不喜歡抽絲剝繭,盡心竭力地組織證據鏈,推理結論。


    他習慣快刀斬亂麻地解決問題。


    過程可能稍顯粗暴,但……


    張焰稱之為【高效】。


    他的發言過於離譜,以至於鄭曲晨聽的一愣神。


    “靈明瑤華猿?”


    鄭曲晨耐心咀嚼這個詞,半晌,才從記憶的犄角旮旯處找到對應的形象。


    不是……


    這家夥究竟在惋惜個什麽勁兒?


    沒能親手殺死自己的弟弟,他很遺憾?


    鄭曲晨猛然迴過神來,怒視張焰,氣極反笑:“好!好!好!”


    “靈明瑤華猿那種已經滅絕百年的善良靈獸,都能被你拿出來背鍋,詆毀成妖魔邪祟!”


    “你把我當成了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的癡愚駑鈍者?”


    因為靈明瑤華猿的屍骸被張焰拿去釀了酒,喂了本命法葫,所以……


    經由周冰魄之手,白猿師兄的陳年舊事,在內務堂徹底封檔。


    鄭曲晨完全查不到。


    他越想越氣,卻完全沒有意識到……


    原本那些傾向於他的圍觀眾修士們,此刻已經改變了想法。


    眾人小聲絮叨著,議論著,轉而支持起了張焰。


    “本以為是正義的血親複仇,不曾想,他那弟弟是取死有道!”


    “少峰主雖然不諳人情世故,但他在這件事上沒錯。”


    “最討厭鄭曲昏那種仗勢欺人的家夥了!”


    鄭曲晨兀自義憤填膺道:“吾弟鄭曲昏雖然性情頑劣不堪,但也是玄機內門弟子。”


    “你見死不救也就算了,還對他生出殺機?”


    “哪裏還有半點名門正派的樣子!”


    鄭曲晨深知自家胞弟品性不堪,經常仗勢欺人,可……


    那終究是他的親弟弟!


    弟弟死了,他有何顏麵迴家?


    又該如何麵對父母?


    這張焰是蘊靈六重天,他鄭曲晨又何嚐不是?


    誰還不是個天才了!


    鄭曲晨當初也是通過傳道碑考驗,入門即為真傳,是貨真價實的天賦異稟者,況且……


    和張焰比較起來,他修行時日更長,積累更多!


    雖然佛子慧宇說張焰同階無敵,但鄭曲晨覺得那是人家給玄機洞天麵子,才故意吹捧。


    他就不信,自己真的不如張焰!


    “來吧!”


    鄭曲晨周身靈力爆發,長發飄揚,氣勢如虹:“張焰,拔出你的劍,與我一戰!”


    “作為兄長,我要替曲昏討還一個公道!”


    “今日,我們既分高下,也決……”


    鄭曲晨話還沒說完,張焰便周身縈繞霧靄流雲,旋踵上前。


    歘!


    張焰乘風而至,快的驚人。


    鄭曲晨心中劇震,竭力調動靈力:“快!好快!簡直快的不可思議!”


    “根本來不及阻擋!”


    他隻見……


    張焰那漆黑如墨的雙眸之中,綻出幽紫光華。


    他身形模糊,在空中勾勒出兩道略顯瘮人的靈韻痕跡。


    嘭!


    爆烈一掌,裹挾著沛莫能禦的狂暴巨力,猛然砸下,便將鄭曲晨壓至跪地。


    鄭曲晨膝蓋碾碎地磚,濺起些許粉末。


    噗!


    他猛然噴出一大口殷紅鮮血,渾身筋骨鬆軟乏力,心中怒火也被頃刻澆滅。


    “我是誰?”


    “我在哪?”


    鄭曲晨渾身靈力紊亂,氣血潰散。


    他原本充滿血絲的憤怒雙眸,也頓時變得清澈起來。


    圍觀眾人倒抽一口冷氣,驚唿出聲。


    “嘶……同境鬥法,竟也能一招定乾坤?”


    “本來還以為有一場激戰呢……眨眼之間,就結束了!”


    “鄭曲晨來勢洶洶,結果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非也,這靈植堂真傳弟子不弱,是張焰手段太強!”


    “據說,【禦雷刃】丁南華當初在蘊靈六重天的時候,在秘境之中連斬十五名同境魔修,是花了三天三夜?”


    “也不曉得兩人同境之時,孰強孰弱?”


    “【佛子】慧宇說張焰【同階無敵】,或許並非過譽!”


    鄭曲晨滿心瘡痍,生無可戀。


    他隻覺張焰這般武力,高的有些過分了。


    一招都沒扛住!


    更可怕的是……


    酒劍一脈的張焰,甚至都沒有拔劍!


    被一掌拍至跪地的鄭曲晨梗著脖子,抬起頭。


    他正想說上一句“你突然偷襲,勝之不武”來找迴顏麵,強行挽尊,卻忽然感覺頭皮一緊。


    下一刻,鄭曲晨就被張焰抓住腦袋,拖拽著踉蹌起身,卻又無法站直。


    歘!


    法劍橫於頸脖之間,劍鋒上寒芒吞吐,流轉不休。


    鄭曲晨肝膽俱裂,驚恐萬分:“等!等等!你要作甚?”


    不敢妄動分毫的鄭曲晨聽見,張焰吐氣開聲:“我宗舉辦丹霄盛會……”


    “諸多同道雲集此地,共襄盛舉。”


    “而你,卻不早不晚,趕在這種關頭,跳出來鬧事。”


    說著話,張焰捏住鄭曲晨的腦袋。


    他將這位半跪姿態的靈植堂真傳身形稍稍提起些許。


    張焰聲音洪亮,正氣凜然地嗬斥道:“竟敢這樣敗壞我宗清譽,我看你是被魔門策反了!”


    “說,你什麽時候背叛的玄機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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