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也見不到李瑁,她獨自麵對一個陌生的太子,怎麽能習慣呢?


    事已至此,李瑁覺得差不多也是時候了。


    他沉吟片刻,忽然開口道:“雅茹,如若我對你有一事相求,你可願意幫我?”


    雅茹全然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能幫上李瑁的時候。


    她愣了愣,緊接著連連點頭,一臉誠懇地道:“能幫壽王殿下做事,我榮幸至極。殿下隻管把想要我做的事情說出來,隻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一定義不容辭!”


    草原上的姑娘就是心性單純,隻是跟李瑁相處了幾天,得到了李瑁的一些厚待,便像是死心塌地一般,都不問李瑁想要她幫什麽,就一口答應下來。


    李瑁望著雅茹,心中有些感慨。


    但他很快就拋卻了這點情緒,淡淡說道:“如今,父皇因我執掌兵權,對我多有設防。太子殿下與我之間關係還算不錯,但是因為當時立太子的風波,也一直存在些隔閡……我外表上看似風光,實則無論是跟父親,還是跟兄長,都並不親近。”


    “前些時日,父皇因為懷疑我與他宮中妃嬪之間的關係,直接將那妃嬪遷移到偏僻的宮殿居住,表麵上看起來是針對那嬪妃,實則卻是在給我示威。現如今,我想要知道宮中發生的種種事情,還要百轉千迴,四處打聽,看人臉色。”


    李瑁盡量將自己描述得非常可憐,合理化了自己想要通過雅茹刺探李亨身邊情報的事情。


    當然,這還不是最過分的。


    等雅茹日漸成熟起來,他還會讓她做更多“力所能及”的事情。不過……那都是後話了,現在告訴雅茹,隻怕會把她嚇一跳。


    雅茹愣了一下,隨後了然道:“殿下,我明白了。日後煩請殿下想法子讓我能從東宮之中傳出消息,屆時隻要是事關重大的,我都會告知於你。”


    不愧是聰明的姑娘,簡直一點就通。


    李瑁非常滿意,笑道:“多謝了,相信你日後一定會做得很好。”


    幾日後,雅茹的識文斷字能力更見成效。


    見已經能在羊皮紙上用炭筆寫出自己的漢文名字了,李瑁頗為滿意。


    他由此做了個決定:“如今時候差不多了,後天我們就啟程。要離開草原了,你若有想和老領主,還有你的兄弟姐妹告別,明日就盡快去做吧,日後恐怕就沒什麽機會相見了。”


    李瑁不想讓雅茹難過,卻也不得不將這個殘酷的現時告訴她。


    ——對於她來說,必須要明白日後要在長安城中待一輩子的現實,才能更加珍惜現如今擁有的一切。


    對於此事,雅茹自然點頭答應。


    她又問道:“咱們是直接去長安嗎,大概多久能到?”


    “我們不去長安,迴長安之前,我另有事辦,你隨我同去。”沒想到,李瑁卻說不去長安。


    雅茹眨了眨眼,納悶道:“不是說聖上下了旨意,要我們快點迴去?若是不去長安,豈不是會惹聖上不悅,到時候遷怒於你,豈非……”


    “無妨,”李瑁灑脫一笑,道:“虱子多了不怕咬,父皇對我不滿的地方多了,這點遷怒算得了什麽?你隻管高高興興隨我一起出發,一路上多了解些大唐的風土人情,也就夠了。”


    雅茹神色懵懂,不過對於李瑁所言,她從來都是沒有異議的。


    隔日清晨,李瑁和雅茹騎上馬匹,準備啟程。


    為求速度快些,他們這次沒有帶將士和隨從,兩個人一人騎著一匹馬,便踏上了前往靈州的路程。


    李瑁玩笑道:“多虧雅茹是草原上的姑娘,騎馬的技術不比我差,要不然,我想快點兒趕路都不可能。”


    “怎麽會?殿下騎馬的英姿在整個草原上的男子中都少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也是技術最好的。我一介女子,隻不過是會騎馬罷了,遠遠不如殿下騎得好。”雅茹笑得溫婉又謙遜。


    路上風景優美,陽光明媚。


    雅茹第一次出遠門,看到的一切都讓她感到新奇。


    路過一片密林時,李瑁發覺她的眼神似乎總是往樹林深處瞟,不由問道:“看什麽呢?”


    “噓——”雅茹將一根手指豎在了嘴唇中央,示意李瑁順著自己的目光看去。


    李瑁一看,竟是一道赤紅色的身影在林間跳躍。


    一隻活潑動人的赤狐,如同這山林間天生地養的精靈一般。難怪雅茹這樣活潑的姑娘會喜歡,連李瑁看了都忍不住多瞥幾眼。


    “殿下,隨我來!”


    一時間,雅茹玩心大起,非要去追狐狸。


    甚至都沒有征求李瑁的意見,就掉轉馬頭,一頭紮進了樹林間。


    李瑁無奈,隻好隨她一起進入密林。


    “殿下,你看那小狐狸多可愛!”雅茹策馬在林間狂奔,幾次都快點捉到小狐狸,但是狐狸狡猾,總是能夠逃脫,讓她撲了個空。


    李瑁說道:“幹脆一箭射中,不就抓住了?”


    “那怎麽行!”雅茹露出了嗔怪之色:“這是天地間的生靈,是有靈性的,怎麽能隨意射殺?我隻是覺得好玩兒而已,並非一定要得到它。”


    好吧……


    李瑁一陣無語,女人的心理他不懂。


    這時,小狐狸耳朵一動,忽然停在了原地。


    雅茹麵露狂喜之色,立刻輕手輕腳地向小狐狸走去。


    然而,正當她快要接近小狐狸時,忽然聽到一聲低沉的咆哮。電光火石之間,隻見一隻巨大的老虎從灌木叢中竄出,直撲向雅茹。


    “小心!”李瑁大喊。


    說時遲,那時快,他迅速抽出腰間的長劍,飛身擋在雅茹麵前。


    老虎猛烈撲來,李瑁敏捷地閃開,揮劍斬向老虎。


    然而老虎皮糙肉厚,豈是那麽容易就被砍傷的?


    李瑁一劍非但沒能傷到老虎的要害,反而還被老虎一爪子拍在了肩頭,頓時血流如注。老虎也因這一激而暴怒起來,愈發咆哮著,紅著眼睛要再傷李瑁!


    雅茹發出一聲驚唿,竟然隨地撿了一塊石頭,尖叫著就要往猛虎腦後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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