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獨眼威脅:“年輕人,是你自己千萬懇求,讓老子帶你如山的。一旦你想耍什麽花招,就別怪老子不講情麵。我這隻眼睛是我自己捅瞎的,老子是什麽人你們應該明白,得罪了老子,後果你們自己清楚!”


    這人看上去不完全像漢人,應該就是從昆侖逃到這裏的流寇。


    聽說他們還有山寨,恐怕已經落草為寇很久了,現在已經成了氣候。也不知道李隆基他們怎麽樣了,李瑁有一種預感,李隆基等人的失蹤,就和這些流寇有關。


    走到山根底下,獨眼頭目下令。


    幾名手下立刻上前,迅速用布條將商隊眾人的眼睛蒙住,怕他們看清了上山的路線。而商隊眾人所持有的兵器也都被匪徒們沒收了,李瑁等人手無寸鐵,便於拿捏。


    馬蹄聲響起,隊伍再次開始移動。


    山路崎嶇,馬匹在馴馬將士的驅使下穩穩前行。


    盡管雙眼被蒙上,李瑁耳中還是傳來強盜們的低語和粗魯的笑談,以及山林間鳥鳴和風聲的迴響。


    他往郭子儀身邊靠了靠,對方像是有所感覺,也湊近過來,低聲問道:“殿下有何打算?可是要趁此機會,剿滅這幫匪徒?”


    剿匪,是他們軍隊的本職工作。


    可是現在他們還有要緊任務,聖上還不見蹤影。


    如果半道跑去剿匪,聖上他們怎麽辦呢?


    郭子儀雖然對李瑁唯命是從,可他心中卻是疑慮叢生,忍不住開口詢問。


    李瑁低聲迴應:“這些人看上去長期在附近作案,而且對我們這種大批人出行的隊伍看得最緊。倘若聖上他們路過此處,保不準會被這些人盯上。”


    郭子儀覺得有理,沉默片刻。


    忽然驚恐道:“殿下,咱們手下都是精兵強將,不怕這些人。可是聖上他們……”


    李隆基帶出來的那些人,隻有一些羽林軍禁衛。剩下的都是文臣、宦官、妃子,全是些老弱病殘,他們遇上這樣窮兇極惡的歹徒,豈不是兇多吉少?


    “子儀稍安勿躁,”李瑁說道:“聖上他們吉人自有天相,大抵不會有事的。”


    一切還要等他們入山之後,再慢慢發掘。


    二人說話的聲音很低,隻有彼此能聽到。


    但仍有匪徒上馬車查看,見到二人交頭接耳,立刻怒斥道:“你們兩個,說什麽悄悄話呢?若是再不老實,休怪我等翻臉無情,將你們丟進山中喂狼!”


    李瑁和郭子儀立即噤聲。


    兩個人都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在沒進山之前,就先讓這夥人囂張一會兒。


    等到確定了聖上一行不在他們手上……哼,有他們哭的!


    山林深處,四周的氛圍陡然一變。


    樹木茂密,陽光被擋在外,隻剩下零星幾束透過樹葉灑下。山道愈加難行,馬蹄下的碎石不斷發出清脆聲響,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跌入深淵。


    唯有劫匪們步履從容,神色得意。


    ——若是日後能讓這些馬匹為他們所用,那這次打劫不僅得到了財富,還多了一批良駒,簡直就是一舉兩得。這些慫炮商人,都是一等一的軟柿子,任他們揉圓捏扁。


    想到寨子裏還有幾個“軟柿子”,獨眼心情大好,一路上高歌闊論,好不快活。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跋涉,終於來到一片開闊地帶。


    獨眼強盜下令停下,解開李瑁等人的綁縛與蒙眼。


    然而李瑁還沒等看清山寨構造,就被押解到了一處建議牢房門口。


    牢房的鐵門“嘩啦”一聲被打開。匪徒們粗暴地將李瑁等人挨個推進去,隨後重重關上。狹小陰暗的空間裏,充斥著黴味和惡臭,讓人幾乎無法唿吸。


    牢房分為五六個隔間,或許是因為擔心他們合謀“造反”,匪徒並沒有把李瑁和郭子儀等人關在一起,十幾個人單獨或兩兩分開,不在一個監牢裏。


    至於那些有馴馬手藝的士兵,自然是被匪徒帶走。


    美其名曰照顧馬匹,實則應該是去教匪徒禦馬之術。


    李瑁跌入監牢,摔得七葷八素之餘還不忘環顧四周。


    忽然,他眼睛一亮,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


    一名匪徒冷眼瞥了過來,原本像看看李瑁等人的狼狽模樣,沒想到卻見李瑁嘴角掛著莫名的笑容,便啐了一口唾沫,嘲笑道:“還笑呢,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還是嚇傻了?”


    其他幾名同伴也跟著哄笑起來。


    李瑁沒搭理他們。


    片刻後,他們也自覺沒趣,就離開了。


    待到匪徒們離開後,李瑁收了笑容,立刻湊到角落的一名蓬頭垢麵、躺在地上的男子身旁,輕輕推了推他。


    “高公公,高公公,是我!”


    沒錯,李瑁一眼認出,衣衫不整躺在牢房角落裏的不是別人,正是李隆基身邊的宦官高琛。


    “誰?!”高琛猛地睜開眼睛,驚恐的眼神四處亂轉。認出是李瑁後,他立刻轉過頭,臉上閃過一絲羞愧與尷尬:“殿、殿下……”


    高琛跟李瑁的關係曾經水火不容。


    李瑁最初穿越過來的時候,狠狠地打了高琛的臉。


    之後高琛便想方設法陷害李瑁,隻是次次都沒能成功。


    現如今高琛落入了如此狼狽的境地,雖然很希望有人能從長安來救他,卻不希望這個人是李瑁啊。此時此刻,李瑁是高琛最不想看到的人。


    “高公公,不必多禮。”李瑁仿佛不計前嫌一般,低聲問道,“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其他人呢?聖上呢?”


    高琛知道此間情況特殊自己不能再跟李瑁賭氣。


    他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聖上他們……被這群混蛋抓走的第二天,就被轉移到了別的地方,我也不知道究竟在何處。我們一行人分了好幾批,分散囚禁。”


    李隆基帶著兩名漂亮的寵妃,定成了匪徒眼中的一塊肥肉!


    李瑁心中想著,神色難看。


    好在他已經找到了高琛,確定了李隆基等人就是被這夥人劫走。


    這時隔壁傳來郭子儀的聲音:“殿下,殿下你怎麽樣?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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