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韋瓊英在父親的要求下夜闖李瑁睡房。


    李瑁雖然沒有碰她,卻也沒有將她趕出去,反而留宿了一夜之後,一直讓她住在自己的偏殿之中。因為他知道,一個女人如果背上爬過自己床的罵名,這輩子清譽有損,就完蛋了。


    “側妃,”他喚王氏:“這是中郎將韋昭訓得女兒瓊英,瓊英日後也將是我壽王府的女人。如今我還要留在宮中辦些事情,你就先帶她迴府上安排,她性情柔婉,你要當心,別讓那些不長眼的下人欺負了她。”


    王氏心中一陣無語,頓時湧起百般不願。


    她一直以來幫李瑁照顧楊玉環還算盡心盡力,那可是迫不得已之舉。在她心中,楊玉環身為李瑁的正妃,享受王爺的寵愛本就無可厚非。


    可……可如今這憑空冒出來的韋氏,憑什麽能得王爺另眼相看?王爺啊王爺,怎麽你能寵楊玉環,能寵韋氏,卻獨獨對自己如此冷淡?自己難道就比她們差嗎?!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怨憤,但這情緒也僅僅是一閃而過。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和處境,隻有將王爺的囑咐做到最好,才能在王府裏立足。縱使內心如翻江倒海般不平靜,她還是強裝鎮定,麵上帶著微笑,輕聲應道:“王爺放心,妾身定會妥善安置韋姑娘。”


    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裏的微風。


    可隻有王氏自己知道,說出這句話時,心中是何等的苦澀啊!


    看著王氏與韋瓊英相攜而去,李瑁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暗自舒了一口氣。他原以為這件事會鬧得不可開交,至少在王氏這裏就很難過關,沒想到王氏這麽快就答應了。


    他不禁微微一笑,心想:雖然長安城中有人傳言說王氏性格潑辣,但我覺得她其實很明白事理。無論是對玉環的照顧,還是對瓊英的接納,她都做得很好。


    如今後宅安寧,他也終於可以醉心國事了。


    想著,李瑁轉身往郭子儀所在的臨時議事廳走去。


    史思明撤軍後,長安城暫時恢複了平靜。


    然而風平浪靜之下,其實還有暗潮洶湧。


    尤其是……


    作業他特地去問過馮將軍,馮將軍沒有隱瞞,說是收複了長安城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暗中送信給太子李亨。可這許久過去了,李亨那邊卻杳無音訊。


    馮將軍覺得心中沒底,便將此事對李瑁和盤托出。


    他是想讓李瑁去找找逃亡的李隆基和李亨等人。


    “子儀!”李瑁一進議事廳便喊道,“父皇和太子那邊,有什麽新消息?”


    如今打了全勝之仗,還沒怎麽損失軍隊勇將,郭子儀心情大好,人也精神了不少。


    聞言立即站起身來,迴應:“殿下,聖上離宮之前並沒有留下任何表明他去向的書信,他應該是擔心成破之後皇宮被人占領,敵軍從書信上知道他的蹤跡。這樣一來,我們想去營救也變得困難了許多。”


    李隆基這老東西,還真怕死。


    李瑁心中冷笑,上前看了看郭子儀翻開的地圖,什麽也看不出來。——沒有李隆基和太子李亨的親傳書信,在偌大的地圖上尋找他們的蹤跡,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他將昨夜從馮將軍那裏聽來的消息告訴郭子儀,又道:“現在長安城已經收複,按道理說,太子和父皇都會忍不住快馬加鞭地趕迴來重新掌權。”


    無論李隆基還是李亨,都不會願意看到一個李瑁在這兒指點江山。


    “可是他們那邊毫無動靜,我懷疑,他們應該是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什麽危機。子儀,原以為能讓你和眾將士們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可現在……”


    郭子儀立刻說道:“末將謹遵殿下吩咐,將士們的使命就是保家衛國,現在國本都遇到了危險,我們自然是萬死不辭。殿下不用顧慮什麽,隻管一聲令下,讓我們去做就好。”


    郭子儀的言語,讓李瑁心中一暖。


    他果然沒看錯人,總能在逆境之中給他支持!


    想著,李瑁直言道:“其實我知道一個地方,父皇和太子很有可能就在那附近。”


    ……


    此時,遠在王府中的王氏正一臉漠然地對著韋瓊英。


    她心中雖有諸多不滿,但表麵上依舊保持禮節。


    她淡淡開口:“韋姑娘,既然王爺讓你住在這裏,那你就暫且安心吧。不過,王府中有許多規矩,你可不能亂了分寸。”


    李瑁還沒有正式給韋瓊英一個名分,也不知道是側妃,還是妾室。所以王氏還稱唿她為韋姑娘,為她準備了一間客房。


    韋瓊英微微低頭,柔聲道:“謝謝側妃姐姐提醒,我會守規矩的。”


    真能裝模作樣!


    王氏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和不滿。


    心想:哼,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別做出什麽逾矩的事。否則……到時候找個名目給你攆出宮去,就連王爺也保不住你。


    三日後,李瑁和郭子儀再次帶兵離開長安城。


    隻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是要率軍出征,而是去找李隆基等人。


    郭子儀有些不確定道:“殿下為何這般肯定聖上他們在馬嵬驛附近?我們為何不分頭去找,這樣也安心些,不會有什麽錯漏。”


    “不不不,”李瑁卻搖搖頭,道:“距離長安城不遠的其他地方,史思明都已經搜查過了,並沒有他們的身影。馬嵬驛地勢險要,古往今來就有人在那通商,最是容易隱匿蹤跡。而且馬嵬驛附近偶有流寇作亂,興許他們沒法迴宮,就是這個原因。”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曆史上李隆基在長安被占領後就帶人逃亡馬嵬驛了。那時候還帶著楊玉環,楊玉環就是在逃亡的過程中香消玉殞。


    不過這話不能跟郭子儀說,李瑁隻能在心裏想想。


    現如今戰爭爆發的比之前要早幾年,所以李隆基他們在馬嵬驛的遭遇也一定和曆史上不同。馬嵬驛距離昆侖不遠,那裏是苦寒之地,偶爾有流寇流竄而來,李隆基他們若與流寇偶遇,便是兇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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