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化門前,果然如同唐軍鎮守時一般蕭條。


    史思明似乎並不十分重視這處薄弱之地。


    郭子儀解釋道:“光化門臨近宮牆,旁邊無水路,城門也修得偏高。再加上旁邊還有幾道其他的城門,自古以來便不是鎮守重地。”


    此處鎮守雖然薄弱,卻並不好攻。


    常人都會因過高的城牆望而卻步,可是李瑁的軍隊不是常人。他和郭子儀連日來製定戰術,看中的就是光化門的“難攻”和不起眼。


    隻要戰術正確,難攻也會變成易攻。


    李瑁對自己的戰術非常自己。


    不過……


    他歎了口氣,對郭子儀道:“我們攻打城門的戰術絕無錯漏,定能成事。但我們此次分出的精兵本就是大軍的一半,之後又有一半留在洛陽,一路上也有損兵折將,還有幾個因折騰而患病的。對上在長安城內養精蓄銳的史思明私軍,隻怕就算殺敵一千也要自損八百。”


    更糟糕的情況,李瑁沒說,他不喜歡說喪氣話。


    “殿下,我懂。”郭子儀點點頭,卻道:“但我們此行不是為了打勝仗,也不是為了逞英雄,而是為了大明宮,為了城中百姓。此行勢在必行,就算是明知道前方是火坑,子儀也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有了郭子儀這句話,李瑁再無猶豫。


    直接振臂一揮,示意將士們加速進發。


    就在隊伍即將靠近光化門之時,眾人卻齊齊停頓了腳步。


    郭子儀頓住身形,道:“什麽聲音?”


    隻聽,後方傳來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李瑁微微側耳傾聽片刻,立刻生起警惕:“可是有敵軍從後方來犯?”


    無人應答,隻是眾人的表情都如臨大敵。


    唯有郭子儀直接掉轉馬頭,高唿:“管他是誰來,我們隻管打出去再說!”


    話音落,他旋身就要破陣而去。


    李瑁見狀,也顧不得多想,拍馬跟了上去。


    一行人不知對方是何來路,皆是做好了惡戰一場的打算。


    然而“敵方”隊伍的為首者,看起來怎麽這麽眼熟呢?


    李瑁心中想著,便下令:“大家不要輕舉妄動,先看看對方是何情況再說。”


    這時,“地方”陣營中傳來一陣熟悉的哨聲。


    緊接著為首者一馬當先,飛馳而來。


    李瑁終於看清了此人樣貌。


    ——不是別人,正是老熟人馮將軍!


    馮將軍在馬上大唿:“壽王殿下,莫放箭,是我!”


    李瑁和郭子儀對視一眼,兩個人都鬆了口氣。


    馮將軍是朝中的得力幹將,也是李瑁的舊識。


    此刻他的出現,無疑是一個大好的消息。


    馮將軍很快趕到近前,下馬向李瑁行禮:“殿下,末將人在江南收到密報,奉太子之命,特來支援。”


    這可是個大救星,李瑁親自將他扶起,道:“辛苦馮將軍了,一路上還好嗎?”


    馮將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還好,我們日夜兼程,幸好趕上了。一路上,隻覺得長安附近一片淒涼,便知道城裏一定不好,直到在臨都村附近看到了你們的臨時營地,得知你們已經前來救援,這才放下心來。”


    “太子殿下已經雖著聖上撤離長安,但是心係皇宮何百姓,又擔心你的軍隊有折損,難以應付敵軍,特意派我帶兵前來支援。”


    到底還是李亨比李隆基靠譜一些。


    李瑁心中想著,轉頭看向郭子儀。


    郭子儀立刻心領神會,說道:“這下好了,有了馮將軍的助力,我們不愁攻不破光化門。隻是,現在人員眾多,計劃需要重新調整。”


    “這樣吧,我們整合隊伍,重新分出一半的人攻打光化門,另一半去攻打東麵的通化門。通化門距離龍池很近,易守難攻,如此可以聲東擊西,打亂敵人的陣腳。”


    馮將軍雖然不識郭子儀,但他對李瑁卻是很信任的。


    能讓李瑁如此賞識的郭子儀,自然是可靠之輩。


    於是馮將軍二話不說同意了郭子儀的戰略:“好主意!”


    李瑁補充道:“子儀,讓密探去跟宮中禁軍報信,就說我們的計劃有所改變,讓他們準備好裏應外合。”


    “是!”郭子儀抱拳領命。


    三人商定後,馮將軍立刻帶領自己的隊伍前往通化門。


    他們要在水路和山林岩石的掩映之下,悄悄靠近,突然襲擊,給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彼時,通化門前的唐軍士兵已經準備就緒。


    馮將軍一聲令下,眾人齊齊上前,雲梯豎起,士兵們迅速爬了上去。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李瑁和郭子儀也在悄無聲息地接近光化門。


    通化門前,唐軍士兵迅速攀上城牆,與守軍激烈交鋒。


    他們是故意搞出大聲勢來的,鎮守在其他方位的敵軍一聽通化門附近有人打了上來,紛紛嚴陣以待。


    馮將軍一直帶兵守在江南,江南戰亂已平,他們每日的工作就是巡邏,偶爾鎮壓一些不成氣候的反賊殘部,已是養精蓄銳,狀態極佳。


    “史將軍,這撥人馬不好對付!末將……末將請求鎮守其他城門的守軍前來支援!”鎮守通化門的將領意識到不敵,立刻去向史思明要人。


    史思明哪裏能想到唐軍采取的是雙線作戰?


    他沉思片刻,道:“通化門是險要之地,不能丟了。來人,從光化門、芳林門、春明門等處調人支援通化門,務必把通化門守住,否則你們提頭來見!”


    旁人自是沒有異議,照著史思明的話做。


    此時,便是光化門最為薄弱的時刻。


    隻聽李瑁一聲令下,埋伏在牆根下的將士們登雲而上,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占領了沒被史思明私軍放在眼裏的光化門。


    光化門旁邊就是景曜門和芳林門,李瑁守住光化門之後,將兵力全部放在了攻打景曜門和芳林門上。當天下午,西北的三大城門,均被李瑁占領。


    皇宮的重玄門緩緩打開。


    是內庭禁軍迎接他們進宮。


    “殿下,成了!”郭子儀興奮道。


    然而與此同時,通化門那邊。


    最大的兩支隊伍鏖戰在此,一支利箭狠狠貫穿了馮將軍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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