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公主府內一片靜謐,唯有主院的燈火依舊明亮。


    沈雲箏端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手中的茶盞微微晃動,熱氣嫋嫋升騰,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這香茗之上。


    她的目光透過窗欞,望向那被夜色籠罩的庭院,眉頭緊鎖,滿心都是對兒子沈硯初的無奈與憂慮。


    迴想起昨日,沈硯初滿臉堅定,言辭懇切地向她訴說著進宮求陛下將時晚夏賜婚於他的事。


    那眼神中的執著與熱切,讓她這個做母親的都為之動容。


    可沈雲箏心裏清楚,這門婚事,簡直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實現。


    時晚夏,這個名字在京城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氣。


    她學富五車,才高八鬥,身為女子,卻對治國之道頗有見解。


    沈雲箏也曾聽聞,時晚夏對朝政民生的看法鞭辟入裏,令不少須眉男子都自愧不如。


    沈雲箏對這個姑娘,著實是欣賞的,她在心底也不得不承認,時晚夏確實有著過人之處。


    但沈雲箏是過來人,深諳這深宅大院、朝堂後宮中的種種規矩與門道。


    在她看來,時晚夏那般拋頭露麵,行事做派驚世駭俗的女子,實在不適合做湘王後宅的女人。


    在她的觀念裏,女子出嫁從夫,就應該溫婉賢惠,恪守婦道,安心為夫君相夫教子,開枝散葉,這才是女子的正事。


    而時晚夏,顯然與她心中理想的兒媳形象相差甚遠。


    更何況,沈雲箏知曉當今陛下的心思。


    陛下對時晚夏的才華也有所耳聞,有意將她留在身邊,為自己所用,甚至隱隱有許配給他兒子的打算。


    如此一來,沈硯初想要娶時晚夏,簡直是難如登天。


    她歎了口氣,輕輕放下茶盞,心中暗自埋怨兒子太過糊塗,居然將這件事堂而皇之地搬到明麵上來,實在是不妥。


    沈雲箏看著兒子憔悴的模樣,心中一陣心疼,但還是板起臉,嚴肅地說道:“硯兒,你莫要再執著了。”


    “這門婚事,你從一開始就錯了。陛下的心思,你難道還看不明白嗎?時晚夏那般出眾的女子,陛下怎會輕易許配給你?”


    沈硯初握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倔強:“母親,兒子不管。時姑娘是兒子的救命恩人,兒子對她一片真心,非她不娶。”他的聲音堅定,透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沈雲箏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死腦筋呢?就算陛下同意,那時晚夏也未必適合你。”


    “她行事作風太過張揚,若真進了王府,日後怕是要惹出不少事端。”


    沈硯初卻不以為然:“母親,時姑娘的才華和善良,兒子最清楚不過。”


    “她雖行事不拘小節,但心地純善,是個難得的好女子。兒子相信,隻要兩人真心相愛,這些都不是問題。”


    母子倆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沈雲箏看著兒子固執的模樣,心中滿是無奈。


    她知道,想要讓沈硯初放棄時晚夏,絕非易事。


    可她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在這條注定沒有結果的路上越走越遠呢?


    沈雲箏望著眼前滿心執著的兒子沈硯初,心中泛起一陣酸澀,她又怎會看不出,兒子對時晚夏的這份深情,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


    “硯兒,”


    沈雲箏的聲音輕柔,帶著幾分不忍,“我聽聞崔氏子弟崔知浩不是心悅她嗎?兩人如今同住一間屋簷之下,想來早已互許終身。”


    她的目光緊緊盯著沈硯初,試圖從他臉上捕捉到一絲動搖。


    沈硯初的身子猛地一僵,握著茶杯的手不自覺收緊,指節泛白。


    “母親,此事未必屬實。”


    他咬著牙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那些關於崔知浩和時晚夏的傳聞,就像一根根刺,紮在他的心尖上。


    沈雲箏見兒子仍不死心,又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就算是沒有許諾終身,可她名聲已損,萬萬不能與你相配呀!”


    在這深宅大院、朝堂江湖交織的世界裏,名聲對於女子來說,重於泰山。


    一個女子與外男同住,即便沒有越軌之舉,也足以讓她的名聲蒙上一層洗不掉的汙垢。


    沈硯初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他豈會不知這些。


    但在他心中,時晚夏就像一道光,照亮了他原本平淡乏味的生活。


    自從時晚夏救了他的命,他的心就被這個聰慧、果敢的女子填滿。


    他堅信,隻要除掉崔知浩這個阻礙,時晚夏就會迴到他身邊。


    “母親,您不必再說了。”


    沈硯初站起身,背對著沈雲箏,聲音低沉卻堅定,“兒子自有打算。”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崔知浩的麵容,那是一張讓他無比厭惡的臉。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崔知浩從時晚夏的世界裏消失。


    沈雲箏看著兒子決絕的背影,心中滿是無奈與擔憂。


    她深知兒子的性子,一旦認定了什麽,就很難迴頭。


    可她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為了一個不可能的人,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呢?


    第二日清晨,陽光透過雲層,灑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沐吟早早地出了王府,前往殺手閣。他身著一襲黑袍,臉上蒙著黑巾,隻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透著冰冷的寒意。


    殺手閣內,陰暗潮濕,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沐吟站在閣中,看著眼前這些形形色色的殺手,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他拋出一錠沉甸甸的銀子,聲音冰冷:“我要崔知浩的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殺手們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為首的一個瘦高男子上前一步,接過銀子,點頭哈腰道:“公子放心,我們兄弟一定辦妥。隻是,那崔知浩也有些身手,我們需要些時間。”


    沐吟冷哼一聲:“給你們三天時間,若是辦不成,你們也別想活著迴來。”


    說罷,他轉身離去,留下一眾殺手麵麵相覷。


    與此同時,在京城的另一處,琴心正與崔知浩在庭院中對弈。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映出一片和諧的景象。


    琴心輕輕落下一子,嘴角泛起一絲微笑:“崔公子,你又輸了。”


    崔知浩看著棋盤,無奈地搖了搖頭:“琴心姑娘,你的棋藝愈發精湛了。”


    他的目光落在時晚夏的臉上,眼中滿是溫柔。


    時晚夏卻沒有注意到崔知浩的眼神,她抬頭望向天空,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最近,她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自己,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而在公主府中,沈雲箏也在為兒子的事憂心忡忡。


    她喚來管家,低聲吩咐道:“你去盯著王爺,看他最近在做些什麽。千萬不要讓他闖出大禍來。”


    管家領命而去,沈雲箏望著窗外的天空,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這場因愛而生的風波,能早日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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