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鞭打聲和崔知浩的悶哼聲交織在一起,在寂靜黑夜中傳得老遠,驚飛了枝頭宿鳥。


    崔知浩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平日裏隻與詩書為伴,可此刻,為了心中那份執著的愛,硬是憑著一股韌勁抗住了 30 鞭。


    行刑還未完,他的後背早已慘不忍睹,血肉模糊一片,破碎的衣衫與血水、肉末緊緊黏在一起,看得旁人紛紛別過頭去,不忍直視。


    崔衍與崔轍雖麵色冷峻,心中亦是刀絞般疼,可在祖宗規矩麵前,隻能暗自咽下酸澀。


    與此同時,在偏殿休息的時晚夏,本就心係崔知浩,難以入眠。


    隱隱約約間,她聽到外麵下人的竊竊私語,凝神細聽,“二公子為了脫離家族,正在祠堂受家法呢,這一頓打下來,不死也得丟半條命……”


    時晚夏腦袋“嗡”的一聲,頓時慌了神。


    她猛地衝出去,一把抓住正在議論的丫鬟,手指用力得泛白:“你說什麽?崔大哥在哪裏?快告訴我!”


    丫鬟嚇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指向祠堂方向。


    時晚夏心急如焚,也不顧什麽禮數,拽著丫鬟就往祠堂奔去,發絲淩亂,腳步踉蹌,滿心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崔大哥因她受苦。


    夜色中,她的身影如一縷疾風,刮過庭院迴廊,向著祠堂飛奔。


    此刻,她忘卻了一切恐懼與羞怯,隻想奔赴到那個為她受苦之人身邊,哪怕前方是龍潭虎穴,她也在所不惜。


    而祠堂內,崔知浩已虛弱地趴在地上,意識模糊,心中卻還念著時晚夏的安危,


    時晚夏的心在胸腔裏劇烈跳動,幾乎要衝破嗓子眼,她的目光死死鎖在崔知浩身上。


    他身形挺拔卻衣衫襤褸,血跡斑斑,往日那清朗如星的麵龐此刻蒼白如紙,被粗重的鐵鏈縛在刑柱上,每一道傷痕都似在她心上狠狠劃過。


    行刑人手執長鞭,鞭梢在風中唿嘯,帶著死亡的凜冽氣息。


    “不——”


    當那高高揚起的鞭子帶著千鈞之力迅猛抽下時,時晚夏不知哪來的勇氣,如離弦之箭般衝上前,用自己嬌弱的身軀擋在了崔知浩身前。


    “啊!” 皮鞭裹挾著行刑人的怒火與蠻力,狠狠抽打在她纖細的背上,瞬間皮開肉綻,劇烈的痛楚如毒蛇噬咬。


    讓時晚夏痛唿出聲,疼得眼淚奪眶而出,眼前一片模糊。


    她的身體晃了晃,卻咬著牙,硬是挺直了脊梁,雙手張開,像一隻護崽的母獸,將身後的崔知浩遮得更嚴實。


    崔知浩被之前的酷刑打得處於半昏迷狀態,身上傷口密密麻麻,鮮血早已幹涸結塊,那鑽心的痛讓他連知覺都漸趨麻木。


    可突然,一聲飽含痛苦的 “啊” 如一道利刃穿透混沌,直刺他心底。


    他猛然轉頭,眼眸瞪大,渙散的目光瞬間聚焦,就看見替他擋下一鞭的時姑娘。


    風撩起時晚夏的發絲,那幾縷淩亂的發遮住了她半張臉,卻掩不住眼中的決絕與深情。


    崔知浩眼眶驟紅,幹涸的喉嚨艱難滾動:“時姑娘,你怎的這般傻……”


    聲音沙啞破碎,飄散在風中。


    時晚夏轉頭看向他,嘴角扯出一抹艱難的笑,她想開口安慰,出口卻隻剩虛弱的氣音:“別怕……”


    此刻,每一次唿吸都牽動著背上傷口,疼得她幾近昏厥,可目光觸及崔知浩的瞬間,又盈滿堅定。


    行刑人也愣了一瞬,似沒想到這變故,隨即惱羞成怒,再次高高揚起了鞭子,怒喝道:“放肆,莫要妨礙行刑!”


    眼見鞭子馬上又要落下,崔知浩不知哪來的力氣,忍著全身的劇痛快速一把將時姑娘推開。


    衝著行刑人怒吼:“若你敢再傷她分毫,我崔知浩絕不會放過你!” 那聲音雖帶著重傷後的無力,卻透著蝕骨的恨意。


    然而,崔知浩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決然,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一把將毫無防備的時晚夏狠狠推開。


    “崔大哥!”


    時晚夏驚唿出聲,踉蹌著倒退幾步,眼睜睜看著那帶著唿嘯風聲的鞭子重重抽打在崔知浩的背上,瞬間綻開一道血花。


    崔知浩高大的身子劇烈顫抖了一下,卻硬是咬著牙,沒有發出半點求饒的聲音,隻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砸在滿是塵土的地上。


    一旁的崔轍看到這一幕,一向沉穩冷靜的他也慌了神。


    他眉頭緊鎖,衝著身旁的丫鬟厲聲喝道:“愣著幹什麽?快把時姑娘拉走,不要傷了她,趕緊傳喚府醫帶姑娘下去療傷。”


    丫鬟們哪敢耽擱,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抓住時晚夏的胳膊。


    時晚夏拚命掙紮,像是陷入絕境的困獸,她的心好似被千萬根針紮著,痛意蔓延至全身。


    她的目光死死地黏在崔知浩身上,看著一鞭又一鞭無情地抽打在他早已血肉模糊的背上,每一下都像是抽在自己心上。


    “放開我,你們住手,不要再打了,崔大哥,崔大哥……”


    時晚夏哭得聲嘶力竭,嗓子都快喊啞了,眼眶泛紅,淚水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不顧一切地想要衝過去,那纖細的手腕卻被丫鬟們緊緊攥住,掙脫不開。


    眼見哀求丫鬟無用,時晚夏又把目光投向崔轍,眼中滿是哀求與無助,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朝著崔轍苦苦哀求:“兩位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放了崔大哥,這麽打下去會出人命的,崔大哥!”


    崔轍別過頭,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心中五味雜陳。


    他與崔知浩雖為叔侄,可家族的規矩、朝堂的暗流,讓今日之事已成騎虎難下之勢。


    鞭刑仍在繼續,崔知浩的氣息愈發微弱,他的頭無力地低垂著,意識漸漸模糊。


    時晚夏看著他搖搖欲墜的模樣,心中恨意頓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甩開丫鬟的手。


    可又被人死死抓住了手臂,動彈不得。


    崔轍目光複雜地看著她,低聲道:“時姑娘,莫要衝動,這是他的命。”


    時晚夏怒目圓睜:“什麽命?你們這群劊子手,他犯了什麽錯要受此折磨?”


    崔轍沉默不語,隻是示意丫鬟繼續把時晚夏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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