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房梁,那是兒時的歲月時光,已經模糊的記憶,在月光下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


    不大的房間裏,是自己孩童時期全部的天地,那時候,總是覺得外麵的世界無限的廣袤,又覺得世界就是那麽的小,小到自己可以閉著眼摸索所有地方。


    後來,長大了,又覺得世界變得渺小起來,工作奔波與祖國各地,可是自己就像是一個飄零過客一般,匆匆而去,匆匆而迴。


    世界很大,大到一個人錯過後,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


    世界很小,小到最後你會發現,隻有自己的家才是自己真正的歸屬之地。


    這兩天發生了很多,無不在挑戰著自己的神經,大喜大悲之下,張荼隻覺得自己有些心力交瘁。


    情感,突變,責任,意義。


    我們一生都是為了什麽?


    張荼感覺到一陣的迷茫,隻覺得眼皮不斷的互相擁抱,整個腦殼都昏昏沉沉的,隻想睡去,可是又如何能睡去呢?


    大變已經來臨,下一步該怎麽做,家庭,家族,張荼覺得自己有義務扛起來。


    “邊關月?”張荼小聲的問道:“你睡了麽?”


    “沒有。”沒有絲毫的感情,就像是一個旁觀之人。


    張荼一時間對於邊關月的聲音所蘊含的感情多少有些不適應,但仍是平靜的說道:“那個小院子,可以遷到這裏來麽?”


    “為什麽?”


    “我隻是覺得,這裏可能更像是我的家,都說落葉歸根,血濃於水。我以前不懂,可是這次迴來之後,寰哥的態度,真的讓我覺得,這裏就是我的根,這裏也是我的家,我總要為他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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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知道,重情重義重感情,沒有太多的好下場,你會很累的。”邊關月說道,聲音平靜,不帶一絲絲的情感:“你要想清楚,有些責任一旦扛起,可能就是甩之不掉的包袱和累贅。”


    “可我也不能不管他們啊。”張荼的目光透過窗紗看到外麵的昏暗景色,靜謐又讓人安心,沒有城市裏的浮躁和喧鬧,反而一時間覺得心安無比。


    “你確定?”


    幽幽的聲音,像是仙人的質問,又似是來自九幽的誘惑。


    “確定!”


    張荼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絲絲的猶豫,或許自己跳起來的是一個千斤擔,可苟富貴,勿相忘,一個好漢四個幫。


    孤零零的一個人,他不覺得有什麽好的。


    “唔,希望你真的想好了。”邊關月率先起身,說道:“隨我來。”


    張荼微微一愣,嗯,你丫的睡覺不脫衣服的?


    看著悄然出門的邊關月,張荼手忙腳亂的將衣服套上後,便是靜悄悄的跟隨在邊關月的身後,一起出了門。


    “王城已經落地,想要再次遷移本就很困難,不過也幸好,當初落地後,你便是急躁的離去,我也沒有跟你細說。”


    月光下的邊關月,此時此刻,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麽,張荼覺得他的發絲都在發著光。


    “現在我有一個辦法,以妖族之血為祭,強行將王城遷移過來,這是目前一個可行的辦法,就看你能不能做到了。”


    聽著邊關月的話語,將小院稱之為王城,這本就是很怪異的叫法,可是他此時覺得那個小院日後必然重要無比,也沒有心思去糾結這些細枝末節。


    “祭祀?”張荼的聲音帶著詫異。


    “對,祭祀!”邊關月幽幽的聲音,說不出的滄桑,其實在第一波劫道之後,不知道是勾起了邊關月的什麽迴憶,整個人越發的不可捉摸。


    “萬物皆可祭祀,挪移一個初級形態的王城,又是有何不可呢?”邊關月一路來到河堰之上,看著那奔湧不息的夷水,滿是滄桑的說道。


    原本,這裏隻是夷水的一道之流,而今河水驟然擴大,數道之流融為一體,一時間不知道多少畝良田被吞噬殆盡,而眼前的夷水,一時間張荼分不清究竟是河還是江。


    而就在這時,月光的夷水畔,一隻碩大的野豬從遠處的黑暗中出現,就像是撕破了一層幕布一般,就那麽離譜的出現。


    當真是巨大,此時張荼才覺得,張晟說的並沒有誇張。


    “你看到了麽?”邊關月對著野豬指點道:“取它的心頭血以及體內的妖丹雛形,你的願望可以實現。”


    “你怎麽知道它會出現在這裏?”張荼眉頭蹙起。


    “哈?”邊關月挑眉,說道:“縱使我修為被限製在跟你統一等級,可我畢竟也是登臨絕巔的,而且如今天機重啟,正是混亂無比之時,無人監管,我自是可以從中探尋我想要的。”


    張荼說道:“不都說天機混亂反而是安全的麽?”


    “哈?”再一次的同音同調,可是其中的嘲諷意味已經濃鬱的不行,但仍是解釋道:“天機明澈之時,誰敢?天道監管之下,你有一絲一毫的異動都會引來執法者的注視,可是一旦天機混亂,那麽機會就來了。渾水摸魚你懂不懂?”


    “拿著!”


    邊關月再次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掏出了那柄黝黑的長槍,說道:“此槍,名相思。”


    旋即,邊關月倒提長槍,向著野豬的方向大步奔去,聲音在晚風中飄蕩開來,卻又準確的傳到了張荼的耳中:“此槍與你有緣,你且看,如何用槍,其實槍很簡單,實戰槍法以攔、拿、紮為主,這是槍術的基本動作。”


    “手握槍杆,使槍尖向左下方劃弧,以攔截對方外側攻來之器為攔法!”


    野豬看到向著自己而來的邊關月,已經誕生靈智的它本能的感受到一陣危險襲來,但是血脈中的嗜血沒有讓他臨陣退卻,反而迎著邊關月便是一蹄子。


    “使槍尖向右下方劃弧,以截拿對方內側攻來之器為拿法。”


    “吼!”


    野豬的嘶吼像是迴應著邊關月的教學,又像是在為自己加油打氣。


    “這攔、拿槍法,是擋撥防禦之法。你且看,紮槍才是進攻方法,要求紮槍平正迅速,直出直入,力達槍尖,做到槍紮一線,出槍似潛龍出水,入槍如猛虎入洞。”


    隻見邊關月槍柄戳出,直奔野豬的前腿的膝關節而去,洶湧澎湃的勁氣從相思之中洶湧而出。


    “哢嚓。”


    前豬蹄應聲而斷,野豬一個趔趄,險些跪倒在邊關月身前。


    二者身形差距巨大,但此時,卻是渺小的邊關月更像是天神下凡一般,其悍勇,鬼神皆驚。


    “紮槍又有上平、中平、下平之分。以中平為要法,武諺有“中平槍,槍中王,當中一點最難防”的說法。”


    邊關月得勢不饒人,手中長槍再次蓄力刺出,重重的轟擊在野豬頭之上,可憐的野豬,剛剛通靈便是碰到了邊關月這般不知年歲的老妖。


    真不知道是它的幸運還是不幸。


    而就在野豬踉踉蹌蹌的搖晃了兩下,卻是又聽到邊關月說道:“孽畜,我知道你聽得懂本座的話語,隻要你能殺了那人,我便留你一條性命!”


    “吼!”


    “嗬,本座還不屑欺騙你一靈智初開的孽畜!”


    一瞬間,張荼隻覺得自己渾身寒毛炸起,那幽幽的目光,土黃色的眼眸,讓張荼感覺到一陣刺骨寒意。


    “這孽畜,跟你一個品級,你若是不能將其斬殺,也沒有必要想去挑起千斤擔,你永遠不知道,在亂世中,一個世外桃源,究竟需要擁有什麽才能生存下去。”


    “唿!”


    一道破風聲襲來,隻見相思長槍直挺挺的從遠處飛來,徑直插在了張荼的身前。


    而隨著邊關月的身形遠去,野豬強撐著精神看向了張荼,它在邊關月身上感受到的是一股淩冽的危機,而張荼呢?


    更像是一個可口的美味。


    “吼!”


    被撬斷了一個前蹄的野豬奔跑起來的姿勢有些笨拙,甚至有著幾分的呆萌,張荼看了突然感到一陣的好像。


    可是旋即,便是一股腥臭向著張荼席卷而來,看起來笨拙的野豬,可是跑起來卻是絲毫的不慢,百餘米的距離,轉瞬極致。


    一個狼狽至極的驢打滾,讓張荼躲開了野蠻衝撞,而此時,手中長槍宛若通靈一般的嗡鳴起來,像是在不滿意張荼的反應。


    它,應該是一往無前的長槍。


    它感覺到一陣的委屈,為什麽自己這個欽定的主人,會如此的羸弱。


    征戰諸天的它,何曾退過啊。


    調轉身軀的野豬,像是一頭紅了眼的鬥牛,怒氣滔天的再次向著張荼襲來。


    可是看著斷了一蹄,眉心崩裂,鮮血彌漫了整個醜陋的豬頭,鮮血浸潤的土黃色的眸子也映上一層血紅。


    它似乎已經忘記了邊關月的存在,它不想去了解剛才那人和眼前這人究竟是什麽關係,又是怎樣的糾葛。


    它隻知道,殺了他,是他活下去的最後希望。


    也是唯一的希望。


    “攔、拿,擋撥防禦之法!”


    張荼和野豬對視著,手心裏沁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水,鯰魚雖然碩大兇猛,可是沒有那麽強悍的進攻性。


    但是這野豬不一樣啊,能夠秒殺鯰魚的邊關月麵對著這頭蠻獸都要廢上一番手腳,自己當真行麽?


    相思,在邊關月的手中,若舞梨花,如飄瑞雪,將這個蠻獸包裹得風吹不透,水泄不通。可是在自己手中呢?


    張荼不止一次的捫心自問,自己真的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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