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自己,從未經曆過什麽混亂的場麵,她在草原,就是最珍貴的存在,大家對她都特別友好,感覺草原這些人都特別善良。


    可隻有當這一幕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才知道這究竟有多麽的恐怖。


    人命仿佛牲畜似的,一個個地倒下,鮮紅的血液,浸濕了地上的積雪,觸目驚心。


    當解決了那上千士兵之後,確保沒有放走任何一隻漏網之魚,巴圖兒也帶領幾萬騎兵,朝著那第一個村落出發,沒有半點遲疑。


    這一次,必須速戰速決!


    如果有必要的情況,那就是劫掠到短期能夠讓他們生存下去的物資。


    尤其是,那每一家每一戶,肯定會有煤炭那種取暖物資,而村長一定知道哪裏有更多的取暖物資,還有不遠處的城鎮,煤炭物資一定會有更多。


    所以他們今日要做的,反而不是劫掠過多的食物,而是取暖物資,這是優先級最高的事情!


    沒多久,騎兵們便來到了這第一個村落前麵。


    隨後二話不說,巴圖兒就下令,將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在了一起,這些村民加起來有一百多人,其中多數都是老弱病殘,青壯年幾乎在這裏不存在。


    每一個人都一臉畏懼地看著眼前,有老人抱著孩子,孩子縮著身子,不斷哭泣。


    在那最前方的,則是一個年邁的村長,此刻盡量挺直腰背,似乎完全不怕這一幕,卻又因為他不斷發抖的身體,而出賣了內心。


    “你們整個村子,就隻有這點煤炭?”


    巴圖兒皺眉看著村長,剛剛搜查遍整個村子,煤炭真沒有找出多少,對於他們來講,幾乎是聊勝於無,至少是這樣十倍以上的量,他才稍微會滿意一些,這裏的幹柴同樣不多,讓他十分不滿。


    村長不說話,隻是盯著巴圖兒這邊。


    這些人,來了此地……幾乎都會殺光所有人,年年如此,他們怎麽能不知道?


    所以這個時候,說與不說,也就沒什麽太大區別了。


    “誰告訴我,我饒他不死!”


    巴圖兒看了一圈,冷冷地說了一句。


    巴圖兒冰冷的目光如刀刃般,一道道掃過在場的每一個村民。


    然而,迴應他的隻有一片死寂。


    村民們眼中隻有仇視!


    “都啞巴了?”


    巴圖兒的聲音陰沉。


    他身後的北境王庭騎兵們,坐在馬匹上,手持兵器,滿是冰冷的盯著這些手無寸鐵的村民。


    就在這時,頭發花白的村長,從人群中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


    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滄桑,和遊牧民族各個十分魁梧的身影,有些本質的差距。


    但此時此刻,他的眼神,卻隻有一陣輕蔑。


    “你們這群來自北方草原上的野人,做夢都別想拿到東西!”


    村長的聲音沙啞,卻咬緊牙關,高聲說道,“你們燒殺搶掠,視人命如草芥,無惡不作,乾國百姓寧死也不會向你們屈服!”


    如果是以前的大乾,可能村長沒有這個魄力。


    但是如今的大乾,因為李閑吞並齊國的緣故,更因為李閑消除人頭稅,推廣化肥種植技術,向每一戶人家免費分發煤炭……這一係列措施下來,已經讓很多人有了十分深厚的向心力。


    每一個人都挺起脊梁,一種對乾國朝廷的歸屬感,亦是油然而生!


    如今的大乾之人,在感到被朝廷重視之後,挺起脊梁骨,死的有風骨一些,亦無不可!


    巴圖兒眼中閃過一絲冰冷,說道:“老東西,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老者毫無懼色的道:“今日你殺了我,明日乾國的將士定會為我們報仇雪恨,將你們這些野人趕出我們的土地,陛下一定會為我等報仇雪恨!”


    很多村民們原本還畏畏縮縮,此刻被老者的話語點燃了心中的怒火,原本沉默的人群開始有了聲音,叫罵聲也出現了。


    “你們這群沒人性的野人,有種就殺了大爺!”


    “你們把我的丈夫殺了,畜生,你們不得好死!就算死,我們也不會屈服!”


    “你們就是強盜!”


    叫罵聲此起彼伏,烏蘭娜則是渾身顫抖。


    巴圖兒眯起眼睛,說道:“好,很好!既然你們都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們!”


    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烏蘭娜卻直接說道:“父汗,把這些人留下來,不要對普通人殺戮了,這沒有任何意義,我們的目的不是殺人!”


    這一次的烏蘭娜,甚至直接騎著馬,擋在了巴圖兒身前,十分果斷,她不能讓自己的父汗一錯再錯了,殺了這些手無寸鐵的村民。


    巴圖兒沉默片刻,隨即才來到烏蘭娜身旁,摸了摸她的臉龐,複雜的說道:“孩子,你今日需要成長了,有些時候,立場無法更改,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也看到他們的眼神了,如果他們有刀,他們恨不得將咱們全部剁碎,這是世仇。


    孩子,你以前都在永夜穀修行,生活在溫暖的環境下,不知道世間的冷暖和殘忍,父王這一次帶你出來,便是要讓你見識一下這世間,來自戰爭的殘忍。


    隻有這樣,我們整個族群才能走得更遠,也隻有這樣,等日後父王將位置讓給你之後,你也能有這一份擔當,帶領我們整個族群走向更加繁榮的未來。


    如果現在父王放掉了他們,他們……同樣可以通風報信,這就是放虎歸山,所以他們同樣必死!”


    這句話說完,巴圖兒手一揮。


    下一刻,那停在上百村民身前的士兵,便直接手起刀落!


    “不——!”


    烏蘭娜想要撲過去救人,她無法容忍父汗對普通人下手。


    但隨後,巴圖兒直接一個手刀,砍在了烏蘭娜的脖頸後麵,接著烏蘭娜便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巴圖兒搖了搖頭。


    自己這個女兒,別的什麽都好,就是太善良了。


    這和草原的信仰有些背道而馳,他本以為此次能讓她經曆一些,有所改變,卻不料自己的女兒還是這樣,這也讓巴圖兒的心中,有了一絲不滿……


    隻是就在這一刻,隨著“鐺鐺鐺”幾聲響聲響聲!


    那原本站在上百村民身旁,那幾十個掌握普通人生死的草原王庭士兵,那原本已經抬起了刀,準備揮砍下去,收割眼前村民生命的草原士兵……


    他們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還沒有反應過來。


    隨後,‘撲通’一聲!


    這幾十個草原士兵,就這樣不約而同地倒在了地上。


    這幾十個士兵,竟然在短時間之內,直接斃命。


    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馬背上的巴圖兒則是瞳孔一縮!


    他死死的盯著出現在村民前方的一個蒙麵人,這個蒙麵人,用冰冷至極的眼神,同樣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一具屍體一樣。


    在蒙麵人的手裏,有一柄劍,劍尖上方,甚至還往下滴著血,足以證明,剛剛就是這一劍,殺了幾十個草原士兵。


    看到這一幕之後,巴圖兒的手,甚至都有些顫抖。


    一個人,瞬殺幾十個士兵!


    這到底是什麽力量,這到底是誰?


    他無從得知!


    就這一下,嚇住了此地所有人,包括身後那五萬騎兵,所有人都滿臉呆滯地看著眼前。


    甚至有人的喉結下意識滾動了一下,卻吞咽不了任何唾液,隻是一種下意識的畏懼。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們完全沒有看清楚,他們隻是知道,眼前寒光一閃,那幾十個人已經全部斃命了,這到底是什麽人才能做出來的。


    這是宗師嗎?


    不!


    已經不僅僅是普通宗師那麽簡單了。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隻有那上百村民那邊,此刻仿佛都沒有反應過來,甚至有一些人都閉上了眼睛,打算就這麽迎接自己的死亡。


    可他們卻發現,死掉的人不是他們自己,而是身邊這些拿著砍刀的草原野人,甚至還有一些血,噴濺而出,流到了他們的鞋子上。


    “哇!”


    有一個被婦人抱在懷中的孩童,根本沒見過這種場景,所以此時此刻,直接一下便哭了出來,哭聲傳遞在這寂靜的空間當中,很快融入的風裏。


    而這個時候,那老邁的村長,腦袋也慢悠悠的,不可思議地,看向了身前那個背影。


    他的嘴唇動了動,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話來。


    “再往前一步,死!”


    青葦冰冷地看著前方,吐出沒有任何溫度的一句話。


    此時此刻的她,是真的非常憤怒。


    乾國邊境太廣闊了,廣闊到她一個人沒法完全顧及,所以當她趕到這裏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


    死了一千多名邊境士兵,若不是她來得稍微早一些,怕是這上百村民,也會在剛剛全部被殺掉。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這些遊牧民族,本身就殘忍嗜殺。


    在青葦說出這句危險言論的時候……


    前方,依然隻有一陣安靜!


    這一刻的她,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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